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难渡》肆拾散

4、第 4 章

　　林梧寻再次推开这间出租屋的房门时，心境却因为上次的变故搞得有些慌乱，坠着心思悄悄观察着自己“兼职”的顶头上司脸色。
　　如果他知道秦昼是秦遮舅舅的话，他是万万不敢去乱七八糟地勾搭，什么生理本能都得给生存游戏让位。
　　可惜秦昼的情绪依旧非常冷淡，只是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声招呼，就让林梧寻再稍等几分钟。
　　惴惴不安地坐到地上的林梧寻不到一刻钟就被“W”系统运行的页面给吸引了全部目光，瞬间将那点子乌七八糟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W”系统是林梧寻当年违法兼职的那个项目的升级版。
　　M星系，按地域划分为：中心区——居住着联盟核心人物，重要技术人员组成的首府，第一到十区——按照距离远近以及受重视程度划分出来的领土范围。
　　在如此广袤的疆域，随着科技的逐渐进步，治安环境的重要性变得尤为重要，所以联盟研发出“M”系统，所有人的信息隐私都被同步更新在个人手环，资料入库到联盟信息中心也就是“M”系统的下属智能管理中心，一应资料都由人工智能管理，发生犯罪事件后进行数据比对。
　　根据联盟个人信息保密法，个人无权查看其他人的“M”系统数据。
　　“M”系统相当强悍，上到职业学历，下到妻儿小三，只要是人体出现的任何变化波动都会被收录到信息库，以便进行法庭宣判和犯罪案件的减少。
　　几年前林梧寻接手到的那份兼职是一个女人派出来的单，要求就是研发出来一个简易程序修改她个人数据库里的一段生育记录。
　　那个程序也就是“W”系统的前身，通过人工智能的bug来进行信息混淆，将原来的那份信息通过校验判定为错误从而修改。
　　而“W”系统经过林梧寻和秦昼以及他们这个小团队所有人的努力终于完成升级，神不知鬼不觉地破解“M”系统的权限，成为除人工智能以外可以查看甚至修改数据库的人类。
　　换而言之，他们拥有着所有人的贴身监控视频。
　　这样巨大的突破让林梧寻这样向来低调的人都忍不住去幻想以后的美好未来，仿佛这样才拥有那份敢去追求的底气。
　　“老板，你在查谁的数据？”看着画面上两团滚在一起的肥肉，林梧寻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收回眼神看向目不转睛盯着的秦昼。
　　“运输管理处的处长——加拉格。”秦昼难得地微笑道：“这个胖子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端正，一张油滑的嘴脸骗到了上一任处长的女儿。”
　　“坐到这个位置以后，又幸运地完成了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三部曲。”秦昼讽刺的重音缀在“幸运”二字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意。
　　“老板，你是说他老婆的死有问题？”林梧寻看着关掉显示器，撑着手站起来的秦昼犹豫地问道。
　　秦昼随手给他扔过去一罐啤酒，坐到林梧寻对面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要去威胁他吗？”林梧寻打开啤酒拉环，有些跃跃欲试。
　　“威胁？当然不是，我们是去谈合作的。”秦昼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放松。
　　秦昼站起身来走到卧室，拿着通讯机轻声道：“明天晚上八点，加拉格会去港口巡查。”
　　对面传来一个优雅而文静的女声：“好。”
　　秦昼重新过来的时候，林梧寻正在拷贝资料文件到个人手环，他对于秦昼的配合向来十分体贴。
　　看到静静站着的秦昼，林梧寻微笑起来：“老板，我和秦遮……”
　　“怎么？打算向我汇报恋爱情况吗？”秦昼打开那台旧式的游戏机，示意林梧寻拿手柄。
　　“算不上恋爱，就是……就是……”林梧寻难得地感受到一阵词穷。
　　电光火石之间草率地成就一段最为隐秘暧昧的关系，他们之间甚至都算不上朋友。
　　秦昼偏了偏头，或许是由于酒精的原因或许是由于“W”系统的成功，他今天看上去格外温柔：“梧寻，你喜欢他。”
　　林梧寻接过手柄，有些羞涩道：“他很耀眼。”
　　“仅仅如此？”秦昼挑了挑眉问道。
　　“他过着我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生活，魅力四射又引人注目。”林梧寻眼神里升腾起来几分坦荡荡的向往：“我确实想要追求他。”虽然他们的开始又草率又随便。
　　“耀眼的太阳是会烧死我们这种行走在黑暗里的生物的。”秦昼面色平静地望向游戏角色死亡的界面：“梧寻，你死了。”
　　林梧寻呆呆地看了界面一眼，应声道：“嗯。”
　　他父亲死亡的那一瞬间就长长久久地变成了他异化成怪物的影子，只有夜晚，他才能游走在世界里，伪装成为一个正常人。
