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烤地瓜焦了

10、拖家带口

　　余偌双脚虚虚挨着地面，微微仰头和男生对视着。

　　苏聿的语气依然还是那么欠揍，但这次他竟然没觉得多烦人。

　　半晌，男生垂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我自己能走，你扶着我就行。”
　　“你好像一只独脚鸡。”苏聿勾起嘴角，笑的很坏。
　　“……”

　　余偌手攥成拳头，还是没忍住。
　　“你说谁是独脚鸡？！趁人之危是吧！”

　　医务室距离操场很近，余偌借着苏聿的搀扶终于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地方。

　　校运会期间，受伤的学生比平常多了一倍。
　　本就不大的医务室人满为患。

　　医务老师找了把椅子放在余偌旁边：“坐吧，伤到哪了？”
　　“扭了一下脚踝。”余偌指着伤处。
　　一路走过来，脚踝已经没有刚刚摔倒时那么红肿了。

　　医务老师蹲下察看了几秒，随手掏出一瓶药，对准他的脚踝喷了两下。
　　“没什么大事，坐着好好休息一会，如果有项目就尽量找别人替了吧。”
　　又有几个人搀扶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医务老师赶紧迎了上去。

　　余偌坐在椅子上，抬着头和站在一旁的苏聿对视了一会，目光落在医务室桌子上的白色水壶。

　　前几日余偌看见有人在学生群里说自己在医务室水壶里放了只青蛙，准备恶搞医务老师。
　　看苏聿的反应，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苏大少看到青蛙惊慌失措时是什么样子。

　　余偌思索片刻，指向旁边桌子上的水壶：“可以帮我倒杯水吗，谢谢。”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可以。”
　　苏聿挑了挑眉，走过去抽了个一次性纸杯，端起水壶。

　　水壶里似乎有东西，他拿起来时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苏聿觉得奇怪，低头察看壶内。
　　一只绿色的青蛙瞪着头顶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和苏聿四目相对。

　　“……”
　　“哐啷。”
　　水壶应声落地，残留的水撒了一地。
　　那只青蛙蹦了几下，越过余偌的鞋在医务室里乱跳。

　　“我k！”余偌假装被吓得不轻，指着青蛙手指喊，“这是从哪来的？？”
　　“抱歉，手松了。”苏聿捡起水壶重新放在桌子上，看起来不是很抱歉的笑了一下，“至于青蛙，我也不知道。”

　　医务室内的女生被吓得尖叫起来，医务老师捏住青蛙的大腿，将绿油油的东西提了起来：“这是谁干的？”

　　苏聿淡声说：“老师，我倒水时青蛙就在水壶里。”
　　“估计是哪个臭小子从实验室偷来故意放在我水壶里的。”医务老师无奈扶额，“等我把人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

　　苏聿这才想起来，生物实验室有活体青蛙供学生研究。

　　他居然还能如此淡定？？
　　余偌控制着表情，装作不满：“你突然把水壶掉在地上干什么，吓死人了。”
　　苏聿瞟他一眼，转身走出医务室：“等着。”

　　等着干什么。
　　余偌后背一凉。
　　难道，他要找人揍自己？
　　不会吧不会吧，老师还在这里呢。

　　余偌轻咳两声，刚刚跑完四百米，又一路折腾到医务室，口渴的感觉后知后觉的漫上来。

　　他摸出手机，点进“小鱼潜水”的聊天框，想叫余浅浅送瓶水过来。
　　字打到一半，脸颊忽然贴上个冰凉的东西。

　　余偌手指僵住，微微扭头。
　　男生垂着眼睫，手里的矿泉水轻挨上他的脸。
　　苏聿不咸不淡道：“给。”

　　矿泉水还是冰的，瓶壁外的水珠染湿了余偌的发尖。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给我的？”
　　“给鬼的。”苏聿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余偌将矿泉水握在手里，心虚的移开视线：“谢谢。”
　　“嗯。”苏聿懒散的倚在墙边。

　　灌下半瓶水，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大概是校医喷的药起了作用，余偌感觉脚踝已经恢复如常。

