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与金葵》双支

23、猫咪

　　冬天正是葱上市的季节，洗葱是江溪月最讨厌的农活之一，因为冬天的水很冷，光是开电动车从家里到河边，不戴手套手就已经冻僵了，更遑论坐在河水里洗一天的葱。

　　可讨厌归讨厌，葱作为收入来源，江溪月也不得不去洗，只好多穿点去洗了。最辛苦的还是父母，四五点就起床去拔葱了，有时候地里面土质不好，葱都拔不出来，只好用锄头去挖，挖出来葱的根部土块附着在上面，要用力甩才能甩开一点，不然挑到车上就很重了。

　　遇到下雨天的时候，更加困难，道路湿滑很不好走，到了河边被冷风吹着也不好受。关键是不是只洗一天，最少十几天，最多的时候要洗一个月半这样，价格也起伏不定，情况坏的时候没有人收，只能看它烂在地里面，那么几个月来的辛苦就白费了，肥料、农药价格昂贵也就赔本了。

　　江女士要帮江爸爸拔葱，江爸爸效率很低，她拔了两三列，他刚拔完一列。挑上车的时候，江爸爸要是不自觉，江女士还得亲力亲为把它们挑上车，因为时间紧，工地的活她也要干。江溪月到河边的时候，差不多都要等上一会儿，别人家卸下葱放到水面，准备妥当才看见江爸爸开车来到河边，然后帮忙用蛇皮袋搬到水里面去。

　　江朝觉得水冷不愿意去，江溪月往往催三请四，晓以利害才姗姗来迟。他来也没穿水鞋，就光脚下水，江溪月穿了袜子和水鞋还觉得冷，看着他赤脚下水，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他是引起同情心，好从水里早些解脱。江爸爸效率低也延续到水里，所以大部分的葱都是江溪月洗的，他也会偷懒，中午回去吃午餐，很久才回来，下午会找各种找借口说要去某块地抽水、喷农药之类农活去干，洗完后绑葱他来做。

　　江朝也惯会偷懒，下午他也会找借口说是去买菜来吃，回去煮饭、喂鸡什么的。其实他回去之后玩手机玩到差不多了，才去干这些事。

　　她记得有一年冬天，河水非常冷，有人在岸上生了火，江爸爸上岸小解之后就和那人烤火聊起天来，直到隔壁的婶婶发现才把他骂回水里，那时她正专心洗着，见他下水之后还磨磨蹭蹭，边洗边聊，觉得很伤心。她有时候怕洗不完还憋着不去上厕所，直到憋不住才上岸，或是回去吃午饭速战速决，要不是天太冷保温盒没啥用，她也就在这里解决了。每次都是天黑得看不见路，她才回家。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江溪月回来涂药酒才觉得疲惫稍有缓解，久而久之，病根也就落下了。

　　收购葱的老板也打电话来催，他才赶着回去交货。

　　他总怨江女士不回来帮忙，江女士上头也有老板，老板也要赶货，两头顾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回来的最晚。

　　江溪月觉得松懈的时刻就是睡觉之前，她通过手机看到了兰亭午发的记录生活的照片。

　　有一张是她去日料店吃寿司的照片。

　　日系风格的布置，暖色的灯光化开了一天的寒冷和疲惫。江溪月看着那些形状各异，釉色亮丽的器具、精美的摆盘以及说不出名字但诱人食欲的寿司，心中艳羡。

　　她第一次吃寿司是高中放假回来的时候，路过地铁站买的，用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了好多种口味，回来还分给了弟弟，但是他一个也没吃，她只好一个人吃完了。还有一次也是这样，没有吃过钵仔糕，她买了各种口味的回来，他吃了一两个，剩下的就由她全部解决了。父母是不会吃这些的，可能还会怪她乱花钱，她回来大都是晚上才到家，所以吃完那些之后，会撑得吃不下饭。这些美食留给她的印象没有多好吃，而是怕父母发现的担忧，是吃了多个的腻味。

　　要是跟她享用这些美食的是个知情知趣的妙人儿呢，她应该会很享受这样美好的时光吧。

　　江溪月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忍不住发消息给兰亭午，问她点的叫什么，味道怎么样。

　　兰亭午和辛渺到了猫咖撸猫，她拍了几张猫猫的照片，看到江溪月发消息过来，回复之后，把猫猫的照片和路过一家有趣的咖啡店店名的照片发过去。

　　Lan：鳗鱼和牛饭：外皮焦脆，肉质嫩甜、厚切三文鱼刺身：新鲜，吃得好过瘾、冰皮榴莲寿司手握：榴莲我滴爱，太好吃了、鲜切金芒芝芝卷：芒果香甜厚实，跟芝士搭配口感很好、和风原味炸鸡：有汁水，还不错、酒渍小番茄：酸甜解腻。

