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苹果》谙掾

56、外出的孩子总有个家

　　刘铭、顾勉和吕常在，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并且成为了好朋友。他们的相处很丝滑，性格各异，同时又互相补充，成长到十七八岁，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有对方陪伴。
　　吕常在小时候长得可爱，邻居长辈和学校老师都偏爱，于是总有气不过的小男孩找麻烦。
　　他不怕打架，但是学校规矩严，大家都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向来待人礼貌友善的吕常在打嘴仗被群殴得落荒而逃。
　　于是刘铭一打开门，总是在门口捡到一只吕常在，上一秒还蔫蔫的，下一秒就跳起来叫嚣要一起骂回去。明明刘铭什么都还没做，吕常在就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和支持。
　　虽然不说，但刘铭和顾勉一直将吕常在当作弟弟看待，尽管他们只相差了一岁。
　　对于他们来说，吕常在是他们亲手带大的孩子，他们有养育之恩，也有爱护之责。
　　当然，如果让吕常在知道这些想法，会惊恐大叫，发出尖锐爆鸣的。
　　总之，吕常在和章探之在他们心目中是不同的，就像顾勉曾经的评价，章探之是“鸷鸟不群”，是注定展翅高飞的鸟。
　　他们欣赏章探之，佩服他，信任他，很高兴和他做朋友。如果章探之需要帮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提供自己所能提供的一切，如果自己遇到了困难，也能坦然地接受章探之的付出，听从他的建议。他们和章探之分享自己的快乐和悲伤，学习的间隙，一起的出游，他们都像惦念吕常在一样想起章探之。
　　而在长期的陪伴中，吕常在成为了一种“不可缺失”，是偏爱和私心－－尽管他们没有认识到和承认。
　　他们嫌弃吕常在，整蛊他，嘲笑他，同时又宠着他，不准其他人说自己朋友坏话，成天为吕常在操心有的没的。
　　时过境迁，场景却又似曾相识，刘铭打开教室门，在贴墙的走廊上看见了蹲着的吕常在。
　　“最近一直没看见你，你躲哪儿去了？”刘铭走近问道。
　　“怎么不进去？”
　　吕常在还是不说话，抱臂低着头。
　　“我去叫顾勉”刘铭管都不管，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顾勉出来了，摇了摇吕常在的肩膀，“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刘铭的脾气，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啊。”
　　吕常在抬头，顾勉对上那双熊猫眼吓了一跳。
　　“你这是偷牛还是梦游？学习要适度，不要太用功。”
　　“我看你这次月考退步很大，高二后期即将进入高三的冲刺是关键期，许多后起之秀会表现突出，有退步很正常。你不要过度沮丧，以你的实力尽快调整就能追上。”不知何时，刘铭又从二人身后冒了出来。
　　吕常在还是不说话，刘铭上下打量了几眼。
　　“不是因为学习？”
　　“高二高三都不在一栋教学楼，马上高考了，你倒有闲心跑来看成绩榜。”吕常在终于开口了，“调整就能追上，哪像你说得那样轻松。我想我明白你之前说的感受了，也许我根本不配我原来的成绩，也许我一直以来的态度和方法都有问题。”
　　“还是因为学习？”刘铭狐疑，他能察觉到吕常在的话出自内心真实想法，可直觉又在隐隐预警。
　　“不是哥们，我看你这次月考的排名是78，不是178啊，你说得太严重了。”顾勉开口，瞬间打破了刚刚的悲情氛围。
　　对喔，以他们对吕常在的了解，这位是盲信大师，走路上摔了个狗啃泥，也要站起来拍拍衣服说“真有趣的舞姿”。至少得连续考三个年级78，这位才会开始慌张，开始怀疑自己的学习。
　　“不过也挺严重的，他高中两年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成绩波动。”刘铭回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二人问。
　　“呜呜呜，我好想你们。”蹲在地上的吕常在抬头，眼中迸发出真切的情感。
　　“omega都是坏人！”
　　刘铭的第一反应就是吕常在恋爱脑又犯了，实在是这个场景既视感太强。初中时吕常在情路坎坷，每次伤心了也不说对方不好，只旁敲侧击地控诉，然后又满血复活地出击，主动解决问题。最后又为什么放弃了……吕常在谁也没说。
　　“你和章探之产生矛盾了吗？”顾勉斟酌着用词。
　　“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吕常在崩溃。
　　“你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知道。”刘铭无语撇嘴。
　　吕常在连连摇头。
　　“马上上课了”刘铭看了一眼表，“今天晚饭时间，来我休息室。”
　　……
　　“总之就是这样。”
