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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猪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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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娘家出来,陆长安抹着眼角的泪珠:“李牧和那位姑娘的爱情好感人,上天为什么要分开他们?老天真是不开眼!我们一定要帮那个姑娘查出来是谁害了他的夫君!”
苏淮瑾看着眼泪汪汪的人,觉得有些好笑:“别哭了。”
“我就哭,我就哭,你管天管地,还不许我哭吗?我难受我就是要哭,我还要在你面前哭,我还要哭出声,呜呜呜……”
“你幼不幼稚?全天下那么多人,你哭的过来吗?憋回去,干正事,走了。”
陆长安默默跟在苏淮瑾的身后,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临近中午,两人上午在大爷哪儿一人吃了一碗面,现在谁也不饿,索性就不吃了。
最后一个案子了如果还是没有什么发现,那苏淮瑾的处境就变得很被动,他随时都可能被发现不在宫内,如果有人因此大作文章,这案子怕是就真变成个无头冤案。
屠夫家的猪肉摊上,有一个年级不大的姑娘,看着也就十六七岁。
那姑娘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满是纯朴的笑容:“客官!你们要哪块儿肉,这都是今天现杀的猪,绝对新鲜。”
陆长安看着那个热情开朗的姑娘,道:“我们不买猪肉,只是赶路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歇脚?你们等着,乐乐!”
她朝屋内大喊一声。
“怎么了?”
“搬两个木凳子出来!”
那个叫乐乐的姑娘,从屋内搬了两个凳子,就回去了。
“坐吧,不用客气,你们应该是外地来的吧?来齐州干什么?哦……对了,我叫宋简,刚刚那个是我的妹子,叫宋乐,我们还有一个小妹叫宋福,我小妹很聪明的,要是个男娃,那以后肯定能当个教书先生……”
苏淮瑾见她一边切着猪肉,一边同自己絮絮叨叨,等她干完了手上的事儿,就靠着桌子。
她细细打量着苏淮瑾,勾唇一笑:“小郎君,你长的可真好看,考不考虑入赘到我们家?”她指着身后的摊子:“保证你顿顿有肉吃!”
“不行!”没等苏淮瑾开口,陆长安就替他答了。
“为什么?我又没让你当我的夫君……还是说你……也想入赘到我们家?那可不行,你看你吃的那么壮实,肯定一顿饭要吃好多的,我可养不起你!”
陆长安的眉心蹙了蹙:“谁吃的多!你吃的才多!”
“你看看你。”宋简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淮瑾:“小郎君,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他怎么就生气了呢?”
“我没有,你别听她瞎说!”
苏淮瑾淡淡扫了陆长安一眼:“别吵。”
他看向宋简:“我有未婚妻了。”
宋简一脸失望,但只一瞬又高兴起来:“郎君长的真么好看,那你的未婚妻肯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陆长安听她真么说,接到:“那是当然了!”
宋简斜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未婚妻,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为我兄弟高兴!你能怎样?”
宋简把自己的袖子卷了起来,一脸凶狠的看向陆长安:“我打你啊!”
他用手拖着屁股下的凳子,挪到了苏淮瑾的身后:“我好害怕啊~哥哥快救救我!”
苏淮瑾:“?”
宋简双手支在小摊上,仰着头笑,两颗小小的虎牙露出来,很可爱。
如果可以,苏淮瑾非常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只是他的身上背负着的责任让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问:“这猪肉摊只有你一个人在经营吗?”
“不是啊!我刚刚说了的我还有两个妹妹!”
苏淮瑾看向女孩儿圆溜溜的眼睛:“你们还这么小,父亲母亲都去哪了?”
女孩儿眼神躲闪,看向一旁的猪肉,嘴角的弧度也耷拉下来了:“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得重病死了,父亲……被妖怪扒了心,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
“这样啊……难得你的父亲就是宋家耀?”
“郎君认识我父亲?”
“有过一面之缘。”
“那还真是巧。”
苏淮瑾点了点头:“不知可否为宋兄上柱香?”
