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苹果》谙掾

22、我想……

　　后半段的密室逃脱顺利很多，没有突然出现的女鬼，纪戎羌在走廊上“闹脾气”暂时离开后又很快归队，也没有成员被绑架的突发事件。只是刘铭和章探之一直没回来，众人忧心忡忡，也加快了通关的速度。
　　出口处挂了手绘的横幅，“恭喜各位玩家通关”，字体旁边配了很多神态各异的小人和醒目的大彩带。一身嫁衣的女孩眼妆未卸，一手举着有巨大蓝莓图案的手绘应援牌，一手冲众人打招呼，笑容盈盈。
　　“玩的开心吗？我很想你们喔！”
　　“呵呵”众人冷笑，脸色难看。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站在旁边，一身孝服的黄佳洁，不敢和人群中恍然大悟的吕常在对视。
　　刘铭和章探之也在出口处，众人松了口气，只是他们的神情看起来很古怪，尤其是刘铭。
　　赵陇和叶渊澄、唐棠讨论着通关历程，回想间思路越发清晰，唐棠兴奋得像第一次滚雪球的雪狐狸，明媚灵动。
　　“怎么没看到顾勉？”唐棠环顾四周，疑惑问道。
　　“他临时有急事就先离开了。”兰眉回答说。
　　挥手和大家告别时叶渊澄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明明是很普通的周末游玩却显得微妙的特别，让人印象深刻。是因为认识到新朋友？是因为那场无聊但有人红了眼眶的电影？是因为在密室里放肆笑闹？还是因为在密室出口的横幅和应援牌？——这种情况的确少见令人惊讶。她不知道。
　　“等会儿要去商场喝杯奶茶吗？”唐棠发来邀请。
　　叶渊澄回头，发现赵陇早就龟缩遁走了，想了想，欣然答应。
　　“就从今天吧，做出一些改变。”她对自己说。
　　兰眉和黄佳洁一起走向更衣室，远离了热闹的现场才压低声音偷笑，“你看到纪戎羌的表情没有？他一定想杀了我，但他够不着我。”
　　“我劝你做点好事，积点阴德。”黄佳洁很疲惫，“别说纪戎羌了，我也是你play的一环，我也是受害者。”
　　“大黄滚得很漂亮！那叫一个迅捷如风，望尘莫及，所过之处，技惊四座！”兰眉龇大牙花子。
　　“……”黄佳洁一脸冰冷。
　　“我只是看不惯纪戎羌那小子，凭什么欺负洛瑶？瑶瑶那么好！小整蛊他一下。”
　　“你们今天第一天认识？”
　　“是啊，不过我们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已经把她当作失散多年的好姐妹了。”兰眉捅了捅黄佳洁，“嘿嘿，你看到了吗?洛瑶和纪戎羌一起出来的，其他人都走了还坐在一起说话。他们刚好坐在那丛紫藤萝花下面，既浪漫有情调，又是俊男美女赏心悦目。”
　　她没注意到同伴的沉默，仍双手捧脸作幸福状。
　　“你和洛瑶什么关系？别说刚认识一天，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应该干涉他人的感情问题！”黄佳洁冷不丁开口。
　　“只不过是小小的捉弄，怎么就牵扯到干涉他人感情了？”
　　“莫名其妙！”
　　兰眉也有些生气了，“我觉得有趣，我想，我就做了。又没有太过分，难道我有错吗？”
　　“你总是这样！”黄佳洁低着头，浑身颤抖。
　　“只顾着自己心情，无论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理由，‘我想’！这次也是，上次也是，对，你这次不过分，你过分的时候拿刀子捅人！”
　　兰眉沉默了，似乎想伸手拍拍黄佳洁的肩膀又收回了手，似乎想用惯常的玩笑话揭过又笑不出来。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都是想做就做，难道除了你脑子里不断冒出的想法，其他事情都不值得你在意了吗？”
　　兰眉抱紧了怀里的横幅和应援牌，只是因为她想给大家一点惊喜和快乐，她就可以熬红眼眶，磨破手指，乐在其中。这在旁人看来很傻，很难理解的事，也只是因为“我想”。只是，她不会说。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再生气就要长皱纹咯！”兰眉低头凑到黄佳洁跟前，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拉，笑嘻嘻的。
