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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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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京的秋萧瑟悲凉,总是带着微风细雨。午后天空又飘起小雨。
邢贝坐在云间咖啡店等待着时女士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她才分手没多久并不是很想去相亲。
奈何时女士每天定时打电话骚扰她,她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看着玻璃外上滑落的水珠,思绪也随着飘向远方,不知不觉就想起陆润煦的身影。
从那晚分别,她已经快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过陆润煦,就连着这几天的心情都被带着跑偏。
发神间,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忽然飘过来,瞬间将她的思绪从远处拉回来。
“邢贝。”
她抬眼朝对面看去,是她那个分手快三个月的前男友。
许久没见,周许泽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他皮肤本来就白,淡淡的乌青在他脸上显得很明显。
卡其色大衣上沾着几滴雨水,搭上他现在的状态,整个人显得苍白无力,像是大病一场。
要是以前,她看到周许泽肯定会很心疼,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邢贝盯着他没有说话,周许泽沉默几秒,缓缓开口:“前段时间实验室那边很忙,没看见消息,等回复时你已经将我拉黑了。”
这句话是给她的解释,如果这个解释放在以前,邢贝或许会谅解他,可现在一想到他为了褚云瑶放她鸽子,只会觉得恶心。
每次去质问他,周许泽总是说褚云瑶是他妹妹,他们没什么关系,可每次只要褚云瑶有什么问题,她总是被抛弃的哪一个。
对周许泽那么久的喜欢,她想着在坚持坚持或许就会换周许泽回头,这一坚持就是好几年。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不是在等周许泽回头,她是在等自己回头,等那股执念消散。
她垂眼端起面前白色陶瓷杯,轻抿一口,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周许泽眉梢微微皱起,疲惫地询问道:“我们之前不是在一起不都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突然说分手。”
好?还真是演上瘾了。
邢贝嘲讽的看着他,有时候她也在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知。
周许泽看到她唇边嘲讽的笑,疑惑的看着她,对上那双明艳的桃花眼,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
这双漂亮的眼眸每次看向他时,总是亮汪汪的,像一滩清泉,通透清澈,满腔爱意只为他一人。
如今平静下来,在她眼里再也看不到她的爱意,换来的是由内向外散发的清冷感,迷人却又危险。
尽管和邢贝待在一起这么多年,每每对上她那双桃花眸,他的心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
邢贝看着他沉默几秒,看向玻璃窗上缓缓滑落的水珠,语气轻柔道:“周许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周许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么跳脱的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应该有十年了吧”
邢贝垂眼,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翘:“十年,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他们相识十年,在一起七年,到头来她还是换不来一颗真心。
这场独角戏她也已经演够了,跟在他身后太累了。
她笑着摇摇头,抬眼很认真的看向对面憔悴的男人:“周许泽,我不想在追着你跑了。”
当初周许泽同意她表白时,她确实很开心,陷入情爱的女人总是喜欢骗自己,那些明显的回避,总是被她忽略。
再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是喜欢,还是不甘心的执念。
现在回头一看,简直就是自己自讨苦吃,好好的一个大小姐,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大好的青春。
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她搅动着咖啡缓缓开口:“周许泽,就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
“贝贝......”周许泽眉心紧蹙,依旧没有弄明白邢贝分手的原因,:“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邢贝没有理他,平日里万种风情的挑花眼,在此刻冷淡的像是覆了层冰霜。
路过周许泽身旁,她顿了顿:“周许泽,别在让我看见你。”
语落,邢贝头也不回的离开,周许泽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的蜷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刚出咖啡店,一股凉气直袭全身,邢贝站在门口,心情不顺的抬头看向天空,此刻的雨就代替了她心里的一切情绪。
她拿出手机和时女士发消息,将今天的相亲安排在另一个地方。
两分钟过去。
时女士:对不起啊,我忘记告诉,你的相亲对象今天有事来不了啦。
邢贝看着着条消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心烦的闭了闭眼。
她拿起包顶在头上准备离开,刚迈出两步,忽然撞上坚实的胸膛。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瞬间涌入鼻腔,她抬头一看,居然是陆润煦,看着那张被女娲偏爱的脸愣得好几秒。
陆润煦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定制黑色西装,身形修长笔直,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面露笑意,优雅矜贵。
额间碎发有些凌乱,耳边的银色耳坠随着微风摇摆,又多了一丝放荡不羁的意味。
邢贝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直至听见陆润煦漫不经心的低笑声才回过神来。
怎么每次下雨都会遇上他。
真的好烦。
“看来邢小姐每次出门都不喜欢带伞啊。”他将伞往邢贝那边挪了挪,笑着调侃道,“不过邢小姐运气好,每次都能遇上我这个好心人。”
邢贝无语的朝他看去,不服气的嘀咕着:“我又不是天气预报,怎么会知道今天会下雨?”
