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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被舒服死了!? ...


  •   时雾把笔往桌上一扔,塑料笔杆撞在卷边的物理卷子上,发出轻响。他向后重重靠进椅背,脊柱抵着冰凉的金属框架,长长舒出一口气——胸腔里攒了两小时的憋闷,总算随这口气散了些。

      面前摊着的是晏之屿的物理卷子,卷面干净得像刚从印刷厂出来,黑色水笔的字迹清隽挺拔,连演算步骤都排列得如同教科书。而他自己誊抄的那版,字迹龙飞凤舞得近乎潦草,末了还被他无意识地划了两道,活像只闹脾气的猫抓过。时雾盯着两版字迹的对比,忍不住“啧”了声,指尖在晏之屿的名字上轻轻敲了敲:“卷王。”(雾雾原本是想自己写的,但是由于在周末两天实在耍得太过放肆作业一笔未动?其实是因为这个猪妞作业也一笔未动,希望有个人能给我抄作业)

      语气里听不出是鄙夷还是别的什么——就像过去十几年,他拿着总比晏之屿低两分的成绩单,嘴上骂着“这人怕不是没睡过觉”,却又会在晏之屿递来错题本时,别扭地接过来连夜抄完。他们两家是世交,父辈都深耕军工业,常年和国家合作,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父母总说“你俩要互相照应”,可在时雾眼里,晏之屿就是个甩不掉的“完美影子”,是他从小到大的“假想敌”。

      他踢开椅子站起身,木质椅腿在地板上蹭出浅痕。卧室里没开灯,只有显示器亮着光,屏幕上正放《猫和老鼠》,汤姆被三角钢琴压成薄片,瘪着身子从琴键上滑下来,杰瑞站在琴盖上,小胡子翘得老高,尾巴还得意地晃了晃。(我们家雾雾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啊,别人都觉得他是一个特别有活力的人,实则是一个敏感自卑的人啊,还喜欢看猫和老鼠嘿嘿嘿,其实是因为我喜欢看?)

      时雾陷进柔软的床铺,整个人像被云朵托住。左脚踝随意搭在银色的充电宝上,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裤渗进来,反倒压下了夏夜的闷热。他右手划开手机屏幕,锁屏壁纸是他和父母去年拍的合照,照片里的人笑得刺眼

      床头柜上放着杯冰奶茶,吸管还插在杯口,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在木质桌面上积了一小滩。时雾含住吸管吸了一口,凉丝丝的茶底混着软糯的黑糖珍珠滑过喉咙。(雾雾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喝珍珠奶茶,要是他每次都喝那个葡萄奶盖,他们都叫他葡萄公主,然后这只傲娇小猫咪就下定决心要尝试一下其他的奶茶,结果…?)

      窗外的霓虹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橘色的路灯、蓝色的商铺招牌、远处大厦闪烁的LED屏,光透过薄纱窗帘漫进来,在地板上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时雾满足地叹了口气,身体又往下滑了滑,后脑陷进蓬松的枕头里,显示器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好困……”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手指一松,奶茶杯“咚”地掉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杯盖摔开,琥珀色的液体漫出来,几颗黑糖珍珠滚出来,陷在柔软的绒毛里,像藏在草丛里的黑宝石。

      也就在这一瞬,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猛地涌上来,像温热的潮水,从脚底漫到头顶。空调风是刚好的26℃,奶茶的甜还留在舌尖,屏幕里的汤姆正追着杰瑞撞进花瓶

      可就在这酥麻感爬上后颈时,喉咙里却毫无征兆地一紧。

      “咳……呃!”

      时雾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因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急剧收缩。是那颗该死的黑糖珍珠!它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食道滑下去,反倒像个调皮又恶意的精灵,卡在了气管入口。刚才那口带着凉意的奶茶还在喉咙里,此刻却和珍珠缠在一起,成了扼住呼吸的枷锁。

      强烈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攥住他的喉咙,掐断了所有空气的来路。肺部疯狂地抽搐着,像台没油的鼓风机,徒劳地发出“嗬嗬”的嘶鸣。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视野边缘开始迅速发黑,如同劣质的墨水在宣纸上晕染——窗外的霓虹、屏幕上的汤姆、桌上的手机,所有东西都在扭曲、变形,最后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斑。

      “操,我指定是被资本做局了……”

