《黑猫与金毛》半推摇杆

19、第 18 章

　　18.

　　鹦鹉躺了一晚，第二天又活蹦乱跳。乔安赫去接它时，它已骂遍医院无敌手。

　　“你终于来了！” 护士看到乔安赫，如见救星，求神拜佛地把鹦鹉送回给他。

　　今早在十三区中心城做室内训练。水无宴提供了一层楼，模拟不同的室内场景。

　　第一个场景自然是计划中必然面对的宴会厅。伊孜跟在乔安赫身后进门，手上抓着乔安赫平时最爱用的匕首：“乔，你的……”

　　乔安赫看都不看他，径直夺过匕首。

　　黑泽森看他们：“吵架了？”

　　“没有。” 乔安赫冷冷说完，全身心投入训练，攻防力度比平常狠了不少，几次把机器人干碎掉。

　　傍晚，训练结束，伊孜一转头，发现乔安赫已不见踪影。

　　虽然打了一天配合，但一天都没和乔说上话。呜。

　　伊孜用护腕去了个电话，没人接，又低头发消息。

　　乔安赫已读不回。

　　伊孜没头苍蝇似的，在公司里找了一圈，最后不得已，走到黑泽森的办公室前。

　　“森先生，” 伊孜在门口徘徊， “请问你有看见乔吗？”

　　办公室内是清一色的商务装修。水无宴一身西装，脑后松松拢着条马尾，正靠在办公桌边，反身和黑泽森说什么，闻言转头，朝伊孜道：“楼顶。”

　　“哦，好，谢谢。” 伊孜立刻往楼顶去。

　　还好，乔还在。

　　乔安赫将战斗服换回了羽绒服，正趴在栏杆边发呆，衣服上落了些新雪。

　　他察觉到伊孜走近，权当看不见。

　　伊孜默默站到他身侧。

　　水无集团的大楼是中心城最高的一栋，站在楼顶，视线没有遮挡，隔着天地间薄薄的雪帘，可以眺望到远处，老城区低矮的楼房——和水无庄园类似的，和洋折衷的建筑。

　　温寒带的雪，乔安赫第一次见。他以前只在亚热带生活，只见过一点雨夹雪。

　　雪一直下。

　　又站一会，两人的眼角眉梢都落了细雪。落了又融。

　　伊孜想帮乔安赫擦羽绒服，又怕他烦自己，于是就杵在一旁，不说话。

　　半晌，雪停了。

　　云层裂开几条缝，盘大的夕阳坠下，落到老城区白雪皑皑的屋顶上。粉金色的晚霞铺满整个世界。

　　山野经验丰富如伊孜，也被此刻壮丽的景象震撼了。

　　好机会！！

　　伊孜猛地转身，一把捏住乔安赫的肩膀，将他扳向自己：“乔！”

　　“！干什么？！” 乔安赫扭肩脱身，正要发作，被伊孜一食指竖到嘴前。

　　“听我说，我——” 伊孜吸取上次的教训，加快语速。

　　不料一口气到半，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

　　“？！”

　　栏杆下的落地窗向外爆破，蹦出几个今天训练用的机器人。

　　乔安赫侧身，避开下方飞来的子弹。

　　啪啪几声，几只机械手从四面攀上顶楼。

　　伊孜与乔安赫同时跃起，落地后背靠背作战，一层层突破机器人的包围圈。

　　黑泽森和安保随后赶到，将机器人制服。

　　“被黑了。” 他掰开其中一个机器人的脑袋，张嘴，舌头褪去表皮，变成连接线，接入其中。

　　楼下几层的办公室内，水无宴坐在转椅上，抬手，金属腕表上同步出机器人芯片的内容。

　　“教会？” 楼顶，乔安赫问黑泽森

　　“不是。” 黑泽森收回舌头，起身，勾起嘴角，“有几条杂鱼先等不及了。”

　　伊孜站在一旁，眼神深沉。

　　——表白，又失败了！！！

　　为什么每次都被干扰！！为什么！！！心内的小人跪地痛哭，质问苍天。

　　“先生。” 安保队的人见伊孜还穿着战斗服，于是上前道，“可以让我们记录下刚才的战斗数据吗？”

　　伊孜目视虚空，岿然不动：“…………”

　　安保队：“先生？”

　　伊孜：“…………”

　　黑泽森中断和乔安赫的谈话，转头看安保队那边：“什么情况？”

　　安保队摇头：“不知道。”

　　这人看着也没外伤啊。内伤？脑子里吗？

　　乔安赫走过去，像拍老电器一样，大力拍伊孜几下。

　　伊孜恢复运行：“哦！好的，请。” 说完点开护腕，调出刚才的战斗数据。

　　安保队：“……………”