宋简见他面露悲伤之色,便也不忍拒绝,她叫宋乐看着摊子,领着二人穿过铺子,来到院中。
路过铺子的时候,陆长安皱了皱眉。
一棵老槐树下有一个土堆,两人上过香,本还想问一些其他的事。
可却听宋简到:“两位郎君,你们看这天色渐晚,夜晚的齐州很不安全,我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苏淮瑾拈起落在衣服上的叶片:“那就不打扰姑娘了,我们有缘再聚。”
两人从猪肉摊出来,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到一旁僻静的小巷里停住脚步。
陆长安扯着苏淮瑾的衣角:“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淮瑾将捏了一路的树叶摊到掌心,发黄的叶片后面有两滴椭圆形的血滴。
他看向陆长安:“最初我们查这五个案子,是因为这些案子中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陆长安的眉头拧成个川字,他接道:“都被挖了心!”
“对!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苏淮瑾顿了顿,说道:“也许这些案子不是出自同一个凶手呢?他们伪造掏心的假象,为的就是摆脱嫌疑……”
“你怀疑是宋简杀了宋家耀?……有证据吗?光凭一片树叶上的两滴血……可证明不了什么。”
苏淮瑾盯着陆长安的眼睛:“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怀疑一个小姑娘,可我就是感觉她有点不对,那感觉说不上来……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陆长安长叹一声:“从我进那件铺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铺子里有一股不算重的血腥味儿,不同于猪血……后来我又一想,其实猪肉摊上的猪肉也未必是猪肉……”
“什么意思……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殿下亲自去看看,比与我在这里瞎掰扯更有用,案子是七天前发生的,不算太晚,一切痕迹还都有迹可循。”
天边的夕阳最后散发着橙黄的光,两人在不远处随便找了个地儿吃饭。
陆长安瞅着那盘子里清一色的蔬菜:“没必要吧?连肉也没有?”
“要吃就吃,不吃就饿着。”
陆长安从来不会饿着自己,最苦的时候他甚至连树皮都啃过,盘中的菜很快就被他吃了个精光。
“一点都不好吃!我想吃肉,我想吃大肘子,想吃红烧肉,想吃清蒸鱼……”
“闭嘴。”
“哦。”
两人从夕阳西下等到明月高悬。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这可是私闯民宅!”陆长安站在院墙外面,冲着墙上的人小声抱怨。
“那你在这儿待着吧。”说罢苏淮瑾便翻入院墙内。
陆长安急忙翻了过去,跟在苏淮瑾身后:“算了,你都翻了,我自己在外面显得太不厚道。”
苏淮瑾指向白日里看到的那个土堆:“去把它刨开。”
然后自己纵身一跃,站到了老槐树的树叉上。
树上的叶子都黄透了,落的落,飞的飞,只零星有几片枯叶还顽固的抓着枝头不肯往下掉,被风一吹,摇摇欲坠,可怜极了。
树干上有一摊黑色的痕迹,苏淮瑾凑在鼻尖闻了闻,浓郁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看样子宋家耀应该是在树下被杀的,血浆溅到树上,没有被清理。
苏淮瑾看着院中的地势,站在平地上或许看不出什么,不过只要往高处一站就能看出凑近老槐树的这半边地要比另外半边高上一些。
他从树上跳下来,手指扒着土,潮湿湿润的土壤让苏淮瑾暗暗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上层松散的新土被扒开,漏出了里面的一幕,血浆渗进地里,却还是在土壤的表面留下了一层粘稠的血块。
陆长安在后面低声叫苏淮瑾,他转头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一幕。
土坑内是一个男人的头颅,手掌和双脚,周围还有一两根白花花的骨头。
那男人睁着眼睛,看着天空,那颗没有下,身的脑袋就那样静静躺在两只伸开的手掌上。
苏淮瑾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忽然一阵邪风吹过槐树的枝头--“沙沙沙”。
那颗本就没有支撑点的脑袋,被风一吹“砰--”那张脸正对着苏淮瑾,瞪大的双眼里满是血丝,眼眶周围还有些许泥土,他就那样死死的盯着苏淮瑾。
苏淮瑾被他看的脊背发凉,指尖微微发着抖,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仰起头不再看那一片狼藉。
陆长安不知从哪找到一根树枝,他用树枝勾住那人杂乱的头发,把那人的脑袋挑起来。
一阵恶臭袭来,陆长安屏住了呼吸把这个“人”的少数零件从坑里刨出来,继续向下挖,一个软软的东西出现在距离这颗脑袋不算深的地方。
“找到了。”陆长安将棍子掰成两段,把那沾满泥土的心脏夹了出来。
陆长安忍着恶心道:“最起码我们现在知道这宋家耀不是被妖怪杀掉的,是有人装神弄鬼,现在……该去看看这宋简卖的猪肉到底是不是真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