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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一孕傻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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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双目赤红,死死黏在对方身上。
方才还绷得发紧的脊背忽然泄了力,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翕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气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执拗:“你必须帮我。”
“就算是沾了污点,我妹妹也只能是受害者……”
话里带着“必须”的强硬,身子却没再往前凑半分。
薛煜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连向来稳得住的叶时漾也蹙着眉,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沉默在空气里绕了两圈,叶时漾忽然转身进了浴室,紧接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便顺着门缝钻了出来,像春蚕在啃咬桑叶,细碎又绵长。
薛煜悄悄摸了摸鼻尖,这不得进去瞅两眼?
可指尖刚碰到浴室门的冰凉金属,兔儿神的声音就炸了过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催促:“你杵那儿干啥呢?磨蹭这么久,找着了没啊?”
薛煜赶紧收回手,抿着唇天人交战:看嘛,好像有点不地道;不看嘛,又有点心痒。
转念一想,这会儿的叶时漾刚成年,身材哪有后来结实好看?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不看也没啥损失”,仰着脖子朝远处应道:“找着了找着了!就是还没看完,我……”
“一个破门能藏多少破事儿?就不能是到头了?”
兔儿神直接打断,语气跟敲木鱼似的,“你这脑子真是白长了,光长岁数不长记性!真跟叶时漾在一块儿,迟早被人骗得连喝凉水都得赊账,快给我去下一个门!”
薛煜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心里也犯嘀咕,自己以前也没这么迟钝啊?到底是哪出了岔子?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直到手碰到下一扇门的把手,脑子一抽,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哎,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该不会是傻第一年吧?”
空气瞬间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儿。
薛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陪着笑打圆场:“嘿嘿,活跃下气氛,别生气别生气啊!”
兔儿神被他气笑了,两个人笑作一团,末了还是没好气地踹了踹他遗落在现实世界的脚后跟:“活跃你个大头鬼!赶紧给我开门,看看下一段是啥!”
记忆顺着上一段的尾音续上,只是天已经沉得彻底。
深夜的房间静得能听见针落,叶时漾侧躺在床上,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稀薄的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在他眼下的青黑处描了道淡银,连带着睫毛的影子都软乎乎的。
薛煜刚踏进门,桌上的手机就突然炸响。
那铃声在死寂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整个房间的静谧都戳破。
叶时漾的睫毛颤了颤,好半天才缓缓睁开眼。
他迷迷糊糊地摸向床头,指尖刚碰到手机,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静了瞬,下一秒,经纪人的声音就裹着冰碴子砸过来,劈头盖脸的。
“叶、时、漾!你还在睡?!平时熬到后半夜跟打了鸡血似的,今天是干了什么天大事?”
每个字都像咬着牙蹦出来的,尾音因为急火攻心微微发颤,那股子又气又慌的劲儿,顺着听筒往外冒:“大半夜的公关都睡得跟死猪似的,你倒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谁给你擦屁股?”
“你不是拿着我微博账号吗?”叶时漾把手机往耳边凑了凑,另一只手揉着发紧的眉心,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声音瓮声瓮气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敢问我?”经纪人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拼命压下火气,但语速依旧快得像机关枪:“你有孩子了?!”
叶时漾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透出点哭笑不得的疲惫:“姐,我才十九岁,能不能别这么早就催生?我连恋爱都没谈过。”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顿,语气终于松了点:“你哥刚给我打了电话,晚点再找你算账。”
“现在!立刻!去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蠢事!”
挂了电话,叶时漾本想把手机一扔接着睡,等天亮了再处理。
可白天那男生抽疯的模样,以及经纪人那句“你有孩子了”的话,像两根小刺扎在脑子里,让他没法再安心阖眼。
他不耐地啧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屏幕,点开微博热搜。
冷白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底的困倦压下去大半,只剩点刚睡醒的钝感还挂在眉梢。
目光往下一扫,前三十条热搜几乎被他的名字霸占,最扎眼的那条直接窜在顶端——“流量小花未婚先孕,孩子生父疑是新晋歌手叶时漾”。
点进去的长文写得有鼻子有眼,从“通过哥哥认识”到“暗生情愫”,再到“情深意浓后意外怀孕”,最后落脚在“叶时漾为事业逼我打胎、狠心划清界限”。
字里行间的委屈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饶是叶时漾本人看了,都差点信了自己真干过这档子事,更别提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不是吧?之前狗仔不是说孩子爹是个劣迹艺人吗?上个月刚因为吸食违禁品进去,怎么突然换了个人?”