陆润煦抬眼朝她身后咖啡店看去,坐窗边的人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视线短暂相触,陆润煦朝玻璃里的人微微勾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他收回视线,往邢贝身前凑了凑,彻底将她笼罩在自己胸膛间。
邢贝感受到他的靠近,明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也只是错开视线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陆润煦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唇略弯:“走吧,我送你回家。”
云间咖啡店离铂睿天府也不是很远,邢贝见雨势不减,也就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玻璃内的周许泽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以及那个男人挑衅的笑,心里像是被人用针密密麻麻扎了几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当初答应邢贝的告白,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现在看到她和别人有说有笑,自己居然会觉得很难受。
他低头轻笑一声,他对邢贝可能连喜欢都算不上,或许是一个人待在身边太久,对她产生了依赖感。
对,一定是对邢贝产生了依赖感,过几天就会忘记。
陆润煦将她送在楼下,两人沉默着面对面站了会儿。
一想到那天的画面邢贝就不敢直视他,她偷瞄一眼,目光刚接触到,邢贝就迅速躲开。
尴尬的气氛让邢贝感到煎熬,她低着头轻声道:“要上去坐坐吗?”
话语刚落邢贝就后悔了,她这话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陆润煦看着她纠结的表情,薄唇浅浅勾起一抹弧度:“好啊。”
回到房里她还真给陆润煦烧水泡茶,坐在沙发上的陆润煦缓缓走来,坐在距离饭厅不远处的吧台上。
陆润煦看着她熟练调酒的动作,微微勾起唇角:“你居然还会调酒,还真是深藏不露。”
邢贝将自己调的酒倒一杯递给他:“今天你运气好,一般人可喝不到我调的酒,尝尝。”
陆润煦略微惊讶:“看来我的运气的确不错。”
邢贝看着手里颜色鲜艳的酒杯,唇边浮起浅浅的弧度,向来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她。
和周许泽在一起的时间里她都可以评为四好青年,简直就是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晚归。
人生中那么多有趣的东西,她都因为周许泽丢弃,如今想想也是不值得,也难怪池清棠总是骂她恋爱脑。
陆润煦接过浅尝一口,入口是淡淡荔枝香,微甜不烈,却是后劲十足。
他放下酒杯,撑着下巴朝邢贝看去,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盛满风情:“邢小姐,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邢贝抬眼就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她见过很多美丽眼睛,却都比不上陆润煦这双狐狸眼。
唯一一个让她记忆深刻的眼睛,还是她在大一时在外面写生时偶然遇见的人,就匆匆一眼,就让她难以忘怀,还提笔画了下来。
而且她发现每次陆润煦看向她时,她总觉得那双眼眸藏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情感。
自恋一点来说就是,她觉得陆润煦有一点喜欢她。
不过长着一双看垃圾桶都深情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好事,太容易让人误会。
比如说她,不过她又很有自知之明。
她错开视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朝陆润煦昂昂头:“说吧,在能力范围内我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陆润煦笑着挑眉,直接明了道:“和我结婚。”
此话一出,吓得邢贝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撑着吧台边沿,一脸不可置信的凑过去摸摸陆润煦的额头,嘴里小声的嘀咕:“这也没发烧,怎么净说这些奇怪的话?”
陆润煦眼角勾起一抹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拽住她的细腕,认真的重复:“你没听错,和我结婚,只不过是合约结婚。”
见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邢贝脸上的笑也收敛许多:“为什么?”