      这是他意识清醒时最后一个念头,荒谬得让他想笑。他时雾,人生信条是“舒服一秒是一秒”,居然被自己谋杀?还是被一颗黑糖珍珠?这剧情,比他上周看的烂俗搞笑漫画还离谱。

      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意识突然挣脱了沉重的躯壳,轻飘飘地向上飘升。他“看”到地毯上的奶茶杯,杯口还挂着半颗珍珠;“看”到手机屏幕亮了,弹出一条来自母亲的消息,后面跟着个圆滚滚的颜文字:“宝宝,空调别开整夜,小心着凉!o(^▽^)o”;还“看”到主显示器上,汤姆和杰瑞的画面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闪着五彩光芒的「HAPPY END」,欢快的背景音乐从扬声器里跑出来,像在嘲讽他的结局。

      讽刺。

      巨大的讽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飘荡的意识。他追求了一晚上的“Happy End”,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收尾?这编剧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就在这缕意识快要被黑暗和荒谬感吞噬时,异变陡生。

      “嗤啦——!”

      一声像撕裂昂贵锦缎的刺耳声响,在他“头顶”炸开。卧室那盏绘着星空图案的天花板,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撕开一道口子,刺目的强光从裂缝里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他这缕茫然的意识。

      强光中,一个身影破空而来——说“来魂”或许更合适。对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不合身的荧光绿西装,布料紧绷在身上,像裹了层保鲜膜;头发梳成油光锃亮的飞机头,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脸上架着副镶满水钻的墨镜,镜片反射着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最离谱的是,他脚下踩着团冒着紫色烟雾的“祥云”,手里还高高举着一面锦旗。

      那锦旗的材质非金非玉,边缘镶着密密麻麻的钻石,在强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引发光敏性癫痫。锦旗中央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得透着浮夸:「恭喜荣登年度笑死榜冠军!」

      “编号S9527灵魂时雾!”对方用带着电流混响的电子音高声宣布,声音震得他的意识体都在嗡嗡作响,“恭喜你!以极其卓越、充满创新精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方式——因‘过度舒适’导致神经中枢过载性休克,成功触发‘笑死’判定机制!经地府年度奇葩死因评审委员会全票通过,荣膺本年度‘笑死榜’冠军!特此颁发荣誉锦旗及重生大礼包一份!”

      他手臂猛地一抖,锦旗“唰啦”展开,下方还用流光溢彩的丝线绣着一行更大的字:《论如何被26℃空调谋杀》(附赠:一颗珍珠引发的血案特别纪念版)。

      时雾的意识体要是有实体,此刻绝对能一口老血喷三丈远。这他妈是什么阴间冷笑话?26℃空调谋杀?珍珠血案?还特别纪念版?去你大爷的重生大礼包!

      “礼你……”他想用神识咆哮,却只发出无声的意念波动——那颗卡在气管里的珍珠,仿佛连他的“发声器官”都卡住了。更糟的是,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天花板的裂缝里传来,像黑洞一样,死死拽着他的意识体。

      镶钻墨镜男似乎接收到了他的意念,墨镜后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电子音带着戏谑:“哦豁,冠军选手急着兑奖?别急,流程得走……”

      话音未落,吸力骤然增强。时雾的意识体像片被狂风卷住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扯向裂缝。镶钻锦旗、荧光绿西装、他的King Size大床,还有那具凝固着诡异微笑的躯体,都在视野里迅速缩小、扭曲,最后变成一点模糊的光。

      在彻底被吸入黑暗前,他的“视线”扫过床头柜。那本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静静躺在那里,封面印着晏之屿的签名照——少年穿着白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群愚蠢的凡人。照片旁用烫金大字写着:“学神晏之屿倾情推荐,助你攀登知识巅峰!”

      “下辈子……”时雾最后一点意念带着滔天的怨念,像风中残烛般熄灭,“老子绝对!绝对要离晏之屿这个扫把星远点!”

      “雾哥!醒醒!卧槽!真睡死过去了?!”

      炸雷般的声音裹着剧痛传来,时雾感觉自己的手肘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整个人从混沌里弹了起来。他眼前金星乱冒,嘴里条件反射地飙出一句国骂,还没等看清周围,就被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是陈航,他同桌,从小学到高中都没分开过的发小,此刻正挤在课桌缝隙里,眼睛亮得像灯泡,手指疯狂地戳向教室后排。

      “快看快看!晏神!又提前交卷了!”陈航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最后那道电磁场大题!他那解法!典中典!我赌五包辣条,标准答案都没他写得漂亮!”

      时雾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试图把那个镶钻锦旗满天飞的“噩梦”甩出去。喉咙里还残留着珍珠卡住的窒息感,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舌尖似乎还能尝到黑糖的甜。环顾四周,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甚至连窗外那棵老樟树的枝丫,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黑板旁边贴了三张陌生的海报。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教室后方的黑板报上——那里没有“距离高考还有XX天”的标语,也没有卫生值日表,取而代之的是三张印刷精美的海报,标题用鲜红的字体印着,刺得人眼睛疼:《Omega易感期防护指南》《Alpha信息素失控应急处理》《Beta如何在AO信息素环境下保持稳定》。

      Omega?Alpha?Beta?信息素?

