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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路边野花的赞歌 ...

  •   管理匹诺康尼的五大家族定期会举办宴会,一是保持联系,不至疏远,二是彰显各自在相关领域的成就,相互制衡。
      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盟友也是最强劲的竞者。
      砂金的身份微妙,即便不提他是卑劣的蛮族之子,作为「星际和平公司」的干部,也值得众人警惕。
      口蜜腹剑的花孔雀,最擅长将人骗得团团转,什么话都与他说尽,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被立刻踢开。
      可苜蓿草系的现任家主奥帝.艾弗法,明确邀请了砂金参加,还特地嘱咐星期日务必携夫人到场,他早就想与这位难得一见的投资专家畅谈一番了。
      星期日先前就收到密报,奥帝曾与砂金的上级翡翠有过来往,而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与砂金沆瀣一气,保不准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坏。
      但这些都不值一提,令星期日皱眉的是他们谈论砂金的语气与眼神。
      圆桌之上,是只有奥帝一个人主动提到了砂金的名字,而那些默不作声的人正悄然交换眼神,暗潮涌动。
      星期日环视四周,将眉来眼去的神情剖析解明。
      每个人谈起砂金都鄙夷不屑,但每个人都将耳朵竖直,搜刮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
      “那我先替内人感谢你的盛情邀约了,他肯定乐意至极。”星期日打量着奥帝,向对方点头致谢。
      “夫人的美貌,寰宇皆知,若能亲临现场,自是蓬荜生辉。”鸢尾花家主梅芙恩.伊里斯说话了,作为文娱产业的掌管者,她确实有一副好嗓子。
      星期日表面仍谦逊一笑,眼底却将她那整理裙摆又勾弄发丝的小动作给看得透彻。
      晚会也不过是眨眼就到的功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期待,自己的交际花妻子也期待,大家都期待,除了他自己。
      “我们又要结婚了吗?”星期日站在砂金身后,看他穿金戴银,眉眼间都透露出珠宝玉石的辉泽。
      “我漂亮,不也给你长脸?”砂金跑过来,那鞋跟踩在木地板上踢踏作响。
      星期日看了砂金的鞋尖一瞬,许是习惯了,他竟觉悦耳。
      “你老实待着,就是给我长最大的脸。”星期日揽过砂金的腰,往楼下走去。
      砂金轻柔地瞥了他一眼,星期日便更觉这狐狸是想到可以跟那些莺莺燕燕嬉笑作乐,又止不住□□了。
      “今晚,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也不准跟我讨价还价。”星期日的手搭在砂金的大腿上。
      “知道啦,快走吧,我可不想以迟到的方式备受瞩目。”砂金晃了晃他的胳膊,星期日反握住砂金的手,这才让司机开车前往会场。
      这是砂金第二次来到白日梦大酒店的宴厅,星期日侧目观察着砂金转动的眼珠,对于他的妻子,他向来有刨根问底的兴致。
      即便他一直待在砂金身旁,甚至是挽住对方的臂腕,也仍有络绎不绝的宾客向砂金问好搭话。
      砂金刚结束跟奥帝的交谈,两人好一番惺惺作态的架势,星期日对此感到厌烦,但他不可能让砂金与那老头或是别人独处。
      他压下心中不断积攒的怒火,硬是一下都没松开牵着砂金的手。
      那老头临走前再三回望他,星期日懒于伪装,就这样冷冷盯着对方,等着那人说话。
      “你这小辈,哪里都好,就是太粘你夫人了,寸步不离。”奥帝含沙射影道。
      砂金直到奥帝走远后,才捂着嘴,拽弄他的衣袖,贴在他耳边轻笑:“真要当我的保镖呀?”
      “我讨厌别人围在你身边。”
      不是这场晚宴的人,不是家中的仆从,也不是「星际和平公司」的员工,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别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人为何聚集在砂金四周。
      因为他像鸟儿一样忽然出现,纯白圣洁,振翅于天,清脆一声鸣响,又不知所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视线为何凝聚在砂金脸庞。
      因为他的瞳孔闪烁如星光,月辉流淌在他金色的发丝,他有着天使般神圣的容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欲念为何汇聚在砂金身上。
      因为他们都如他一般渴望,都希望靠近他,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关于他的一切。
      在砂金澄澈的目光中,星期日缓缓道:“因为你属于我。”
      “切,小气鬼。”砂金皱了下鼻子。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晶莹粉末在他鼻尖扑闪,星期日觉得碍眼,想伸手擦掉,但只是哽动了喉结。
      “去跳舞吧!亲爱的。”砂金拉着星期日往舞池中央跑。
      这个轻浮的埃维金人,善用笑容与触碰来将自己的诡计藏好。
      可当灯束也只为他一人而照耀时,星期日不可否认,就算砂金真决定跳完这一曲就杀了他,只要不是致命伤,他都可以原谅。
      “我们的婚礼后,知更鸟小姐就又踏上旅程了呢。”砂金的眉眼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温柔。
      星期日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有自己的追求与理想。”
      “那她平日大多在外游历,匹诺康尼的建设可谓是日新月异,岂不是也如游客一般陌生?”
      星期日握住砂金的腰,紧搂在怀,十指相扣的手顺着手臂移到下巴抬起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庞,低声道:“她是个敏锐的人,虽不在此处,但若有变动,她定然一眼辨清。”
      “打听她?是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小狐狸?”星期日吻在砂金脸侧。
      砂金笑了笑:“在婚宴上,她可叫我哥哥呢!我关心一下妹妹也有错?”
      “你不关心你丈夫,你关心你丈夫的妹妹?”
