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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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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许多人都未能睡个安稳觉。
清晨时分,承露殿中侍女扫洒的动作大了些,便被掌事嬷嬷好一顿低声斥骂。
“拙手笨脚,扰了娘娘清梦,仔细你的皮!滚下去!”
“千嬷嬷。”寝殿传来女人带着倦意的嗓音。
那掌事嬷嬷快步走了进去:“奴婢在。娘娘可是要起身了?”
“左右也睡不着,起吧。”
“娘娘总睡不好,不若奴婢让医官来瞧瞧?”
楚栾华摇了摇头:“不必,你去把苍艾叫来。”
“是。”
苍艾进来时,她已经梳洗好坐在桌边用膳了,殿中只余她二人。
“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夫人,属下刺杀失败,万死难赎。”苍艾低着头跪在地上。
楚栾华喝汤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用起了饭。
“以你的修为,对付月鸣珂绰绰有余。”
“属下本要得手,关键时刻贺缃叶现身救下了她。”
“贺缃叶?”楚栾华秀眉微蹙。
“正是。”
几息之间她便想通了。
“若有人死在山上,她自是罪责难逃。让你查的,她跟老三可有勾结?”
“奴婢盯了一段时间,三殿下去找过她一次,很快便出来了。”
“难不成是老三让她保护月鸣珂的?”
“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苍艾联想到那日的情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老三为何去找她?”
“可要属下再去探一探?”
楚栾华扫了她一眼:“你已经暴露了。”
“属下该死!”
“自去领罚,暂时按兵不动。”
“谢夫人。”
苍艾离开后,千嬷嬷带着侍女进来收走了碗碟。
“娘娘,此事可要告诉将军?”
“先不用。冥儿怕是已经知晓此事了,一击不成,不宜再动。”
“是。”
“近日两仪殿有何动静?”
“回娘娘,那位每日便是赏花作画,悠闲得很。”
楚栾华冷哼一声:“也就是个表面母子,还真以为是一条心呢!”
“自是不及您与太子。”
她听了这话,十分熨帖。
可讽刺的是,她自认为勠力同心的儿子此刻正在查她。
卧龙峰一处树林之中,扶光站在云青冥身侧低语着什么。
“殿下,可要将苍艾抓来?”
“不必。”云青冥眸中寒光乍现,“她是母妃的心腹,不会承认的。”
“那咱们……”
“将表小姐送回府,让她以后没事不要再来了。另外给母妃带个话,我的婚事不劳她操心。”
“是,殿下。”
扶光走后,云青冥在原地站了许久。
小院中,楚霁蓝大喊:“我不回去!表哥呢?我要见他!”
“表小姐,殿下有正事要忙,没空见您,他吩咐属下将您安全送回将军府。”扶光不为所动。
“那月鸣珂呢?她为何一直留在这里不走?是想勾引表哥吗?”楚霁蓝口不择言。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将她打懵了,她噙着泪捂着脸看着对方:“表哥,从小到大,爹爹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打我。”
云青冥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气急才动了手。
“说话口无遮拦,不堪入耳,便是到了舅父跟前,我也照样管教。”
“你!”楚霁蓝哭着跑走了。
“扶光,跟上去,送她回家。”
“是,殿下。”
云青冥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累,连午膳都没心思用。
反倒是贺缃叶,听闻此事,心情大好。虽天气微凉,她仍带着月鸣珂和两个侍女去妖都城中散心去了。
“缃叶,我这样偷偷出来玩不太好,若是让人发现了,免不了会生事端。”月鸣珂不安地环视了一圈。
“咱们这是正大光明,就算你要画图,那也不能一日都不歇。不必担心,我已经知会过云青骊了。”贺缃叶牵着她的手,直奔馔玉楼,“走了,先去吃饭。”
“那好吧。”
月鸣珂只好跟着贺缃叶进了馔玉楼,晴山和月魄也显得很兴奋。
去的时候恰是饭点,没有包间,四人只好坐在了大堂靠右的窗边,窗外是一条河,倒也还算清净。
“鸣珂,你来过这里吗?”等菜之时,贺缃叶与月鸣珂闲谈。
“来过几次,不过没有坐在一楼,都是提前预订的二楼雅间。如此看来,这里也不错。”
有游人在河上泛舟,有行人从桥上匆忙走过,有小贩高声叫卖,还有孩童嬉戏,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贺缃叶又要了一壶青竹酿,晴山给主仆三人都倒了一杯。
“要来点吗?”贺缃叶把着酒壶问。
月鸣珂轻轻点头:“就喝一杯。”
瞧她那模样,想来是很少饮酒。贺缃叶笑着给她倒了半杯。
正吃着菜,堂中忽然一阵骚乱。
顺着视线望过去,有位客人倏尔倒地不起了,同行之人皆惊慌不已。
恰在此时,酒楼东家来了,是个女人,女扮男装。她蹲下身子把脉,给那人服了一颗药,又叫下人抬去了医馆。
接着她对酒楼众人说道:“这位客人用过药又来此饮了酒,体内灵力混乱,这才导致昏厥。各位不必忧心,正常用餐便是,今日餐食价钱全部折半。”
说完她就去了二楼,堂内又恢复了平和。
贺缃叶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但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她的视线落在月鸣珂脸上,不经意问道:“鸣珂,你可知这女人是谁?”