      什么鬼?大型字母表成精现场?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顺着脊椎爬到后颈。那个荧光绿西装、那个钻石锦旗、那个“重生大礼包”……难道不是噩梦?他重生了,却回到了一个“设定不一样”的熟悉世界?

      就在他心神剧震时,一阵甜腻的香气飘了过来。不是奶茶的甜,是那种劣质香精混了十斤糖精的味道,浓得发齁,直冲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时雾皱着眉,强忍着恶心循香望去——前排靠窗的位置,林小雨正微微侧着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她梳着双马尾,发梢别着粉色的蝴蝶结,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文静的女生。可下一秒,她从笔袋里摸出的东西,让时雾的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个比普通钢笔略粗的金属管,管身泛着冰冷的银光,顶端是枚尖锐的针头。林小雨的动作娴熟得像在拧笔盖,她甚至还对着光看了眼管里的液体,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对准后颈下方——那里有块微微凸起的皮肤,比周围更薄更细腻,像是藏在颈后的珍珠。

      “嗤……”

      轻微的声响里,透明的液体被缓缓推入。就在活塞推到底的瞬间,一股比刚才浓郁十倍的甜香炸开了——像是刚出炉的焦糖爆米花,混着草莓香精,还裹着点奶油的腻,粉红色的香雾以林小雨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小半个教室。

      “卧槽!!!”

      时雾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噪音,瞬间划破了考场的寂静。他指着林小雨,手指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声音都劈叉了:“这……这姐们儿当众注射?!新型毒品?!学校不管吗?!报警!快报警啊!”

      话音落下,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消失了,所有同学都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向他。几十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震惊,有茫然,还有种看傻子似的……关爱?时雾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帮人肯定是集体嗑药磕嗨了

      陈航吓得魂飞魄散,一个饿虎扑食扑上来,死死捂住他的嘴。“雾哥!我的亲哥!祖宗!你小点声!”陈航的声音压得极低,急得满头大汗,手都在抖,“那是草莓味阻隔剂!阻隔剂!不是毒品!你昨天练体能中暑烧糊涂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给时雾使眼色,还不忘用眼神扫过周围——幸好监考老师被提前交卷的晏之屿叫出去了,不然这动静,他俩绝对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

      阻隔剂?

      时雾被捂得快窒息了,肺里的空气像被挤干的海绵。他用力掰着陈航的手,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妈的,窒息感又来了!这次是被这二货勒的!

      “……3、2、1!”他从牙缝里挤出倒计时,每个字都裹着杀气。

      陈航被他眼里的“凶光”震慑,手一松,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好了好了!雾哥我错了!”他哭丧着脸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臂,“放过小的吧!您老息怒!”

      “所以雾哥,”陈航喘匀了气,又凑过来,用气声神秘兮兮地撞了撞时雾的胳膊,指尖偷偷指了指时雾校服口袋里露出来的喷雾瓶一角,“你后颈那青柠味阻隔剂,不是阿姨今早给你装在书包里的吗?说怕你考试时腺体受干扰,特意拿的Alpha专用款——你忘了?上周你还跟我吐槽,说这味道太淡,不如之前那款薄荷的冲。”

      他边说边戳了戳课桌右上角——那里嵌着块小型光屏,平时是息屏状态,被他指尖一点,立刻亮了起来。一行鲜红加粗的字幕滚动着,刺得人眼睛疼:【热烈祝贺高一S班晏之屿同学荣获全国高中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满分!再创佳绩!为校争光!】括号里还加了行小字:(晏之屿同学已提前交卷离场)。

      又是晏之屿。

      这名字像个魔咒,阴魂不散。

      时雾盯着滚动的字幕,下意识地摸向书包侧袋——果然摸到个冰凉的喷雾瓶,瓶身还贴着熟悉的银色标签,上面印着“青柠味·Alpha阻隔剂”的字样。他家和晏家都做军工业,常年跟国家合作,这类定制款阻隔剂都是走特殊渠道,根本不用愁货源。他重生醒来就直接在考场,根本没注意书包里的东西,可陈航的话一出口,模糊的记忆碎片就涌了上来——上周他确实跟陈航抱怨过阻隔剂的味道,当时晏之屿就站在旁边,还递了瓶薄荷味的给他,说“这个浓度高,你用着可能习惯”,他当时还别扭地没接。

      指尖蹭过后颈,确实能摸到一点残留的清凉感,混着淡淡的青柠香,不仔细闻几乎察觉不到——应该是早上出门时,母亲催着他喷的,当时他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放在心上。

      “我刚醒着的时候没注意,”时雾皱了皱眉,把喷雾瓶往书包里塞了塞,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没想到是这个味道。”

      “你还说呢!”陈航眼睛一下子亮了,声音压得更低,却难掩兴奋,“昨天晏神还跟我聊,说你用青柠味的阻隔剂最好闻,比薄荷的柔和——你说他是不是闲的?明明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住一个大院,他要想知道你用什么味道,直接问你不就得了?”