　　他早该知道这件事情的。
　　秦昼看着户外已经变暗的景色，灯红酒绿的色彩像是一块打花的颜料，又刺眼又扰得人心乱。
　　“秦昼啊，这次要是弄得过对面那个老板，我跟你二八分成。”戴着眼镜的独眼龙老板笑眯眯地拍拍秦昼的肩，目光投到那方小小的搏击场。
　　这是属于半流放之地第七区独特的娱乐项目——斗“人”，玩家们买定离手看搏击场上输赢生死，紧张刺激又不益智的游戏，给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人类带来极致的享受。
　　“对面这个玩意儿是格林集团……强行改造过的半精神力掌控者，你们两个的胜率五十赔一，秦昼，我的底子全押在你这里，可别让我里子面子一块让人揭下来。”独眼龙老板的这家地下俱乐部属于重工集团的附属产业，自然不能让老对头格林集团的人给打破了台子，成了擂主。
　　第七区游离在中心区之外，□□盛行，政府无力控制掌握着武装的□□，双方只能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而重工集团和格林集团就是两大□□巨头套着的白壳子。
　　秦昼微微颔首：“自然不会让你赔钱，你赔钱我就赔命，老板。”
　　场地热起来的时候只有搏击台上的灯光还亮着，像是两只被围观的野兽在笼中角斗，秦昼看着对面那个肌肉纠结在一块的壮汉得意洋洋地朝台下挥手：“这种小白脸——我三分钟K一个。”
　　台下围观的人群发出激烈的捧场声。
　　秦昼他们没有拳击手套，全凭赤手去打击要害。
　　肌肉男的动作和擂台以往的人都不同，速度和精力几乎是倍增，而且打击力更是恐怖，直接将围栏给生生捏爆成两段。
　　秦昼的还击很少，基本上都在躲避，这种相对弱势的表现让肌肉男相当满意。
　　他狞笑着，脸上结块的肌肉上青筋暴起，一个利落的挥拳擦着秦昼的侧脸过去，却硬生生剐蹭出一片血迹，一个扫腿正当当踹到秦昼的小腿，攻击力能硬生生踹断木头的一击攻击却是秦昼的突破口。
　　秦昼顺势翻身倒下直击对面的脖颈，骨骼
　　脆响一声，对面的肌肉男眼神涣散了一刻，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被秦昼踩在脚下。
　　事已至此胜负已定。
　　独眼龙老板拿着毛巾给秦昼擦着身上的伤，喜气洋洋地笑起来：“秦昼，这是你的报酬。”
　　“秦昼你说你一个好端端的政府正规顾问，又好看又有体力的，怎么不找个老婆过日子，我告诉你啊，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咱们男人追求的小日子，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哥这里给你配对。”独眼龙老板絮絮叨叨地说着，估摸着是酒精上脑的缘故。
　　“哥，你看我怎么样？”一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女孩陡然出声，高大的身量几乎遮住这间小门的光。
　　“你这个好啊，妹子。”独眼龙定睛一瞧就让迷走了七魂八魄，胡乱地凑上去不知道聊些什么东西。
　　秦昼还没有把衣服规整完，就已经看见独眼龙倒在地上，那个女孩静静地坐在独眼龙的沙发上盯着慢条斯理换衣服的秦昼。
　　“咦？你怎么不问我他怎么了。”女孩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昼有些不满。
　　秦昼那双黑得像湖一样的眼睛轻轻掠过女孩，对方狡黠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寒意，桌子上那把水果刀直挺挺地朝着秦昼门面而来。
　　“他不肯给我介绍你，我就让他睡着了。”女孩站起身来，看着微微一转身躲过水果刀的秦昼笑起来：“我实力也很强的，秦先生，要不要看看我？”
　　她目光一凛，那把水果刀居然又改了方向朝秦昼背后刺去，小小的一把水果刀在秦昼背后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女孩得意地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秦先生？”
　　“因为你的实力最多到这步。”秦昼冷冷地握住那把水果刀：“金属系精神力者，在这里确实够用。”
　　女孩皱着眉想要操纵那把本来在她手里游刃有余的水果刀，却发现那把刀无动于衷，她刚刚意识到问题，那把刀就以刚刚百倍的速度看不见影子地划破了她的脸。
　　女孩没有顾及脸上炸开的血花，嘴角微微上扬：“秦先生，和重工合作不如和我们格林合作，你的实力在格林才能真正被重视。”
　　“是吗？我在俱乐部至少不用穿女装行走。”秦昼靠在门框处冷冷地讽刺道。
　　“我这是爱好。”“女孩”笑起来，伸出手：“我是夏挽星，秦先生。”
　　秦昼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直接转身离开。
　　“脾气真差。”夏挽星挑了挑眉，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