这大少爷今晚又在抽什么疯,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陆润煦放开她的手,洁白如玉的指尖缓慢的在酒杯杯口打圈:“家里面嫌我年龄大,最近都在催我成家,我不希望找一个陌生人当我的妻子,正好我与邢小姐情投意合,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情投意合。
这个词语是这么乱用的吗。
邢贝看向他搭在酒杯边沿上的手,陆润煦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酒杯里的红色的酒印在他手上,像件精美的瓷器。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邢贝收回视线,语气不解道,“我们家都是混这个圈子的,像你们这种人,再怎么都有世交,这么贸然找上我,严重怀疑有诈,你该不会是想骗婚吧。”
“骗婚犯法,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陆润煦面带笑意,抬眸看她时故意停顿,“我找你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不得不说陆润煦是会拿捏人的,这么一顿,倒让邢贝心里升起一丝好奇。
陆润煦收回手,眼里的笑意加深:“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邢贝到很意外他这个回答,但这样更勾起她的好奇心:“怎么个不一样法。”
陆润煦笑而不答,将酒杯端在眼前轻轻摇晃着,殷红的液体在杯中掀起阵阵波浪。
邢贝透过玻璃与那双自带风情的狐狸眼对视上,微微上翘的眼尾和鲜红的液体相映衬,非常艳丽迷人。
见他迟迟不回答,邢贝的好奇心也被浇灭,垂眸沉默不语。
搞什么,故意吊她胃口?
他们认识也快有两年,她对陆润煦的人品还是算信的过的,但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她还是有些犹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对方不给答复,陆润煦再次询问:“真的不愿意帮忙吗?”
仿佛知道她在担忧什么,陆润煦又缓缓补充道:“就是一个合约婚约,先帮我应付这段时间,如果在这期间你又或者我遇上喜欢的人,随时可以解除这份合约。”
邢贝看向对面笑盈盈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隐隐有些期待的陆润煦,想到时女士交代的事,她微微叹息道:“让我考虑考虑。”
“好。”见有一丝希望,陆润煦也松了口气,“那你好好想,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你。”
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朝吧台上明艳风情又带些冷清的女人笑笑:“明天我有事,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好好考虑哦。”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门,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反悔一样。
房间里灯光昏暗,邢贝的视线一直落在陆润煦喝过的酒杯上,思考着陆润煦刚刚说的话。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来,邢贝淡淡瞥了一眼,看着备注上的名字,她将手机翻过去盖着。
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手机铃声停了两三秒对方又打来过来,好似她一直不接就一直打来。
邢贝捏了捏鼻梁,拿过手机接通:“妈妈,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我都睡觉了。”
对面的人轻哼一声:“还没有到十二点你会睡觉,被想骗我。”
果然知子莫若母啊。
邢贝知道还是逃不了:“妈妈,我才分手没多久,你真的不用这么着急给我安排相亲。”
“我能不着急吗,你看看你都二十八了,马上就要奔三了,在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就成了大龄剩女了。”
这话说的邢贝有些无力反驳:“妈妈你不懂,三十的年纪正是打拼的年纪,我不考虑结婚。”
“好啊。”时女士突然松口,“不想结婚就回来继承家业。”
又拿家业威胁她,当初她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她都要服了。
时女士继续说:“对方明天上午有时间,你就先去看看,不合适我们再说。”
“知道了。”
挂完电话,视线忽然落在吧台右侧上,在陆润煦喝过的杯子旁放着一束由蓝星花和小雏菊搭配的花束,周围还有几片装饰的薄荷叶。
邢贝缓缓伸手,摘下一片薄荷叶,在灯光的透射下可清晰的看见叶子的脉络。
陆润煦似乎很喜欢这种花,每次他们见面陆润煦都会买上这样一束花。
旁边毫不起眼的薄荷叶倒时引起她的注意,她在京大读书总会收到花。
特别是在她得到什么重大奖项时,就连毕业那天都会收到类似这样的薄荷花束。
除开花就是一些祝福语,在贺卡尾端也只留下水彩画的一小束薄荷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送她花的人是谁。
她收回视线,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此时的她心情很烦躁,脑海里一直重复陆润煦的话。
其实她觉得陆润这个提议还挺不错的,两个人都同病相怜,达成协议既可以摆脱父母的催婚,又可以不用付出真感情。
她才不想在重复一次和周许泽那样的过程,错付几年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