      时雾的动作猛地一顿,后颈的清凉感像是突然有了重量,压得他有点不自在。他抬眼看向教室门口,晏之屿的白衬衫衣角刚从门框边消失,阳光落在走廊地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他太熟悉晏之屿了,熟悉到知道对方每一个细微的习惯——比如每次交卷后,都会在走廊上等他十分钟,再一起去食堂吃饭;比如知道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每次买奶茶都会特意要三分糖;甚至知道他腺体对薄荷味敏感,每次都会提前帮他准备低刺激的阻隔剂。

      可在时雾眼里,晏之屿的“熟悉”和“体贴”,都是对他的“挑衅”——从小到大,对方什么都比他好,连父亲都总拍着他的肩说“学学之屿的沉稳”,母亲也总把晏之屿爱吃的糖醋排骨,多做一份端到他面前。他早就把这份“世交情谊”扭曲成了较劲,可晏之屿偏像块捂不热的石头,永远用那种温和的眼神看着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时雾咬了咬后槽牙,把注意力硬拽回试卷上,“少跟我提他,赶紧做题。”

      陈航见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识趣地闭了嘴,只在草稿纸上偷偷画了个鬼脸,又戳了戳时雾的胳膊,递过去一颗薄荷糖——是时雾平时爱吃的牌子,也是晏之屿每次都会在考试前塞给他的。

      时雾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冰凉的糖纸触感,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烦躁。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感瞬间压下了喉咙里残留的窒息感,却没压下那些乱糟糟的思绪——重生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ABO设定、腺体、阻隔剂,还有甩不掉的晏之屿,哪一样都让他想逃。

      就在这时,前排的林小雨突然回过头,手里捏着个小巧的银色喷雾瓶,声音压得很轻:“时雾,你要是腺体还不舒服,这个给你用——低浓度薄荷味的,Alpha用着不刺激,刚才看你好像有点难受。”

      时雾愣了愣,看着林小雨递过来的喷雾瓶,突然想起刚才陈航的话——晏之屿昨天还说,他用青柠味最好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灼热感似乎又淡了些,大概是母亲早上给的阻隔剂开始起效了。

      “不用了,谢谢,”他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我没事,可能刚才有点闷。”

      林小雨也没多劝,只是把喷雾瓶放在了两人课桌中间的缝隙里:“那我放这儿了,你要是难受就拿,我用不上。”说完便转了回去,笔尖在试卷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教室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时雾盯着试卷上的物理公式,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总想起前世被珍珠噎住的窒息感,想起那个穿荧光绿西装长相形似国外山海经的“阴间使者”,想起晏之屿在走廊上的背影,还有母亲早上催他喷阻隔剂时的语气。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不管晏之屿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阴魂不散”,他这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舒服一秒是一秒”的享乐主义者——腺体、阻隔剂、ABO设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还能喝到三分糖的冰奶茶,还能躺在卧室里看《猫和老鼠》。

      至于晏之屿……

      时雾笔尖一顿,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出了晏之屿的名字,又赶紧用横线涂掉,像是在掩饰什么。

      离远点就好。

      他重新拿起笔,目光落在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上——那是晏之屿最擅长的题型,前世他总是做不出来,还要等着晏之屿给他讲。可这辈子,他不想再跟晏之屿有太多牵扯了。

      时雾咬了咬牙,指尖用力,笔尖在草稿纸上写下了第一行解题步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远处走廊上那道细长的影子,遥遥相对。

      操。

      考试结束的铃声刚落,时雾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冲,指尖把书包带攥得发白——他特意盯着晏之屿的笔尖停在最后一题的瞬间,算准对方还要花两分钟检查卷面,才敢踩着这个间隙跑路。上周物理周测,他比晏之屿低了三分,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说“跟晏之屿多学学”,那滋味至今想起还堵得慌,他可不想刚考完就撞上对方,听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问“最后一题的解法,你卡在哪一步”。

