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贵族学院的路人男配》遣魈

6、困境

　　林笙真的很不走运，先是被人故意刁难，现在又被大雨淋湿。

　　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林笙的脚步彻底顿住了——

　　阳台的晾衣绳上空荡荡的，早上出门前特意晒出去的备用校服，还在外面任凭风吹雨打。

　　他快步冲过去，伸手摸了摸，湿哒哒的校服沾染了满手冰冷的湿意。

　　“怎么偏偏是今天……”林笙揉了揉发僵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无奈。

　　真是太糟糕了。

　　林笙先换下来自己的校服，被颜料沾染了，宿舍里没有小苏打这些材料，还得去买。

　　他看了眼手机app，打开。

　　界面弹出的瞬间，精致的动态特效和分类清晰的功能栏晃了晃他的眼。

　　顶部是实时更新的校园论坛，首页推荐着马术课预约和周末学院派对的邀请通知，下方的“校园商店”里，从进口零食到定制文具一应俱全。

　　每次打开圣利亚学院的app，他都要感慨一下，这些人究竟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叮”的一声，支付成功的提示弹出，林笙看着余额栏里的三瓜两枣。

　　实在不行，他记得圣利亚学院里有专门为贫困生设置的绿色通道。

　　但总有种被迫贷款的错觉是什么？

　　算了，还是先去换洗吧，实在不行，找许淮借一下校服？

　　-

　　与此同时，教学楼一楼的厕所外，气氛却像是结了冰。

　　于潜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堵在厕所里的许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许淮，今晚你就在里面待着吧！”

　　话音未落，旁边的跟班就拎着一桶冷水，猛地朝厕所门内泼去。

　　“哗啦——”冷水瞬间浇透了许淮，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双手死死攥着门板把手，用力往前推，可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从外面锁死了。

　　“于潜！你别太过分！”许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寒冷和愤怒。

　　于潜靠在墙上，慢悠悠地开口：“你嘴巴不是很硬气吗？那就看看你还能嘴硬多久。什么时候认错道歉，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当然，你要是喜欢在这厕所里待着，我也不拦着，毕竟这地方，跟你还挺配的。”

　　“我都说了我根本没做过！”许淮用力拍打着门板，掌心被震得发麻，“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论坛里的表白帖，更不清楚课桌里的情书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就是放学的时候逗留了一会，就被人骗了。

　　于潜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后的陈轻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陈轻宇，这次多亏你了。”

　　厕所里的许淮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对着门外大喊：“陈轻宇！你快帮我开门！求你，帮我开门！”

　　陈轻宇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跟班，他们眼中的威胁几乎要溢出来。

　　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他太清楚于潜的手段了，如果现在帮许淮，下一个被锁在厕所里的，就是他自己。

　　“嘁——”一个跟班回头朝厕所里喊，“真可惜啊，你的好‘朋友’，好像并不打算救你。”

　　于潜瞧见如此，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在指尖转了两圈，然后丢给陈轻宇：“钥匙在你手里，想放他出来，还是锁着他，你自己选。”

　　陈轻宇接住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看似把选择权交给他，可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答案。

　　他攥紧钥匙，猛地转身，朝着窗外用力一丢。

　　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进了教学楼外的草丛里，瞬间被雨水淹没。

　　“聪明！”于潜拍了拍手，语气里满是满意。

　　他转头凑近厕所门，故意提高了声音：“许淮，你知道吗？唯一能开锁的钥匙被陈轻宇丢到草丛里了，看来，你今晚只能在厕所里过夜了。”

　　厕所里的拍打声突然停了下来，只剩下许淮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交织成一片压抑的寂静曲。

　　“陈轻宇！不是你说他们总欺负你吗？不是你拉着我胳膊，说让我来帮你的吗！”许淮的声音在狭小的厕所里炸开，难以置信地质问着。

　　“陈轻宇，说话啊！回答我！”

　　许淮每一个字都裹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联合他们把我锁在这里！你说啊！”

　　他的吼声撞在门板上，又弹回来，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响。

　　只可惜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寂静到近乎压抑的空间里，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上缓缓滴落下的水珠。

　　“嘀嗒、嘀嗒——”

　　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面，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

　　他们真的走了？

　　许淮贴着门板滑坐在地，冰冷的瓷砖透过湿透的校服，冻得他脊背发僵。

　　那他怎么办？

　　他会冻死在这吗？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从远处传来来，窗外的雨势瞬间变得更猛，像是无数只无形的大掌拍打着窗户、发出“哐哐”的声响，听的人心里有些发慌。