“我也刷到过另一个版本!现在全网都在说是叶时漾,到底哪个是真的?这瓜也太乱了!”
“服了,真就爽完就跑?让小姑娘一个人扛?叶时漾这是人干的事?干脆也进去陪那劣迹艺人得了!”
“别啊!我刚粉上的歌手,前途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心碎了。”
“等等!叶时漾还没回应呢!现在全是一面之词,能不能让子弹飞一会儿?别上来就定罪啊!”
不得不说这兄妹俩是真会挑时候,专挑人神经最松的当口来这么一下,把叶时漾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在通讯录里划了两下,直接拨通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没响几秒,听筒那头就传来一道沉稳得像浸了温水的男声,开门见山:“在哪?”
“哥,我还在……”
“嗯,现在回来,我在家等你。”叶欲舟直接打断他,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那干脆利落的劲儿,像是手头还压着十万火急的事。
叶时漾也没心思纠结,随手抓了件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趿拉着鞋就往楼下冲。
薛煜眼疾手快,见他坐进驾驶座,也有样学样地往副驾凑,结果手刚碰到安全带,那带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径直穿过他的身体,落了个空。
这会儿薛煜还揣着看热闹的心思,半点没觉得不对劲。
直到叶时漾咬着烟,手腕一转,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嗡”地一下就冲了出去,只留下个绝尘而去的车屁股。
薛煜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屁股,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跟上!
他脸一红,一溜烟往下一扇门跑去。
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场景又换了副模样。
这套房子比叶时漾住的那套大了不止一圈,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个男人,是薛煜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乍一看眉眼间跟叶时漾有几分像,但气质更沉、更稳,嘴角紧抿着,浑身透着股久经世事的老成。
顶着这么张一看就“老谋深算”的脸,居然在直播间骂自己“娘炮”,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薛煜嘴角抽了抽,正踮着脚四下找叶时漾的身影,下一秒就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从楼梯转角走了下来。
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细细碎碎地落在他清冷的侧脸上。
他刚睡醒,眼尾还挂着未散的倦意,却被这无端的惊扰染上了一层薄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得像结了冰,浑身上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可这份凌厉半点不显粗鄙,反倒像雪后初晴的寒松,枝桠带霜,透着股让人不敢轻易亵渎的清贵劲儿。
他一边往下走,一边开口问,声音还带着刚醒的低哑:“妈妈回来了吗?”
叶欲舟抬眼瞥了他一下,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回道:“过两天才到。”
“你先去洗漱,吃完早餐再跟我聊正事。”
薛煜在旁边看得发懵,上一段明明还是三更半夜驱车往家赶,怎么眨眼就变成刚睡醒了?
他悄悄挪到离叶欲舟最远的沙发角落坐下,思来想去或许是叶欲舟心疼弟弟赶路累,让他先睡了一晚,等养足精神再商量对策?
可……这对策会不会商量得太晚了点?
没等他想明白,叶时漾已经洗漱完坐在了餐桌旁。
他一边用早餐,一边低头划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低低地骂了句什么。
叶欲舟听见动静,敲键盘的速度慢了下来,犹豫了两秒,好心提醒道:“一楼的餐具是你妈挑的,她宝贝得很。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去二楼储物架,你爸买的那些,随便摔。”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澄清声明已经发出去了,但舆论风向还是歪的。我让你经纪人买点水军控控评,待会儿你收拾一下……”
叶时漾刚要咬下嘴里的煎蛋,听见这话动作一顿,直接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急切:“他人呢?”
这个“他”是谁,在场的人都门清。
叶欲舟手上的动作停了,抬眼看向他,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指尖抬起揉了揉眉心,像是要驱散突如其来的疲惫:“早躲到国外去了,还发了通稿说要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估计近几年都不会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恨铁不成钢,“当初我就跟你说,那人长得贼眉鼠眼的,心机太重,别对他太好,小心他蹬鼻子上脸,你偏不听。”
“最近的行程我已经让经纪人先推了,等……”
“不用。”叶时漾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片浅影,神色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下一秒,喉咙里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笑,低沉又克制,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坦然:“只需要把澄清声明发出去就行,水军不用找。”
“今年的行程全推了,之后两年,也别给我接任何工作……对外就说,我被雪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