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总想以下犯上》烬雪听

2、寒潭秘印

　　云清霜在天玄门的第一个月过得如履薄冰。

　　清晨的钟声刚响，她便一骨碌从石床上爬起，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床铺。指尖凝聚一点灵力，将昨夜研读的玉简归回书架。这是谢无尘给她的入门心法，她已倒背如流。

　　"丑丫头，出来！"

　　洞府外传来尖锐的女声。云清霜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襟走出去。柳青瑶带着几个女弟子站在门外，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首座弟子就住这种地方？"柳青瑶用脚尖踢了踢洞府前的杂草，"跟狗窝似的。"

　　云清霜抿着嘴不说话。她知道柳青瑶是长老之女，在天玄门颇有势力。这一个月来，这位柳师姐变着法子找她麻烦——练功时"不小心"把她推下台阶，用膳时"无意"打翻她的饭菜，藏书阁里"好心"给她指错典籍位置......

　　"今日新弟子比武大会，你可别给谢首座丢脸。"柳青瑶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当然，像你这种野路子，能接住三招就不错了。"

　　云清霜握紧了腰间的木剑——这是谢无尘给她的唯一武器。天玄门弟子人人配有灵剑，唯独她，连剑冢都没资格进。

　　"多谢师姐关心。"她微微欠身，从几人身边挤过。

　　比武场设在主峰广场，八座擂台呈八卦排列。云清霜到得早，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弟子们陆续到场，看到她时纷纷绕道，仿佛她身上带着瘟疫。

　　"肃静！"

　　莫清羽踏剑而来，白衣飘飘。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作为谢无尘座下大弟子，他代师主持今日比试。

　　"新弟子比武，规则如下......"

　　云清霜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扫视全场。谢无尘没有来。自从那日收她为徒后，这位师尊只出现过三次，每次都是匆匆检查她的修炼进度，留下一堆典籍又消失无踪。

　　"三百六十一号对四百零二号！"

　　云清霜踏上擂台，对面是个魁梧的少年。对方抱拳行礼："在下陈武，请赐教。"

　　比试开始，陈武一记开山掌劈来，云清霜侧身避开。她没有系统学过招式，只能凭本能应对。三个回合后，她抓住对方破绽，木剑直指陈武咽喉。

　　"云清霜胜！"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接下来的几场，她竟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决赛。

　　"决赛，云清霜对柳青瑶！"

　　柳青瑶翩然落在擂台上，手中灵剑泛着寒光。云清霜握紧木剑，掌心渗出汗水。

　　"小师妹，师姐让你三招。"柳青瑶笑靥如花。

　　云清霜摇头："不必。"

　　柳青瑶脸色一沉，灵剑陡然刺出。云清霜仓促格挡，木剑"咔嚓"断成两截。第二剑袭来，她狼狈翻滚避开，衣袖仍被划破一道口子。

　　"就这点本事，也配当首座弟子？"柳青瑶冷笑，剑招愈发凌厉。

　　云清霜被逼到擂台边缘，颈后印记突然灼热起来。一股热流从脊背窜上头顶，她鬼使神差地并指成剑，一道金光迸射而出——

　　"啊！"柳青瑶惨叫一声，灵剑脱手飞出，整个人跌下擂台。

　　全场死寂。

　　云清霜呆立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那金光......与天选大典上如出一辙。

　　"妖女！她用了妖术！"柳青瑶被扶起来，嘴角带血，指着她尖叫。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云清霜手足无措地站着，忽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人群自动分开，谢无尘踏空而来，玄衣翻飞如夜。

　　"师尊！她——"柳青瑶正要告状，谢无尘一个眼神便让她噤若寒蝉。

　　他走到云清霜面前，执起她的手腕探查脉象。微凉的指尖搭在她腕间，云清霜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松木香。

　　"灵力反噬。"谢无尘松开她，转向众人，"非有意为之。"

　　柳青瑶不甘心："可她——"

　　"青瑶。"莫清羽打断她，"注意身份。"

　　谢无尘抬手轻按在云清霜后背，一股清凉灵力注入，平息了她体内躁动的力量。这亲密的举动引来更多窃窃私语。

　　"随我来。"谢无尘低声道。

　　云清霜跟着他离开广场，一路来到后山寒潭。潭水清澈见底，四周古树参天，杳无人迹。

　　"脱衣服。"谢无尘突然道。

　　"什、什么？"云清霜瞪大眼睛，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谢无尘指了指寒潭："你体内灵力紊乱，需借寒潭水调和。"说完便转身走向远处巨石，"半刻钟后我回来。"

　　云清霜咬了咬唇，确认谢无尘走远后，才迅速脱下外袍，只着中衣踏入寒潭。刺骨的冷水让她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与寒气交融。颈后的印记也不再灼热，反而传来舒适的凉意。

　　她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灵力流转。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踩断树枝的声音。

　　"师尊？"云清霜以为是谢无尘回来了，转头却看见一头白鹿站在潭边，正低头饮水。

　　白鹿抬头看她，眼睛竟是罕见的冰蓝色。一人一鹿对视片刻，白鹿忽然跃入林中消失不见。云清霜怔了怔，忽觉背后有异，猛地回头——

　　谢无尘站在不远处，上身未着寸缕，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他显然刚在潭另一侧沐浴完，正准备穿衣。

　　云清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背上——那里有一个与她颈后极为相似的印记，只是颜色是幽蓝的，形状也更像一朵莲花。

　　"师、师尊恕罪！"她慌忙转身，溅起一片水花。

　　"无妨。"谢无尘声音平静，"你且继续。"

　　脚步声渐远，云清霜才敢呼吸。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谢无尘背上的印记。为什么师尊也有类似的标记？那朵冰莲与她颈后的曼珠沙华，仿佛天生一对......