　　休息室里，吕常在完成了叙述，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纪戎羌的众多成就里有一项是，第一位拥有个人办公室的学生会会长，作为接班人的刘铭自然继承了这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反锁，再进入内间的休息室，保证谈话安全性。
　　“没关系，不就是亲了一口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信你亲我一口试试。”顾勉安慰地拍拍吕常在的肩。
　　吕常在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可行。
　　“喂，你们俩都给我正常一点！！”刘铭吓得快破音，赶忙推开两个凑近的脑袋。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个问题很严重！”谁料吕常在受这一刺激，开始撒泼打滚，两只胳膊使劲扑腾。
　　“你们说我是不是喜欢章探之？而且你们看，我这次月考退步这么大，按照小说的节奏，不就是喜欢的表现吗？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怎么办？他又不喜欢我，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就算他也喜欢我，感觉我们做情侣会很奇怪，我完全无法想象章探之被标记。”
　　“天呐，你们能想象吗？章探之和一个alpha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
　　刘铭想象了一下，感觉天塌了。
　　“停停停，你先别多想”顾勉拉住吕常在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仔细地看着我，你喜欢我吗？还有刘铭。”
　　顾勉毫无疑问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能让毫无防备的人心中一动。
　　吕常在摇了摇头，又点头，“这根本没法一起比较，你们俩一个beta，一个alpha，我对我的性取向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如果是在从前，我感觉我是有过怀疑我是不是喜欢你们的，但是那太久远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记得他刚刚讲真心话大冒险时提到了，‘未知全貌地喜欢上了，再逐渐靠近和了解对方的全部’，说明他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类型。”顾勉转头对刘铭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实在太熟了。”
　　“难道章探之和他还不够熟吗？相处这么久原来是假的。”刘铭故作惊讶，和顾勉一唱一和，试图激吕常在。
　　“不对！”吕常在抬手制止，另一手摸着鼻子，“我觉得我们已经熟到可以接受任何情况的地步了。”
　　“就是哪天，顾勉突然跪下来跟我求婚，我惊讶一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不对……如果我只和你们俩中的一个在一起，我会觉得奇怪，我们三个应该在一起。”
　　刘铭已经无力吐槽了，“还有章探之呢？”
　　“对！”吕常在兴奋地一拍掌，“我们搞4p，4p好啊，实在太完美了。”
　　“啊啊啊啊，也不对！”吕常在看到二人的表情，一下子又垮了，抓狂地薅头发。
　　“章探之是什么反应？”顾勉体贴地转移话题。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照常听课学习，有时跟一班的闻是竞一起做实验，和我对比就显得我很心虚。懂吧，这种事情，感觉谁在意谁就输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就算在这种事情上也燃烧着胜负欲。
　　“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呢？”
　　“表面上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但总用奇怪的目光看我，而且我感觉最近整个班级的氛围都很奇怪。我知道他们大概在讨论什么，但这种感觉让我很烦。”
　　“也许是你的错觉，以唐棠他们的人品不会到处乱说。”
　　“可还是那句话，在意的人就输了。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有趣的小插曲，一件无伤大雅的囧事，随意地也就说出去了。”
　　“所以你就别在意了，兄弟，你把自己绕进去了。”顾勉笑得爽朗。
　　“既然唐棠他们都觉得无伤大雅，都信任你，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你心中其实早有答案了，你只是计较别扭于细枝末节，让一切过去吧。”
　　“你说得对……”吕常在转过头，在有些昏暗的室内，目光灼灼，“但善于思考不一直是我们的优点吗？章探之都想清楚的事，我也必须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