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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虎符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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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虎符在谢临渊指尖转得飞快,月光浇在符身的饕餮纹上,泛着冷硬的光。沈惊寒袖中的匕首硌着腕骨,她数着对方呼吸的频率 —— 三浅一深,是军中常用的调息法子,这谢临渊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闲散。
“拿回来?” 谢临渊突然笑了,俯身将虎符按在空木盒里,“沈小姐凭什么?”
“凭这是我沈家之物。” 沈惊寒往前半步,松涛声裹着她的话砸过去,“祖父当年镇守北疆,这虎符是先帝亲赐的调兵信物,谢公子私藏军用之物,就不怕按律问斩?”
谢临渊挑眉,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碾过她唇角未褪的朱砂痕迹 —— 那是白日画符时蹭上的。“按律?” 他凑近了些,呼吸里带着松针的清冽,“撕毁圣旨的疯丫头,也配跟我讲律例?”
沈惊寒猛地偏头躲开,袖中匕首 “噌” 地出鞘,却在离他咽喉寸许处停住 —— 谢临渊的指尖正按在她的脉门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
“戾气太重。” 谢临渊收回手,慢悠悠将虎符揣进怀里,“这兵符在你手上,怕是留不住三天。”
“总好过落在别有用心之人手里。” 沈惊寒握紧匕首,“谢公子深夜出现在此,总不会是来后山赏月的。”
“自然不是。” 谢临渊转身靠在 “佛” 字石上,指尖敲着石面,“我是来提醒沈小姐,苏指挥使活不过明日午时。”
沈惊寒心头一震。父亲纸条上特意提到苏靖远,此人定是破局的关键,谢临渊怎么会知道?
“你想做什么?”
“做笔交易。” 谢临渊抬眼,眸子里盛着半弯月,“我保苏靖远性命,你告诉我,周党借流民乱京的具体时日。”
沈惊寒瞳孔骤缩。他连父亲的密信内容都知道?难道府里有他的眼线?还是说…… 谢临渊本就盯着周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往后退,试图拉开距离,却被对方看穿意图。
“昨日李公公回宫后,周贵妃已经让人伪造了苏指挥使与漠北私通的书信。” 谢临渊语气平淡,像在说件寻常事,“明日早朝就会呈给陛下,到时候别说调兵,苏家满门都得陪着你沈家一起上路。”
沈惊寒指尖发冷。前世苏靖远确实在沈家出事前被构陷下狱,她一直以为是巧合,原来竟是连环计。
“你要如何保他?”
“很简单。” 谢临渊从怀里摸出块玉佩,抛给她,“天亮后让你的丫鬟去京郊驿站,找个穿青布短打的驿卒,把这个给他。”
玉佩是暖玉质地,上面刻着只衔着信管的青鸟。沈惊寒认得这标记 —— 是暗中替皇室处理密事的 “青鸟卫” 信物。谢临渊的身份,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为何帮我?”
“不是帮你。” 谢临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我只是不想看见周党独大。” 他顿了顿,忽然转身逼近,“何况……” 他目光扫过她左眉梢的朱砂痣,“我对疯丫头的故事,向来很感兴趣。”
沈惊寒攥紧玉佩,突然将匕首掷过去。谢临渊侧身接住,刀鞘上还沾着她白日画符的朱砂,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虎符我暂且寄存在你那里。” 她转身往庵堂走,“若苏指挥使有半分差池,我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会让你陪葬。”
谢临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松林尽头,低头摩挲着匕首上的朱砂。袖中虎符硌得他心口发沉 —— 方才靠近时,他分明看见沈惊寒脖颈处有道极淡的疤痕,像极了被铁钩穿透的旧伤。
这哪里是疯丫头?分明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回到庵堂时,画春正举着灯在佛堂等她。见她平安归来,丫鬟腿一软差点跪下:“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方才慧能住持带着两个尼姑在院外徘徊,像是在查探什么。”
沈惊寒将玉佩塞进画春手里:“天亮就去京郊驿站,按我说的做。” 她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无论遇上谁,都别说见过我。”
画春点头,将玉佩贴身藏好。沈惊寒走到供桌前,看着那箱佛经突然想起什么 —— 祖父的地图上,除了兵符所在地,还有个标记在静心庵的钟楼里。
“画春,” 她突然开口,“你知道这庵堂的钟楼在哪里吗?”
“钟楼?” 画春摇头,“我问过慧能住持,她说年前失火就拆了。”
沈惊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越是说没有的东西,越可能藏着秘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前世城墙上交错的血痕。她知道,从谢临渊拿出青鸟卫玉佩的那一刻起,这场复仇之路,就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战争了。
而那枚虎符,不过是这场博弈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