　　三日后，云清霜被派往山下除妖。

　　"清溪村有灵兽伤人，你与莫师兄同去调查。"谢无尘将一枚玉佩递给她，"若有危险，捏碎它。"

　　云清霜双手接过玉佩，指尖不小心碰到谢无尘的手掌，触电般缩了回来。自从寒潭那日后，她一见到师尊就心跳加速。

　　"弟子遵命。"

　　山门外，莫清羽已等候多时。这位大师兄一路上冷着脸，直到清溪村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就是那畜生！"村长指着村外一片密林，"昨晚又叼走了两只羊！"

　　莫清羽探查了一番痕迹，皱眉道："不似寻常野兽所为。"

　　云清霜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爪印，一丝黑气缠绕而上。她猛地缩手："是魔气！"

　　莫清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感知魔气？"

　　云清霜点点头。她没说的是，那魔气接触她时，颈后印记微微发热，仿佛在预警。

　　二人循着痕迹深入密林。天色渐暗，林中雾气弥漫。突然，一道白影从灌木中扑出，直取莫清羽咽喉！

　　"师兄小心！"

　　云清霜推开莫清羽，自己却被白影扑倒在地。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寒潭见过的白鹿，只是此刻它双眼赤红，鹿角缠绕着黑雾，狰狞可怖。

　　莫清羽拔剑刺来，白鹿敏捷避开，转头又向云清霜冲去。千钧一发之际，云清霜没有躲避，而是伸手按在了白鹿额头。

　　"别怕......"她轻声道，体内灵力顺着手臂流入白鹿体内。

　　奇迹发生了。白鹿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黑雾从它身上剥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当最后一丝魔气被净化，白鹿温顺地跪伏下来，用头蹭了蹭云清霜的手心。

　　"这......"莫清羽目瞪口呆，"你怎么办到的？"

　　云清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它很痛苦。"

　　莫清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躲开！"

　　一道黑光从林间射来，云清霜闪避不及，肩头被划出一道血痕。莫清羽挥剑格挡，将随后而来的几道黑光击散。

　　"谁在那里！"他厉声喝道。

　　林中传来阴森的笑声："神族血脉......终于找到了......"

　　黑雾凝聚成一只巨手，朝云清霜抓来。莫清羽捏碎随身玉符，一道剑气从天而降，将黑手斩断。惨叫声中，黑雾迅速退散。

　　"是魔教中人！"莫清羽拉起云清霜，"快走！"

　　回山路上，莫清羽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你颈后的印记......"

　　云清霜心头一紧："师兄也认为那是不祥之兆？"

　　"不。"莫清羽摇头，"我只是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一种上古印记......"他话锋一转，"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师尊。你救了我一命，这份情我记下了。"

　　云清霜没想到冰山般的莫师兄会说这种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回到天玄门已是深夜。谢无尘听完汇报，目光落在云清霜肩头的伤上："魔教为何盯上你？"

　　云清霜低头不语。莫清羽犹豫片刻，道："那人似乎认出了师妹的......特殊之处。"

　　谢无尘眼神一凛："你们先回去休息。清霜，明日寅时来我洞府。"

　　云清霜躬身退出，走到半路想起玉佩还没归还，又折返回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莫清羽的声音："师尊，她颈后的印记与您背上的......"

　　"此事不必再提。"谢无尘打断他，"你且下去。"

　　云清霜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退开。她没有进去归还玉佩，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洞府。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师尊背上的印记，魔教的追杀，莫师兄态度的转变......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谜团——她究竟是谁？神陨之印又意味着什么？

　　次日寅时，云清霜准时来到谢无尘洞府。令她意外的是，师尊竟亲自下厨熬了一碗灵粥。

　　"喝了。"他将粥推到她面前，"对伤势有益。"

　　云清霜受宠若惊，小口啜饮。粥里加了灵芝和雪莲，清香扑鼻。她喝到碗底，忽然碰到一个硬物——是枚戒指，通体银白，镶嵌着一颗冰蓝色宝石。

　　"这是......"

　　"掩息戒。"谢无尘淡淡道，"可隐藏你体内特殊气息，避免被魔教追踪。"

　　云清霜戴上戒指，大小刚好。宝石触肤生温，很快与体温融为一体。

　　"谢谢师尊。"她鼻子有些发酸。从小到大，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谢无尘看着她，忽然伸手拂去她嘴角的粥渍。指尖擦过唇瓣的触感让云清霜浑身一颤。

　　"今日起，我亲自教你剑法。"谢无尘收回手，"莫要再被人欺负了。"

　　云清霜抬头，对上师尊深邃的眼眸。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寒潭下的暗流，平静表面下，是汹涌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