      “天呐,还好我有养狗的经验,不然肯定被你气死了。”砂金撇了下嘴角。
      星期日却在这舞池中央,轻轻拍了下砂金的嘴,语气微带训斥:“我对你说什么来着?”
      “当这么多人面前凶我呢!真让我丢面子!”砂金话是这么说,可那弱怜的语调一听就是在撒娇。
      “我还年轻,不想守寡。”
      砂金愣了几秒,差点没跟上舞步,好一会才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砂金忽地眨了眨眼,一副我要捣蛋了的表情,拽着星期日的衣袖,嘀咕道:“你一直都这样吗?”
      “怎样?”
      “忍受这乏味的一切?”
      星期日沉默地注视他。
      “你与我也没什么不同,看似享有钱权,实则离万劫不复,就差一步。”
      “怎么?如今,一个拿自己生命当儿戏的赌徒也要来教我为人做事了?”星期日看着在自己臂弯里转圈的砂金,说道。
      砂金倒在星期日怀中,笑着点头:“不愧是我老公,真聪明!我是来带你当一次坏孩子的!”
      星期日尚在琢磨这句话时,砂金便拉着他离开了会场,边跑边说:“我们去看银莲花吧,这正是它盛开的好时候呢!”
      “花比人好看!”
      砂金如此论道,可星期日看向对方融于夜色与月色的背影,却想反驳,应当还是人比花娇。
      “家主大人,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你脑袋后面的光环究竟是真是假?”砂金指了指星期日脑后的发光圆环。
      “你一天到晚就想问我这些蠢问题?”
      砂金笑容不减,心里暗骂,那我直接问你为什么要包庇歌斐木私自动用星核,你又不开心了。
      星期日的语气未改冷厉,手却将圆环取下,放在了砂金脑后。
      “现实是投影,梦境是实物。”
      “那我万能的的主,你来回梦境与现实,每一次可都分清了什么是真,而什么又是假?”砂金的手贴在星期日胸膛。
      星期日注视砂金那柔顺的眉眼,在圆环浅淡的光下,像是一幅老旧的油画。
      “我知道你对我笑是假,恨我是真。”
      砂金敛起了笑,静静凝望星期日。
      “你想让我爱你吗?你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想让我爱你吗?你高高在上装作圣人,把我当奴隶踩在脚下,就想让我爱你吗?”
      砂金说着又笑了起来,脸色一如往日平和:“不过计较这些没意义,如你之前所言,我是你的妻子,我哪里也去不了。”
      “所以,也许有一天,可能是明天、后天或者是一百天,某一天,我说不定真的就爱上你了。”
      星期日凝住脚步,沉着脸看砂金在花墙边绕来绕去,他动了动嘴唇,指节下意识便往砂金的方向伸去,他的身体比他的嘴更坦诚。
      没多久,砂金就捧着一个花环凑到他面前,举起来戴在他头顶上,笑呵呵地说:“作为你给我戴光环的谢礼,这可不比你的宝贝差!”
      “嗯。”星期日喉咙哽噎,抱住了砂金。
      砂金有些局促地拍了拍星期日的后背,闷声道:“你突然这么懂事,让我好不习惯,你该不会是准备打我吧?”
      “有人打过你?”星期日忽然起身,扣住砂金的肩膀,天天吃这么多补品跟营养剂,还是没见成效,摸哪都硌手,骨头架子似的。
      “.......当然,我最先的身份可是犯有重罪的奴隶。”砂金眨了下眼睛,嘟囔道,“虽然现在论起来,我也是奴隶啦!”
      砂金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把奴隶跟奴隶的区别讲得详细,字里行间,俨然一副把自己当商品看待的模样,分析自己有价值的地方头头是道。
      星期日却捂住了砂金那张往外哈着热气的嘴,砂金安静了,不再言语。
      这方天地立刻就寂静了,静得连那条人工挖凿的河流都悄然流淌,一点水声都不可闻。
      人一旦没了话说,就只能靠眼神交流,但他们不是可以坦诚相待的人,他们之间最不该蔓延的就是寂静。
      可此时此刻,星期日忽觉疲惫,他不愿再对砂金虚情假意一句,他想说,他心中有过一瞬是真的想说,但他说不出来。
      “你又怎么啦,多愁善感的大小姐?”砂金吐出半点温热的舌尖去舔星期日的掌心,闷湿的水汽顺着掌纹汗津津地依附肌肤。
      砂金环住星期日的腰,摇来晃去哄着他:“你该不会是在为我难过吧?别呀,不至于,这么一点小事,我早就不在乎了!你瞧!我都能这样大大方方跟你讲出来!”
      “不要不开心,我教你跳埃维金人的舞蹈可好?”
      刚说完,砂金就摸了摸鼻尖,笑道:“忘记了,你应该不.......”
      “好。”星期日耸了下鼻子。
      整个舞会,他们都待在这处宁静的花园里,廊道偶尔会传来寻人的呼唤声,可那些人来来回回,没有一个人找到了他们,即便这里离大厅不到四百米。
      星期日想自己曾经的好早为今日的坏铺好了路,没人会想到来此处寻找。
      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一次也没有离开过那座灯火辉煌,纸醉金迷的宴厅。他一次也没有踏入过这座不起眼的小花园,银莲花随处可见,比不上作为代表的鸢尾花。
      幽然香气萦绕在他的发丝,朦胧月光下,粼粼波光旁,星期日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砂金的那一晚。
      但今夜,他是如此沉溺于这朵平凡的花,但今夜,他是如此深爱于这朵坚韧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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