　　是夜，鹦鹉和乔安赫对骂完，照常飞出窗外。

　　“屎疙瘩汤淋头挂耳驴！”

　　“快滚。” 乔安赫甩上其中一扇窗。

　　鹦鹉巡视完后山，落在伊孜房间外的窗台上。

　　偶尔也要关照下这个小弟。

　　伊孜正在房里壁咚穿衣镜。

　　“乔，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爱人。我爱你。” 镜子里的少年一字一句道，“我，伊孜，爱上你了！乔！”

　　终于说顺些了。

　　伊孜刚松口气，窗外突然传来嘹亮的公鸭嗓：“我，伊孜，爱上你了！乔！！”

　　“？！” 伊孜吓一大跳。

　　“伊孜爱乔！” 鹦鹉边嚎边扇翅膀。

　　“嗳！” 伊孜扑过去，拼命捂它的嘴，同时将他捧进屋，“别说，别说！”

　　“别说！乔，我喜欢你！伊孜，爱，别说！” 鹦鹉抖动身子，骄傲地炫耀口技。

　　“别说了好不好，” 伊孜欲哭无泪，“求你了。”

　　鹦鹉眨巴着清澈的鸟眼。

　　伊孜开始教鹦鹉其他话，试图覆盖存档。

　　伊孜：“我是鹦鹉大王。来，和我念，我是鹦鹉大王。”

　　鹦鹉：“鹦鹉大王！”

　　伊孜：“对！没错，就这样。再来一句：一闪一闪亮晶晶。”

　　鹦鹉：“大王！一闪一闪！伊孜喜欢！”

　　存档混了，也行吧。伊孜继续教，让鹦鹉学他的部落语。

　　门铃在这时响起。

　　伊孜将鹦鹉捧回窗外：“好，你可以走了。”

　　鹦鹉不飞。

　　“走啊？” 伊孜着急地晃了晃手。

　　门铃响第二声。乔安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喂，开门，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鹦鹉振翅起飞。伊孜松口气，不料它又飞回屋，落在窗台边的画笔上站好，开始梳理羽毛。

　　“…………” 伊孜崩溃道，“不是叫你飞回来啊！”

　　“飞回来？” 乔安赫在门外道。

　　实验体的听力！！！可恶！

　　伊孜屏住呼吸，朝鹦鹉做嘴型：快——飞——去——别——处！

　　鹦鹉不理。

　　门铃再响，一声急过一声。

　　“别露馅啊。” 伊孜只好弯腰和鹦鹉面对面，帮它理了理针织衫的领口，郑重交代。

　　鹦鹉转动鸟眼看他，一副很智慧的样子，似乎听懂了。

　　伊孜稍稍安下心，转身跑去开门。

　　门外，乔安赫一身居家服，手端一盘两层蛋糕——伊孜最爱的樱桃奶油款。

　　“喏。”

　　他单手将蛋糕递给伊孜，同时迈开腿，往房内走。

　　伊孜接过蛋糕，下意识地侧身给他让路，末了反应过来，忙跟进去，疑惑道：“乔？”

　　“生日快乐。” 乔安赫停步，回头，“伊孜。” 说话间神态有些僵硬。似乎还不是很想理他，奈何又必须送蛋糕。

　　“……………” 对哦。伊孜露出才想起来的表情。

　　今天是他们的十八岁生日。因为乔安赫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所以干脆和伊孜的一起算。

　　遇到伊孜前，他并不知道世界上有庆祝生日的习俗。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吧。养成这样的习惯，完全是因为伊孜极爱庆祝。

　　什么都要庆祝，生日当然不例外。

　　“混蛋！” 鹦鹉在画笔架子上跳来跳去。

　　“死鸟。” 乔安赫随手戳了戳鹦鹉，目光依然停留在伊孜身上。

　　最爱庆祝的家伙，这次竟然忘了庆生。为什么？

　　果然有古怪。

　　“生日快乐。” 伊孜顶着乔安赫毫不掩饰的观察视线，冷汗涔涔地关门进屋，将蛋糕放在房内的小方桌上。

　　乔安赫在小桌边的坐垫上盘腿坐下，暗暗亮了亮竖瞳，观察伊孜的房间。

　　没有异常。

　　伊孜拿来水果刀，在对面坐下，开始切蛋糕，嘴里东拉西扯，一刻不停。

　　他不能停。

　　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想到，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乔！！

