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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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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瞳?”
“对。”楚礼繁说:“事实上,是存在这类人的。并且现在已经有了很成熟的异瞳手术来消除此类症状。”
她话音略显郑重地顿了下:“我所说的成熟,是指——若非本人亲口告诉,他人是看不出来做过此类手术的。”
“所以,我猜想,或许当初讯问笔录里说的异色瞳,并不是被告人喝醉胡诌,而是确实看见了。”
楚礼繁后仰靠近转椅里,又说:“但可能因为和案件事实无关被搁置。当然了,如果仅凭这点旧案也无法重翻。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着或许能让你有个方向。”
“你的意思是真凶很可能是异瞳,但也不排除已经做了手术的可能?”程暶问。
“对。”
“另外。”楚礼繁蹙着眉心,脸上的表情带上了担忧:“李成隐那边......既然他已经威胁到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建议是尽快报案。”
“不行。”程暶不假思索地说:“他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我们现在报案无疑是打草惊蛇。李成隐固然重要,但他背后那条大鱼......或许才是真凶,我们错过这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好吧。”楚礼繁无意再劝,便只好说:“你和林惟怜都多加小心。你和他......唉,算了算了,不说了。”
程暶看出她想问什么,于是不怎么在意地回答说:“他知道。”
“?”
楚礼繁瞪大眼,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全和他说了?”
“没有,他自己查的,刚才告诉你的也是他查的。”
楚礼繁点点头,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他这人还行。”
无视掉程暶疑问的眼神,楚礼繁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不知道你最近知不知道娱乐圈的一件大事。”
程暶略微思索,大概猜到了她说的是什么事,昨天,大家都在讨论的——新晋视后棠华的婚礼。
说是婚礼,不过似乎是个简单的订婚仪式。
楚礼繁拿出封纯白带金粉色的请柬,两指按住推到程暶眼前。
“说实话,我们所和棠华并没有业务往来,但一问才知道有个合伙人为明氏代理过案子。”
明氏?
棠华的订婚对象会是明氏的谁呢?
明氏似乎除了明聿这个掌权人,没有谁仅仅一个订婚仪式就弄得如此兴师动众的。
不过她很快知道了答案。
程暶在开车进小区门前的道闸杆前被保安拦住了。
“程小姐,有个你的同城快件。”
程暶疑惑:“怎么不直接送去家门口?”
樾府每栋皆是一梯一户,每户出电梯后不远处有个形似信箱的杆状收件箱,用以收发业主的一些重要文件。
简单来说,就是为业主省事。
毕竟能住进这里的非富即贵,服务当然也要不那么的质朴无华。
保安挠挠头说:“送来的人说是需要您亲自签收。”
程暶心想放家门口难道不是我亲自签收了吗?但她最终只是对着保安点头道谢接过了快件。
在程暶失去耐心之前,经过几次倒库,车稳稳停住。
程暶熄了火,拿过副驾上随意丢着的快件,而后撕开——
熟悉的东西。
一封不久前才见过的请柬。
落款处用规整的行楷写着:明聿、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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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惟余看着身边气急败坏又强压着气焰的人,摇摇头没什么正行火上浇油地说:“林惟怜,你的效率简直低得没眼看。”
不远处,程暶和明喻一前一后进场,气氛似乎很是融洽,因为他看见程暶轻轻拍了拍明喻的背,两人低语了几句。
“风凉话说够没有?”
林惟怜面上冷着,心里的火却燃燃烧着。
但等到林惟余真的不说话了,他又浑身不自在,于是又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哥:“说句话。”
林惟余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林惟怜,我要是程暶,我也不想跟你好。”
“你又不是小暶。”林惟怜嘴硬。
安静半晌,身边人声若蚊蝇地问了句为什么,要不是那瞬间刚好周围没什么声音,林惟余还不一定能听到。
他偏头冲林惟怜挑了下眉头,说:“什么?”
林惟怜见状深呼吸了几次,他敢肯定林惟余绝对听到了,要不然不会是这幅表情。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是亲哥血脉相连的亲哥,随后咬牙低声又说了一遍:“为什么。”
林惟余看着程暶脸上挂着刚刚好的微笑,游刃有余地和往来打招呼的人交谈,恍然觉得这些年过去,大家似乎都成长了不少。
他安静许久,在林惟怜耐不住又问之前开了口:“你和小暶说过吗?”
“说什么?”
“说你对她的感情。”
他暗自腹诽,能说什么,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还能说什么?
