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启插画师的奇幻之旅》豆灵小姐

2、第二章

　　夏早季还没从踏入幻域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脚下的荧光草仍在随她的脚步闪烁。

　　这时，一道黑袍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宽大的兜帽遮住了整张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颌。

　　“你来了。” 黑袍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等你很久了。”

　　夏早季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地打量着对方：“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向上托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这是‘绘界’，” 他缓缓开口，“现在，我正式委托你接收它。”

　　没等夏早季反应，那枚晶体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钻进她的眉心。瞬间，一连串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 —— 姓名：夏早季；身份：绘界使者；当前任务：绘制一幅蕴含 “初遇” 情感的插画。

　　“第一个任务？” 夏早季捂着额头，消化着这些信息，“这和幻域有什么关系？”

　　黑袍人微微侧头，兜帽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完成它，你自然会知道。记住，插画中的情感越真挚，与幻域的共鸣就越强。”

　　话音刚落，黑袍人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夏早季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 这双手曾在设计公司屡屡受挫，此刻却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自己似乎是小说里面主角，需要完成一些特定任务才能获得一些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幻域的空气中似乎都漂浮着灵感的碎片，她知道，这幅画必须用心去完成。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完成这些任务的奖励是什么，有钱吗？能让我在现实世界跨越阶级吗？”

　　黑袍人似乎没有走远，他听到了夏早季的声音，回应道：“只要找到特殊客户，他们的定稿费价格可不低。”

　　夏早季虽然平时很喜欢玄幻事件，但在现实世界被现实打磨成牛马打工人，还是以金钱放在自己的首要需求第一位，只要有钱，也使得夏早季为甲方推磨！

　　“货币人间通用吗？”

　　“你放心！价格不菲的，保你在人间不愁吃喝。”这次黑袍人是彻底走远了，夏早季听到他的声音在逐渐变小。

　　夏早季对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翘。“价格不菲……” 她嘴里念着这四个字，掏出手机按亮屏幕 —— 余额提醒的短信还停留在上周，扣除房租后只剩下三位数。在设计公司当实习生的日子，她见过甲方用镀金钢笔签下七位数合同，也试过为了五十块加班费改到凌晨三点。

　　此刻 “不愁吃喝” 四个字，比幻域的荧光草更让人心头发亮。

　　她试着在脑海里呼唤那枚晶体，眼前立刻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屏，上面 “当前任务” 四个字正泛着微光。

　　“初遇啊……” 夏早季挠了挠头，视线扫过幻域的奇景：会发光的草叶、悬浮在空中的岩石、远处传来的不知名鸟鸣。这些景象新奇又陌生，却算不上 “初遇” 该有的温度。

　　她索性盘腿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脚边的荧光草。

　　那些被现实磨出的棱角，在幻域的柔光里似乎也柔和了些。记忆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哗啦啦翻到大学报到那天：

　　她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粉底液被汗水冲得糊了一脸，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抢过她的箱子就往楼上冲，楼梯转角处回头喊她：“快点呀，我叫苏晴林，以后就是你室友啦！”

　　还有第一次接到商稿时，甲方是个做出版商的姐姐，看完她的初稿没提修改意见，反而塞给她一本精装的《小王子》：“插画里的狐狸画得真好，像极了我年轻时养过的那只。”

　　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星，此刻在幻域的空气中轻轻颤动。

　　夏早季忽然站起身，光屏在她眼前自动展开，一支由光凝聚而成的画笔悄然落在掌心。她没有刻意勾勒线条，只是任由那些温暖的瞬间顺着笔尖流淌 —— 画面里没有幻域的奇幻，只有宿舍楼下斑驳的树影，两个女生的背影一个踉跄一个轻快；还有书店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一只橘色的狐狸正从画里探出头来。

　　画笔每落下一笔，周围的荧光草就亮一分，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幅插画突然从光屏中飘出，化作漫天光点融入幻域的空气中，夏早季感到眉心的晶体微微发烫，光屏上的文字正慢慢变化，新的任务即将浮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碎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幻域的边缘裂开了一道缝。夏早季抬头望去，只见天边的云层里，似乎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很可惜，你的画情感还是太过于单薄，这些初遇看起来还是太平常，我还想再看看特别的......”一个老者的声音浮现，让夏早季眉心中的新任务光亮停滞了。

　　这个声音是这里的考官吗？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初遇？”

　　老者思索了一番说道：“就像是第一次见面，又有着似曾相识般的宿命感，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又是灵魂里刻着的重逢......”

　　夏早季握着那支由光凝聚而成的画笔，手心里的温度似乎都能传导到笔尖。老者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她对 “初遇” 更深层次的思考。那些曾经以为足够温暖的初遇画面，在这神秘的幻域、在老者对宿命感的要求面前，竟显得如此单薄。

　　她轻轻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让自己的意识如同一叶扁舟，缓缓沉入记忆的深海。

　　在那片幽微的意识深处，绯红色的荒原渐渐浮现。

　　残阳如血，将整个荒原染成一片诡异的绯红色，仿佛是被岁月揉碎的凄美画卷。

　　荒原上，断戟杂乱地散落着，半截剑身还插在泥土里，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金戈铁马。

　　白骨在半枯的草丛中若隐若现，风沙不断地侵蚀着它们，却依旧无法抹去那段惨烈的过往。风卷着沙砾，如尖锐的刀刃，划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远古战场传来的哀歌。

　　夏早季的目光聚焦在崖边的那个女子身上。她身着一袭素色襦裙，裙摆已被风沙染上了斑驳的痕迹。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在脸颊两侧。鬓边别着的那朵百合，花瓣早已枯萎卷曲，却依旧顽强地附着在枝头，像是女子倔强又脆弱的坚持。