　　“嘶——疼疼疼，慢点，慢点。”熟悉的声音在医务室门口响起。
　　是前桌男生夏逸飞。
　　余偌顺着声音望过去。
　　孟尧搀扶着夏逸飞一瘸一拐的走进医务室，后者的裤腿挽起，膝盖处蹭破了一大块皮，十分惨不忍睹。

　　余偌诧异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跑3000米装逼，摔了呗。”孟尧瞟了眼呲牙裂嘴的男生，满脸写着无语。

　　“什么叫装b，这是男人间的较量！”夏逸飞怒气冲冲的回怼，“他都那样挑衅我了，这我能忍？！”
　　孟尧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怎么不把你摔残？”

　　男生似是扯到了伤口，怼人的话堵在喉咙，重重的“嘶”了一声。
　　医务老师有些为难：“医务室没空位了，你……”

　　“坐我这里。”余偌“呼”的一下站起身，“我没事了。”
　　苏聿扶人的手伸到一半，见对方好好的站在地上，又缩了回去。

　　孟尧如释重负的松开手，男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不忘关心一下同学：“余偌，你已经好了吗？没有扭到哪吧。”
　　余偌摇摇头：“没有，那我们先走了。”

　　苏聿一直默不作声的倚着墙，见男生向门外走去也跟着转身离开。

　　不远处，两个女生目睹全程，目光直直的落在四个人身上。
　　半晌后，其中一个女生缓缓凑近旁边的人：
　　“现在去医务室都流行拖家带口了吗？”

　　比赛项目进行的七七八八。
　　余偌估算了一下时间，闭幕式就快开始了。

　　范莹今天特别高兴。
　　五班拿到了全校第二的名次，中间虽然出了些小意外，但这已经超出她预想的结果。

　　她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辛苦 同学们，老师今天在班级群发红包。”
　　五班的同学很捧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一个男生大声嚷道：“手气最佳的要做一个惩罚！”
　　“这个可以。”同学们觉得很有意思，纷纷附和。

　　嘻哈间，范莹已经将红包发了出去。
　　余偌点进班级群，手指悬在红包上犹豫了几秒。
　　自己的运气向来不好，大概不会成为手气最佳。

　　自我安慰几秒后，他点开了红包。
　　等等。
　　这数字？
　　余偌眨了两下眼，紧盯着手机屏幕。
　　250？？

　　红包已经被抢完，有人惊讶地喊：“手气最佳的是...余偌？！二百五，你抢这么多？”
　　余偌想笑却没笑出来。
　　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苏聿垂眼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轻笑出声：“二百五，这数字挺好的。”
　　“好个锤子。”余偌迅速摁灭手机屏幕，有些恼火。

　　方才的男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别忘了，手气最佳是要做惩罚的。”
　　余偌没忘。
　　他妥协的点点头：“行，什么惩罚？”
　　“让手气最差的人来出。”有人提议道。
　　“谁是手气最差？”男生提高音量。
　　一个女生举起手：“我。”

　　她目光在余偌和站在他旁边眉眼冷淡的男生之间来回打转，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说出苏聿同学的五个优点。”
　　同学间瞬间沸腾：“好会出！”
　　“哇哦，太有意思了。”

　　余偌表情彻底僵住。
　　他缓缓转头，甚至能听到扭动脖子时发出的清脆咔嚓声。
　　苏聿单手插兜，挑着眉看他。
　　男生随意的站着，比他高了半个头。

　　沉寂几秒后，余偌艰难的挤出三个字：“长的高。”

　　苏聿的瞳孔黑的像打翻了一整瓶黑墨水，又像黑洞一样，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
　　这双眼睛里的情绪余偌看不懂。
　　他不知道对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学习好。”

　　周围围观的学生已经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二人，余偌知道今天校园网热度前三的帖子上又会出现自己和苏聿的名字。

　　“人缘好。”
　　“乐于助人。”
　　女生按捺不住兴奋：“还差一个，还差一个！”

　　余偌头皮发麻，不敢再和苏聿对视。
　　他垂下头，挣扎了几秒，飞快的说：“长得帅。”
　　“嗯。”