　　Lan：哈哈哈，这个好好笑，“我老板是真的狗”，虽然是谐音梗，但确实是真的狗。

　　Lan：这只白色的狗狗是牧羊犬，真的好大一只呀。

　　Lan：好多可爱的猫猫，还拿小爪子放到我的裤子上~

　　Lan：真的好乖，好好撸，那个手感绝了。

　　兰亭午发完消息后，喝了一口从小摊上买的马蹄芋圆鲜茶，觉得用的牛奶应该是新鲜的。她还是第一次吃马蹄做的芋圆，口感很奇妙，脆脆的又有芋圆的柔软。她还看到了红果（火龙果）以及芝麻做的芋圆。

　　江溪月看了咖啡店的店名和招牌“狗老板卖咖啡养活寄几”，为了不吵醒江女士捂嘴闷笑，回了消息。

　　X-月：哈哈哈，这个店名和招牌真的好吗？好雷人呀，说不定来客会记得久一点。

　　X-月：好“神骏”的一只狗

　　江溪月看到工装裤上黑色的猫爪，又看了她发的猫猫图片，心都要被它们萌化了。她虽然不怎么喜欢狗，猫还是能欣赏到它们的软萌之处。

　　X-月：好可爱呀，有一只还享受地眯上了眼睛。

　　兰亭午引用了缅因猫的图片，发消息过去。

　　Lan：这个是缅因猫，很大很长一只，看着有点吓人呀，好像老虎。

　　Lan:虽然它让人摸，但是它每动一下，我们俩都会被吓到。其实它性格是温柔的。

　　X-月：这个就长得老相了一些

　　X-月：确实长得有点凶，哈哈哈，颤抖的手。

　　Lan：哈哈哈哈，有很多品种的猫咪，有些还叫不上名来，听店员姐姐介绍才知道。

　　X-月：哇~好玩又涨知识，不虚此行呀。

　　Lan：对呀（笑脸）

　　辛渺给一只眼睛黄蓝异色的狮子猫喂完猫条，见兰亭午嘴边带笑玩着手机，好奇心起，绕到她后背看了一眼，不料她熄了屏幕，遂圈住她的脖子，逼问：“笑得那么开心，说！是谁？”

　　兰亭午觉得有些滞闷，把她的手拉开，笑道：“朋友，你见过面的。”

　　“就是那个穿得土里土气的那个，她有什么好玩的，值得你这么上心。”辛渺想起上回亭午对她很是关照，甚至还端水送饭给她，有些不屑，见她表情凝重，又缓和语气道，“我怕你又被人骗了，像之前那几个一样，把你当提款机。”

　　“我有自己的判断。”兰亭午想到江溪月接受她的东西，一副小心翼翼，怕她以后索要赔偿的样子，笑道，“我给她东西，有时候还要想个合理的法子让她接受。”

　　“不是那种人就好。”辛渺知道兰亭午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少不了倾慕她的人，又道，“你也后有男朋友要跟我说，我想给你把把关。”

　　话是这么说，但她觉得现在两个人相处得很开心，不太想让另一个人分走她的时间。

　　“现在没有这些想法，只想好好学习。那你有交男朋友的想法吗？”

　　辛渺得到她的回答，高兴道：“那就好，我……现在也没有。”她也不是没有想法。

　　兰亭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奶茶喝了起来。

　　辛渺看了看手机，见时间还早，道：“这附近有个夜骑车队，我们过去看看吧。”

　　兰亭午有些好奇，也想去看看，于是两人步行过去。

　　场地中间有几辆五颜六色的摩托车在场地上飞驰，做着各种酷炫的动作，引人注目。

　　辛渺对这里颇为熟悉，拉着兰亭午走进十几人交流的圈子。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男人看见辛渺，向她打了招呼，把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兰亭午身上，主动道：“你好，我是严守真，渺渺的学长。你是渺渺的朋友兰小姐吧，我经常听她说起你，很荣幸见到你。”说完，他很正式地伸出来手。

　　兰亭午与他握手，看着身材凛凛，眉眼颇具豪气的男人，道：“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待会儿，我们要去川江边看夜景，那边小吃很多，还有打铁花表演，二位有兴趣一起去吗？”严守真邀请道。

　　那里她听说过，离这里有十公里远，且他们也不熟。兰亭午犹豫起来。辛渺见状，拉着她在一旁低声道：“他是风行旅社的社长，我和他们出去露营过，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先回去吧。”

　　看来辛渺想去。思虑之间，兰亭午听他们说要出发了，又见几辆车率先出去，辛渺也拿起了头盔，有些焦急道：“好吧，那我也去。”她实在不放心辛渺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