　　“别弄我！”黄佳洁挣脱出魔爪，柳眉倒竖。
　　看到黄佳洁没有再愁眉不展，兰眉才满意地松手，黄佳洁也适时地聊起其他事，“对了，刚才怎么没看到章探之和吕常在？”
　　“他们啊”兰眉面色古怪，“他们俩难兄难弟去医院了。”
　　“我本来只是想装鬼吓刘铭，翻来覆去都是装鬼吓人这一套我都玩腻了，却没想到他非常害怕，尖叫一声扑倒了章探之。听到那声结实的脑袋撞击地板的声音，我人都吓傻了，赶紧去检查情况，然后就陪他们待在休息室哪儿也没去。”
　　“原来如此，不过刘铭竟然没有跟着一起去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去找顾勉了吧，他中途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很焦急。”
　　……
　　青砖、灰墙、瓦房，这是一条吕常在不认识的老街。
　　“哎哟，是小章啊。”老板停下配药的手，颤颤巍巍地扶了下眼镜，接着激动地走出柜台抓住章探之的手臂。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有精神。”章探之珍重地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哈哈一笑，“你跟你朋友都坐，是哪里不舒服找我？”
　　诊所不大，章探之到后面帘子里上药了，吕常在就坐在唯一的长椅上。
　　今天天气如同昨天预料的一样很好，在黑暗的电影院和密室里呆久了还很不习惯，明亮的阳光如同最澄澈的水晶洒在诊所门前。对面是一堵爬满青苔因而不那么灰的灰墙，极细的水流划过墙面汇入墙角的水沟，朦朦水汽混着烧饼的香气飘来，原来那堵墙的上方还有一条小街和几户人家。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Z市人，竟然有他不认识而章探之熟悉的地方，加上半边街，还是两次。
　　“你说过你是上高中才搬来Z市，口气也很随意，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无论到哪里都很难真正融入的人。”
　　相处大半年，吕常在却仍然发现自己不够了解章探之。这种感觉很好，章探之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让他想孜孜不倦地了解下去。
　　“是吗？我只是刚好和老板是旧识罢了。”
　　“你在回避。”
　　“好吧，我自己也分不清是冷心冷肺的人的认真，还是我终于更像正常人了。”章探之知道吕常在问的不止是融入城市，还有其他“融入”。
　　这时诊所老板也跟了过来，絮絮叨叨地叮嘱章探之小心，“腰上本来就有旧伤还不知收敛，万一落下腰疾可有的你受。”一边说着一边坐下给吕常在的手臂涂药。
　　惊愕偏头，章探之坐在一旁，神情平静，吕常在这才知道他旧伤一直没好，以及为什么在密室分别时坚决不让刘铭陪同。
　　“说起来我们在第一个密室时的谜题答案是什么？为什么要问赵陇那些问题，而且你一问完叶渊澄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解开了谜题？”吕常在好奇。
　　“我们一直钻营解谜反而被它误导，其实跳出来，以普通人和局外人的视角思考就豁然开朗。我当时已经猜到答案，想验证一下，又想趁此机会把赵陇推出来于是就小小设计了一下。至于具体答案——”
　　“不重要了”章探之喃喃。
　　吕常在耸耸肩，一手在眼前搭凉棚，一手提起书包往外走，“我后悔了，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应该在户外玩，敞亮！”
　　“哎哟等等。”老板在身后追，赶不上吕常在于是拉住章探之，一股脑赛来大包东西，“药记得自己涂，以后有机会多教教小曾那孩子。”
　　老人给的东西显然不止有药，入手冰凉沉重。
　　“小曾是谁？什么教小曾？”吕常在走出诊所后就放慢了脚步，听了一耳朵。
　　“我的一个学生，之前上过一对一网课。”章探之快步跟上和他并肩走着。
　　吕常在恍然大悟。
　　“哇唔，这是什么？冰椰子水？”
　　“嗯，老板给我们的，快点喝。”章探之递过来一根吸管。
　　“可为什么我这里还有一颗糖？”
　　“生日快乐啊，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