　　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的……气息……

　　停！伊孜在脑海里敲警钟。不能再想了，想点别的，想点别的。

　　他开始观察周围。木地板，米白绒毛坐垫，以及他们之间的原木色小方桌，桌上的银盘子，刀叉，蛋糕，樱桃，奶油，奶油在乔身上……啊呸！

　　乔身上哪有奶油？这都能看花眼！伊孜这么想，脑子里却忍不住绘出乔身上涂满奶油的画面。

　　那天……宴先生床上……也有类似质感的东西。充斥着暴烈的，禁忌般的欲望。

　　伊孜口干舌燥。胸口翻涌起无数情绪，密密麻麻堵在喉头，出不来，便一股脑炸在胸腔内，手枪炸膛一般，黑烟直往脑海里蹿。

　　不对劲，好不对劲。感觉身体要坏掉了。

　　“……………”

　　乔安赫一言不发，低头吃蛋糕，偶尔看一眼伊孜。

　　伊孜似乎突然对周围的家具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垂眸把蛋糕放到嘴里后，一直含着叉子，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就只顾细看房内每一件家具，仿佛这辈子第一次见家具。

　　乔安赫正想说话，伊孜突然一下子站起身，在房内跑一圈，反锁全部门窗。

　　乔安赫：“？你干嘛？”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干扰了。” 伊孜再三确认周围的情况。

　　鹦鹉好好的，四周也没什么暴走机器人的踪迹。虽然他们都穿着棉质居家服，场景有点随意，但没办法了。

　　“乔，记得我之前在花房里想和你说的话吗？”

　　乔安赫面色一振，马上又恢复正常，冷道：“怎么，不是说没有话吗。”

　　“有的。我想告诉你，” 伊孜抬头深吸口气。

　　不料和天花板通风口内的人脸面对面。

　　“…………………”

　　人脸的眼珠在斜刘海下左右扫，似乎在探看房内的情况。

　　伊孜平静地将头回正，微微一笑。

　　哈哈，通风管里爬来个人哎。哈哈。

　　乔安赫显然也发现了那人的存在，眼睛向上看，随时准备发难。

　　“………什么啊。” 斜刘海开口了，一脸不满，“这里不是米洛的房间吗？” 说完继续向前爬。

　　乔安赫拍响警报。

　　安保将斜刘海抓住后，莫时第一时间赶到。

　　“就说……我是来看我老公的。” 斜刘海被铐在桌边，理所当然道，“老公，米洛——不回我消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刘先生，你再这样，我们将申请限制令。” 莫时翻看护腕上的记录，“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斜刘海被押出去。

　　伊孜欲哭无泪。

　　事不过三。对啊。他都失败三次了…

　　“怪了，这里的磁场是不是有问题？” 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

　　水无洛从别院过来，听莫时讲完事情经过，看了眼窗外已被押到庄园大门边的斜刘海，接着转回头，斜睨黑泽森，“怎么王八这么多？”

　　“阿洛你这样，把宴哥也骂进去了。”

　　黑泽森裹着毛绒睡袍，怀抱一本精装书，坐在三楼客厅的沙发上，一脸岁月静好。

　　他最近经常以这种姿态随机刷新在本宅各处。

　　“哥怎样都好。” 水无洛冷哼，“你怎样都是王八。”

　　伊孜转身想回房，被乔安赫拉住。

　　“你想说什么？说吧。”

　　“现在？” 伊孜一愣，摇头，“现在，不好。”

　　最近的磁场可能真有问题。

　　“又不好？” 乔安赫撇嘴，盯伊孜。

　　什么玩意这么粘嘴。

　　“嗯，抱歉。乔。我想等时机合适……”

　　伊孜话音未落，鹦鹉突然从身后冒出，引吭高歌：“一闪一闪亮晶晶，伊孜大王爱上——”

　　“乔” 字没来得及出口，被伊孜捂回去。

　　“嗯嗯嗯！！” 鹦鹉生气，大力啄伊孜的手心。

　　“说什么呢？你干嘛？” 乔安赫把伊孜的手扯开。

　　“我我我我我！” 伊孜的手和自动弹簧似的，马上又弹回去，紧紧捂住鹦鹉的嘴，强行哥俩好，“我带它去吃蛋糕，吃蛋糕，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捧着鹦鹉往房间走。

　　“它吃蛋糕？” 乔安赫快步跟上，狐疑地打量伊孜。

　　“它——我最近突然很有灵感，想画一画它，” 伊孜刺溜一下钻进房里，拿房门格挡乔安赫，“乔，让它在我这呆一段时间吧！”

　　“等下！” 乔安赫抵住房门和伊孜对抗，试图进房。

　　门在两人间来来回回，关不上，也打不开。

　　伊孜似乎铁了心要和鹦鹉相处，最后气沉丹田，猛地使出一股牛劲，将乔安赫关到门外。

　　“晚安，乔！”

　　“晚你大爷！！” 乔安赫对着门狠踹几脚，怒气腾腾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