      走廊里挤满了交卷的学生,时雾低着头往人群里钻,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连半张脸都不肯露。身后传来陈航的喊声,他假装没听见,脚步反而更快,直到冲出教学楼大门,看到自家迈巴赫的黑色车身停在不远处,才松了口气。

      司机老周见他过来,赶紧掐了烟迎上去,拉开车门:“小少爷,夫人让我给您带了冰镇葡萄汁,在副驾储物格里。”

      时雾弯腰坐进后座,真皮座椅透着恰到好处的凉意。他刚要摸出手机,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香樟树下——晏之屿背着书包站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拿着两张叠好的草稿纸,显然是在等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雾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回头,对着前座催促:“老周,开车,快点。”

      老周愣了愣,看了眼窗外的晏之屿,还是发动了车子。引擎声响起时,时雾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晏之屿还站在原地,手里的草稿纸捏得更紧,眼神落在迈巴赫的车尾,没什么情绪,却让时雾莫名觉得烦躁。

      车子驶出校门,时雾摸出副驾的葡萄汁,冰凉的玻璃瓶贴在脸颊上,才压下心里的乱麻。他和晏之屿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两家父辈都做军工业,父母总说“你们俩要互相照应”,可他就是看晏之屿不顺眼——对方永远考第一,永远冷静,连运动会跑八百米都能稳拿冠军,而自己永远被拿来和他比较。更让他憋屈的是,晏之屿好像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上次他偷偷在课本上画小人,被老师发现前,是晏之屿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课本推过来,替他挡了过去。

      “小少爷,到了。”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门口,雕花铁门缓缓打开,穿过种满月季的庭院,停在主楼门口。时雾下车走进客厅,管家迎上来:“小少爷,夫人在花园浇花,让您回来先去趟衣帽间,新订的阻隔剂到了,放在您常用的抽屉里。”

      时雾脚步顿了顿,皱了皱眉。他对ABO这些设定向来不上心,要不是上次体检时医生说他信息素波动超标,母亲也不会逼着他用阻隔剂。他没去衣帽间,径直上了二楼卧室,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晏之屿站在树下的样子。他暗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离晏之屿远点,再也不要被拿来比较。

      第二天早读课刚结束,陈航就鬼鬼祟祟地摸出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凑到时雾耳边:“雾哥,快看校论坛新热帖!《惊!晏神更衣室私藏Omega抑制剂》!”

      时雾叼着冰棍嗤笑:“他易感期撸多了吧?”

      “重点不在这儿!”陈航急得戳了戳屏幕,把照片放大——更衣室储物柜的缝隙里,露出半截银色注射器,标签上的青柠图标格外显眼,“你看这标签!青柠味的!这可是军供渠道特供的,除了你家跟晏家的医疗线,根本没地方能拿到!”

      “啪嗒”一声,时雾手里的笔掉在桌上。他猛地揪住陈航的衣领,指节泛白:“造谣老子是Omega?陈航你活腻了?”

      “哪能啊!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陈航被勒得直翻白眼,赶紧拽住他的手,“我就是觉得奇怪——晏神昨天居然去小卖部了!你猜他买了什么?三分糖的珍珠奶茶!你不是最爱喝这个吗?可他平时除了水,就只喝那种苦得能涩死人的黑咖啡,连果汁都不碰的!”

      时雾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指尖还攥着陈航的衣领,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他确实记得晏之屿的习惯,对方对饮料向来没兴趣,上次大院聚餐,有人递给他一杯果茶,他都礼貌地推了回去,说“谢谢,我喝水就好”。可陈航说的三分糖珍珠奶茶,是他从初中就没变过的喜好,连母亲有时候都会忘了,晏之屿怎么会知道?

      这种认知让他莫名烦躁,他猛地推开陈航,语气冷得像冰:“少跟我提他的事,闲的?”

      陈航揉着衣领,委屈地摸出个喷雾瓶,瓶身印着青柠标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刚才跟我说话时,后颈腺体一直在发烫,青柠味都飘出来了,隔壁班的Omega总往这边看……”

      时雾一把抢过喷雾瓶,往口袋里塞,冷笑一声:“补什么阻隔剂?花露水都比这管用。”说着就摸出瓶柠檬草味花露水,对着后颈“嗤嗤”喷了两下。

      清甜的柠檬草香混着没散的青柠味,在教室里酿出股古怪的甜腻。前排的林小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眼神里带着点疑惑,时雾赶紧别开脸,假装整理课本——他从小就被母亲教要尊重女生,哪怕再烦躁,也不会对女生摆脸色。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心里反复想着陈航的话:晏之屿买那杯奶茶,到底是巧合,还是……早就记着他的喜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被舒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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