　　女子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她频频回头望向荒原尽头，每一次转头，眼中的光芒便闪烁一下，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唯一的星光，那目光里，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笃定，好像她等待的那个人，一定会穿越这茫茫荒原，来到她的身边。

　　终于，在暮色快要完全吞噬整个荒原的时候，一个披甲的身影从尘烟里缓缓走来，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岁月的刀刃上，甲胄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凝成了暗红色，像是一片片丑陋的痂，他手中的长剑拖着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与荒原的寂静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披甲人走到女子面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头盔 “哐当” 一声滚落。露出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岁月和战火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眉眼间满是疲惫，那是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后沉淀下来的沧桑。

　　当他们的目光交汇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风也骤然停下了脚步。女子握着药篓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一层泪光，轻声说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那声音轻得如同荒原上的微风，却在这寂静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清晰。

　　披甲人抬起手，动作缓慢而迟疑，仿佛隔着万水千山，他的指尖在距女子眉间半寸处停住，像是害怕惊扰到眼前这如梦似幻的场景。最终，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疑惑，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像是跨越了千年时光，终于寻到了灵魂深处的羁绊。“或许是在忘川岸边，”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为我递过一碗孟婆汤。”

　　女子看到了他双膝上有着跪破皮的伤痕，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心疼，但记忆深处没有想起他，却好像是灵魂里不可割舍的人。

　　“你好像等了很久，像是在神灵面前许愿的亡魂。”

　　他笑了笑说道：“那你呢，你像是期待着什么呢？”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如同荒原上的泡沫，瞬间便被黑暗吞噬。画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肆意撕扯。残阳被乌云迅速吞噬，狂风呼啸着卷来，荒原上的白骨被吹得到处都是。

　　风里突然卷来无数细碎的黑屑，像是被撕碎的影子，落在女子的襦裙上、男子的甲胄上，瞬间便蚀出一个个小孔。女子鬓边那朵枯萎的百合最先化为灰烬，散在风里时，她忽然抓住披甲人的手腕 —— 那只手粗糙得全是老茧，掌心却藏着一丝微弱的温度。

　　“别松手。” 她的声音被狂风撕得断断续续，眼眶里的泪刚涌出来就被吹成了雾。

　　披甲人反手握紧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背后的断戟突然 “嗡” 地一声震颤，半截残刃上竟燃起幽蓝的火苗，像是濒死的星子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混着风的咆哮，却异常清晰，“忘川边你递汤时，发间也别着花。”

　　话音未落，女子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她惊呼一声向后倒去，披甲人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衣袖，素色的布料在两人之间绷紧，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抓紧！” 他嘶吼着，另一只手拼命去抠地面的碎石，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刚滴落在地，就被黑屑吞噬得无影无踪。

　　夏早季在意识深处看着这一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生疼。她手中的光笔剧烈颤抖，画出的线条开始扭曲，光屏上的荒原场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 先是女子的裙摆化作飞絮，再是披甲人的铠甲寸寸碎裂，最后只剩下两双紧紧相握的手，在漫天黑屑里亮成一点微弱的光。

　　“啊 ——” 她猛地捂住胸口，幻域的风不知何时变得刺骨，吹得她指尖发麻。那些黑屑仿佛穿透了意识的屏障，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带着一种熟悉的寒意，像极了现实里冬夜加班后，独自走在空荡街道上的冷。

　　光屏上的画面彻底碎裂前，她看见女子最后望向披甲人的眼神 —— 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温柔的决绝，仿佛在说 “这次，换我等你”。而披甲人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无声的口型。

　　夏早季看懂了。

　　他说的是 “下一世”。

　　“噗 ——” 光笔骤然从掌心脱离，在半空中崩成无数光点。夏早季踉跄着后退半步，踩碎了脚边几株荧光草，那些微弱的光芒熄灭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这才像样。”

　　夏早季抬头，看见天边的黑影似乎更近了，那不是云，也不是雾，而是无数重叠的影子在蠕动，像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云层窥视着她。“情感够浓了，却太痛。” 老者的声音里掺着风声，“初遇若只剩毁灭，又怎能算完整的羁绊？”

　　眉心的晶体突然灼热起来，比完成第一幅画时烫得多。夏早季低头，看见光屏上 “当前任务” 四个字正在重组，新的字迹缓缓浮现 ——

　　【支线任务：补全初遇。提示：所有被命运拆散的重逢，都藏着未说出口的约定。】

　　风里的黑屑渐渐散去，幻域的荧光草重新亮起，却比之前黯淡了几分。夏早季弯腰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草叶，指尖触到的地方，草叶竟微微蜷缩起来，像在颤抖。

　　“这只是我幼年儿时做过的梦，可这梦是虚幻的......”

　　老者那富有阅历的眼神看着夏早季：“也许只是你的觉得虚幻。”

　　夏早季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了那支由光凝聚而成的画笔。她闭上眼，在脑海中重新勾勒起那片绯红色的荒原。

　　这一次，画面里不再只有毁灭与悲伤。她画出了荒原上盛开的野花，那星星点点的色彩，像是希望的火种。女子和披甲人并肩坐在一处高坡上，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坚定。

　　披甲人轻轻折下一朵野花，温柔地插在女子发间，轻声说道：“以后，无论风雨，我们都一起走。” 女子微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当夏早季完成这幅画时，整个幻域都被柔和的光芒笼罩。荧光草疯狂地闪烁着，仿佛在欢呼。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错，这才是完整的初遇。”

　　随着光芒越来越亮，夏早季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围。等光芒散去，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就像是做了一场奇幻的梦，醒来时手中还握着那支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