　　男生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少年刚垂下不过几秒的头猛的抬起，一双眼睛里带着愣怔，恼火，羞愤，直直的望着他。

　　有人以为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连忙上前打圆场：“ok，惩罚结束。”
　　闭幕式的音乐应景的响起。
　　学生们纷纷收起手机，准备收拾东西。

　　余偌还站在原地，心脏要撞破胸膛。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尴尬，不甘。
　　还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觉，在苏聿那一声“嗯”后就如引线燃烧到尽头的爆竹，在剧烈的心跳声中炸开。
　　这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

　　余偌深呼吸两次，压低声：“你应什 么？”
　　苏聿唇边挂着笑，淡淡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余偌炸了，浑身的毛都奓了起来：“我那是！...做惩罚，做惩罚！懂吗？”
　　男生“噗嗤”笑出声。
　　他的手悬在少年的头发上，拍了两下：“行，我懂。”

　　对方这个反应，余偌也没了脾气，顿了几秒用力抓了把头发：“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苏聿：“……”

　　颁奖仪式后是校长发言。
　　“我宣布，培蒂学院第十二次秋季运动会到此结束。”

　　伴随着校长中气十足的声音，操场上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高二年级这边的掌声格外响亮。
　　掌声送走了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

　　闭幕式结束，学生们忙忙碌碌的搬桌椅回教室。
　　李宇轩刚领完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余偌，你脚伤好了没，待会放学我请你和苏聿吃饭？”

　　余偌没想到他还记得：“不用不用，早就好了。”
　　“餐厅都订好了。”李宇轩晃晃手机，“走吧，别客气。”
　　余偌：“...好。”

　　他突然想到刚才李宇轩跑过来时说的话：“苏聿也去？”
　　李宇轩点头：“我都通知他了。”
　　“......”

　　余偌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抓了抓头发表情纠结。
　　算了，为了不破坏同学关系还是去吧。

　　手机“叮咚”一声，李宇轩将餐厅地址发了过来。
　　“我先走了，你们收拾好就过去。”

　　余偌看了眼地址。
　　餐厅离学校不算太远，但是因为今天是运动会，培蒂学校提前放学，赶上了晚高峰。
　　家庭司机今天请假，他只能选择打车。
　　不过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运气不好的话等一个小时都是常态。

　　几分钟后，余偌站在校门口，看着堵的红光闪烁的街道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苏聿站在他身后，垂眼扫过他的手机屏幕：“去餐厅？”
　　“对。”余偌硬邦邦的回道。

　　“等这么长时间，等你到菜都撤了。”苏聿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跟我走。”
　　余偌想说你管我呢，看到手机屏幕上“预计等待56分钟”还是闭了嘴。
　　“司机今天请假。”少年看起来很纠结。
　　“坐我的车。”苏聿扫他一眼。

　　几分钟后，余偌坐在真皮后座上，目光几次瞟向身旁的男生。
　　苏聿单手扶额，神情冷淡的看着手机。

　　驾驶位上的司机扶着方向盘，瞥了眼后视镜：“哟，同学呀。”
　　“对。”苏聿没抬眼。

　　司机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自家少爷旁边的男生，感叹道：“不愧是苏少爷的朋友，长得真俊，有没有女朋友？”
　　余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闻言浑身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机还在滔滔不绝：“苏少爷就从没交过女朋友，也是...小伙子，千万别因为是朋友就被传染了——”

　　“王叔。”苏聿终于抬起头，“专心开车。”
　　绿灯亮起，司机终于收回视线：“好好好。”

　　搞什么，好尴尬。
　　作为母胎单身的余偌因为刚才的一番话耳根通红，浑身都不自在。
　　窗外的景色极速倒退，他盯着车窗外试图分散注意力。

　　不行，耳根处滚烫的温度怎么都散不下去。
　　余偌搓了两下耳朵，内心无比煎熬。

　　好在司机没让他煎熬太长时间，很快停好了车：“苏少爷，到了。”
　　余偌手忙脚乱的下了车，还不忘回头说句“谢谢”。

　　男生的身影渐行渐远，司机没着急走，望着两人的背影。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