但林惟怜不合时宜的沉默以及不解的表情似乎把他心里无比确定以至于早已划掉的答案又翻了出来。
于是他控制着表情、耐着性子问:“那你觉得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惟怜认真思考了会,很是审慎地回答道:“硬要说的话,就差一步——”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了毫厘点的距离:“差小暶给我一个机会......”
林惟余直接打断他的话:“可你都没对她说过喜欢,她凭什么回答你?”
“可我们......”
他想说可我们都已经接过很多次吻了,小暶也从未拒绝,甚至两人彼此都为对方吃过些飞醋。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发现林惟余说的似乎才是对的。
即使行动上表达过无数次,但他从未说过喜欢。
似乎是在心里默认了似的——程暶答应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他们彼此喜欢。
这样的想法实在自大且傲慢。
“任何事情总要有个起始点的。”林惟余说:“你做再多,其中包含的感情那么复杂,你让小暶怎么想?你不说,她又怎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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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地下车库。
樾府车库的LED灯连成一片,惨白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也不知是子啊地下还是开了冷气的原因,明明才八月底,却让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程暶盯着请柬上“明聿”两个字,良久,终于还是拨给了明喻。
“真来和我一起去?”
去参加订婚宴前,程暶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明喻还有一小时到他楼下,叫他动作麻利点收拾。
自从那晚她再次打电话问起有关明聿的事后,他便知道,程暶应当是察觉了些什么,出于相识于微末的信任,他将事情和盘托出。
明喻和明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很狗血的并不怎么豪门的故事。明聿是私生子,却被父亲堂而皇之地接入家里,只为了他那个不怎么庞大的集团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两人名字相同,性格却完全相反。明喻厌烦觥筹交错间的虚与委蛇,更对这个所谓的“弟弟”没什么好感,而这种态度也体现在了生活中,说不上欺负,却也为明聿找了些麻烦。
而后,在父亲死后,明聿将这些麻烦百倍千倍地奉还了回来。他成功接管明氏,并将其做大至得以与林氏相抗衡的地步。
“他这个人,为了赢什么都做得出来。”明喻说。
“按道理你们之间的恩怨已然两清。”程暶说,毕竟她现在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刚认识时的落魄艺术家联系在一起:“那为什么他现在发了请柬给你?”
明喻无所谓地说:“炫耀吧。”
程暶无语看他:“那你为什么来?”
明喻一张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这会倒是含了一丝松动,他垂眸没什么焦点地盯着洁白整齐的桌布,说:“有病吧。”
程暶一时没话说了,她就是害怕明喻这种状态才计划和他一起来的,眼下只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背。
仪式进行得很快,与其说是新人的典礼,说是社交场合倒是更为合适。
明聿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着冠冕堂堂的场面话。
“......更要关注社会事业,以期创造更为和谐的社会,这也是明氏成立以来一直秉承的观念,因此,容我在这个圆满的日子宣布——明氏将成立Re:计划。”
“用以帮助一些曾经做过错事但已经接受过惩罚的人员更好地重启他们的社会生活,我们将会尽力提供就业安置及技能培训......”
程暶的心不禁咯噔一声,“曾经做过错事但已经接受过惩罚的人员”这句话的指代性实在太强,她环顾四周,而后定睛在观礼台右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李成隐穿着不合身的侍者服饰站在那里,似乎是一直在等她看过来,而后嘴角咧起,露出一个夸张得令人心惊的笑。
整洁但不合身的服饰以及未修边幅的头发胡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怪诞又可怖,咧开的嘴露出泛黄的牙,一双眼里是满溢的恶意与报复的快感,宛若将要涌出的地狱业火。
程暶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盯了她多久,她只觉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在散去,局限的视野里只有李成隐,以及他刻意缓慢开合的嘴唇......
程暶后心冒着冷汗,在盛夏里打了个冷颤,她努力眯着眼想要辨认李成隐在说什么,却被一道侧入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她有些迟钝地抬头看,只见林惟怜的嘴唇不断开合,但她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程暶伸手用力攥紧了林惟怜的衣角,如同抓住了与这个鲜活的世界相接的锚点。
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突起,林惟怜话说一半发觉程暶的脸色不对,即使画着精致的妆容也藏不住的惊惧。
“......怎么了?小暶?”
林惟怜单膝蹲跪在她身前,有些焦急地不停抚着她的手背。
触感冰凉,全是冷汗。
他顺着程暶的视线往后看去,那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窃窃低语。
他刚想说些什么,人群却霍然躁动了起来,视线似有若无地往他们身上瞟,低语之中间或夹杂着厌恶与讥笑。
很快,林惟怜便发现了不对,狠狠皱起了眉。
因为,大家的讨论中心,似乎只是程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