　　他还能撑到明天早上吗？

　　手机落在教室，钥匙被丢进了草丛，现在连喊人都没人应。

　　许淮咬着牙撑起身子，目光落在门板上，他踩着边缘试图往上爬，指尖死死抠住门板边缘。

　　可门板太高了，他只能露出半点脑袋，只能勉强把胳膊搭在门板上，身体悬在半空晃悠，根本够不到，翻不出去。

　　“砰”的一声，他的脚在门板上滑了一下，整个人就失了平衡，摔落在地面上，向后震了两步。

　　好疼。

　　“有没有人？”许淮扶着门板慢慢站起来，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又用力晃了晃门板，“还有没有人在外面啊？帮我开个门，拜托了！”

　　喊了好几声，走廊里依旧一片死寂。

　　骤降的温度再加上他浑身湿透的衣服里，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许淮脸色发白，连嘴唇都开始泛起一点白。

　　他咳嗽两声，缩了缩脖子，试图抵达那股寒意。

　　……

　　八点了，许淮还没回来。

　　他本来还想着等许淮回来，借套校服应急，可现在这个时间，别说借衣服，就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会又被于潜那帮人刁难了吧？”林笙皱紧眉头，转身去看自己放在阳台上浸泡的校服去。

　　可他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楼下的小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陈轻宇，那个总跟在许淮身边的男生。

　　陈轻宇撑着一把歪了骨架的伞，脚步慌乱，裤脚全是泥点，像是刚在雨里跑过。

　　大概是察觉到林笙的目光，陈轻宇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拔腿就往宿舍楼的方向跑，伞都被风吹得歪到一边。

　　不过几分钟，宿舍门就被轻轻敲响，“叩叩”，声音又轻又急。

　　林笙拉开门，就看见陈轻宇站在门外，头发湿得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双手还在不自觉地攥着衣角。

　　“有事吗？”林笙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他发颤的指尖上。

　　陈轻宇站在门口，半天没说话，只有呼吸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直到林笙又问了一遍，他才像是终于攒够了勇气，声音沙哑地开口：“许淮……被关在藤学楼三楼东边的厕所里了。”

　　“你怎么知道的？”林笙心里一紧，追问的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些。

　　陈轻宇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抠着裤子上的泥点，半天没吭声。

　　他没法说，是自己亲手把钥匙丢进了草丛，是自己眼睁睁看着许淮被锁在里面。

　　“是于潜做的？”

　　“是……也不是。”陈轻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和慌乱，“于潜他们逼我选，我……”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句恳求，“林笙，求你了，帮忙把他放出来吧。现在雨这么大，他又被泼了水……”

　　林笙看着陈轻宇垂在身侧、不停绞动衣角的手，还有那双藏着愧疚与慌乱的眼睛，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陈轻宇是既想自保，没勇气对抗于潜，又实在过意不去，才偷偷跑来报信。

　　他喉结动了动，原本到嘴边的“为什么你不去”又咽了回去。

　　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现在让陈轻宇去救许淮，万一于潜那帮人去而复返，发现厕所空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知情的陈轻宇，到时候陈轻宇只会落得和许淮一样的下场，甚至更糟。

　　林笙指尖敲了敲门框，脑子里快速转着念头。

　　许淮以为是他害怕得罪于潜，连忙开口道：“你和于潜平时走得近，他不会轻易怀疑你，而且你是许淮的舍友，发现他晚上没回宿舍，出来找也合情合理，对不对？”

　　林笙心里却泛起一丝自嘲。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他只是存在感太低了，于潜那帮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忽然想起上个月，于潜嫌数学作业麻烦，随手把作业本丢给了正好路过的他，让他帮忙抄一遍。

　　当时他怕惹麻烦，没敢拒绝，没想到这点“举手之劳”，倒让于潜一直没怎么针对过他。

　　“我知道了。”林笙收回思绪，“你回去吧，我去找他。”

　　-

　　教学楼里，许淮已经接近混沉了。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脚步声。

　　“许淮？你还在吗？”

　　许淮忽然就清醒了，“这！我在这！”

　　钥匙插进钥匙孔的那刻，门板被人打开，许淮抬起头看着来人。

　　“你是……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