月鸣珂的脸蛋有些红,想来是那半杯酒的缘故,但意识尚算清醒,她用手捧着脸,答道:“知道呀,二王女。”
云青黛?云青莲的妹妹?难怪她觉得眼熟。
既然云青黛在此,那云青莲会不会……
贺缃叶立即靠近低声问道:“鸣珂,你吃好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不还有好多菜吗?你放心,这里的客人多数都是王室贵族,大家都认识。二王女人也很好,方才她喂了那人一颗上品丹药,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她做生意很厉害。”月鸣珂还以为她是因方才那个被抬出去的人而忧心自己。
可贺缃叶是怕云青莲怀恨在心,若他真的在此,会对她们不利。
她同晴山月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知晓她的意图,起身扶着月鸣珂,准备离开。
贺缃叶刚把结账的灵石放在桌面,便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恰巧与二楼窗边之人对视个正着,那人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她忍住冲上去给她一枪的冲动,移开视线,往外走去。
然而下一瞬,楼上之人便闪身到了她眼前。
月鸣珂见状,酒被惊醒了大半,直起身子朝眼前之人行礼。
“见过大殿下。”
“少祭司倒是稀客。”云青莲笑意不达眼底,“不知身旁这位是?”
“臣女的好友。”
“朋友?此前倒未曾见过。”他在后面几字上加重了语气,而后又问道,“少祭司不介绍介绍吗?”
“在下贺缃叶。”没等月鸣珂替她出声,贺缃叶就忍不住了,此人明显是在故意刁难她。
“贺缃叶?莫不是那位让三弟替你受过的姑媱山君?确实霞姿月韵,难怪三弟……”
“殿下。”这一次,出声的是月鸣珂。
“若无别事,臣女便和友人先行告退了。”
她挽着贺缃叶的手臂往外走。
“站住。”云青莲脸上完全没有了笑意。
“殿下想如何?莫非是看臣女好欺负?”月鸣珂一向温婉的脸此刻也尽是冰霜。
“你可以走,她不行。”云青莲指向贺缃叶。
“光天化日之下,殿下是想强抢民女?”
“你不妨问问,你的这位好友对我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堂中安静了许多,众人想凑过来听个究竟但又碍于云青莲的身份不敢过于靠近。
“你们也想听?”云青莲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众人纷纷扔下饭钱,作鸟兽散,顷刻间,大堂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他们几人。
月鸣珂不明所以,贺缃叶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这话说的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不轨之事一般。”
云青莲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这伤还未好利索,你便翻脸不认了是吧?”
“殿下此言差矣,彼时我并不知你身份,不知者无罪,难不成殿下要因此降罪于我?”贺缃叶气势丝毫不弱,一顿输出,“何况殿下不是已经出气了么?”
“出气?”云青莲像是听到了笑话,但眼中并无笑意,“我怎的不知?”
“殿下非要我将事情挑明?”贺缃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人真正难缠。
“说说看。”云青莲靠在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殿下利用木材一事一箭双雕,只不过三殿下代我受了罚,殿下目的已经达到。”
“他是他,你是你,怎的能混为一谈?”
“殿下今日是铁了心不让我走了?”贺缃叶的声音也冷了起来。
“你受我一掌,便能走。”
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果真睚眦必报。
贺缃叶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月鸣珂的脸色却变了。
她走过去挡在几人前面:“大殿下,缃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非要与她为难,那就先杀了我。”
“少祭司这是说的哪里话?”云青莲皮笑肉不笑,“你可是父王钦定的修陵之人,我若动了你,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你就放我们走。”贺缃叶欲上前,被她按住了。
云青莲眸光微动,蓦地笑了起来:“既然少祭司以命相护,那我也只能答应了。不过,咱们,后会有期。”最后一句是对着贺缃叶说的。
“告辞。”月鸣珂拉着贺缃叶出去了。
贺缃叶回头,正对上云青莲的视线。不过很快,身边之人说了些什么让他脸色巨变,无暇顾及自己,转身走了进去。
“缃叶,大殿下所言可是真的?你先前怎会伤了他?”月鸣珂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解释道:“我之前去极南之地取炎阳之火遇到了他,他同我抢东西,我便打了他一掌,那时并不知他的身份。”
“难怪他今日如此咄咄逼人,瞧他那副模样,恨不能将你立毙。”月鸣珂一脸忧心。
“鸣珂,谢谢你。”贺缃叶真心实意地道谢。今日若没有她,自己怕是要吃些苦头。
她笑得温柔:“同我客气什么?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咱们是好友,不必说这些。”
“好。”
“山君,咱们可要立即回山?”晴山在身侧问。
原本贺缃叶是打算回去的,但观方才云青莲急匆匆的模样,想来是没有功夫与她为难了。
“不回,今日说好了出来玩,便要尽兴。”
说完,她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