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夏娃的天空》在狱人

18、日记（下）

　　9月1日
　　……□□和精神力双面都可以加强的药剂，注射进实验体体内，虽然可以成功地刺激激素增加，却也同时激发出了等量的毒素，用来做科幻电影里的自杀式生化人倒是挺不错……
　　停职期间被封锁的权限导致我查不到很多有用的资料，但通过了解相关历史，可以确定的是，关于这项基因进化的研究，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国家进行过了……不，应该说是迄今为止，仍然有国家在进行相关实验，早在几十年前，苏联断绝了技术支持时，我国就已经开始独自进行研究，原子弹只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公开成果之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关于人体自身进化的研究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也是因为如此，政府才会在□□之后放弃了此项计划，转而将重点放在其它方面，试图用基因拼接来解决其中的难题。
　　所谓的难题，并不是怎样激发腺激素，而是怎样去抑制同时被催发出的毒素。
　　……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居然想靠自己一个人去解决世界上那么多高端科学家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总比止步不前要好。
　　……
　　9月10日
　　Genetic计划……诞生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不是对我们的目标产生了疑问，只是……
　　（此处空出几排，有一大堆被涂去的杂乱文字）
　　前几天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图表：人类的发展进化速度。
　　函数图象呈曲线，也就是说，时间越往后，发展的速度就会越快，然而，计算这几十年来的人类社会发展状况，会发现人类的发展进入了停滞期，人体本身的素质不进反退，在物理学上，关于量子物理的研究陷入困境，量子们以一种不可预测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在此之前，我也从未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一样东西，测量得越多，反而越难得出答案……
　　能源危机迟迟无法解除，号称新型能量的能源层出不穷，却始终无法代替石油的地位……关于DNA的研究也进入了的僵局，除了在原本的基础上改变它，我们对它无能为力，我们根本无法创造出任何生命，抛去碳机生物不说，硅基形态的人工智能也长期处于理论状态，越是去研究这个小小的螺旋体，只会越发现生物本身的复杂……
　　“我这辈子知道的最大的一件事，不过是明白了自己的无知而已。”
　　为什么自远古进化至今的我们，会在这个时候，难以再跨出一步？
　　（几排空白）
　　做了一个梦。
　　巨大的锁，一层又一层，将螺旋梯形的DNA锁住，它在沉默，没有舞蹈，没有美妙的旋转，比死亡还要可怕……
　　……
　　9月15日
　　即使将它切断，也不过只能使它扭曲成变形的姿态而已……
　　……
　　10月7日
　　……第二次基因计划，一百零八个胚胎，采用了最优良的基因配对，其中甚至有我当初捐献的基因……噢，上帝，我的孩子。
　　没有一点激动的感情，因为，那个女婴活下来的机会十分渺茫。
　　即使活下来，也不过是拖着一个被更改得残缺不全的身体而已，不完整的技术手段做出的更改，必然会有缺陷。
　　就像楚轩一样。
　　……不！真的会变成那个样子吗？那是我希望的样子吗？才进研究所的时，满怀希望地捐献……那时候我多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超越其他人的基因改造人！
　　真是个傻瓜……
　　实验发生了意外，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取的基因被刺激后发生了奇怪的变异，而由此制造出来的病毒能成功地刺激腺上分泌物，但是太难以控制剂量，有很大的几率使人死亡。
　　这个“很大”的几率，则在99%以上……也就是说，除了我的身体它们不会因为过于适应而大量繁殖，其它的都不能成功。
　　失败品。
　　个体的能力毕竟有限……承认了吧，我只是一个稍微有点聪明的凡人而已，妄想去解开人类进化的限制，怎么可能。
　　有些累了。
　　纵使这样，我还是把这份病毒保存了下来，给它取名为“Apple”。
　　……
　　2月23日
　　交流会真是无聊透顶，大过年的，一大堆自诩为科学家的国家机器，真正有几个愿意分享自己成就的人，也被自己的国家警告不得太过张扬。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去年终于申请成功的LHC项目又因为议会重新召开的会议而暂停了，为了减少金融危机带来的财政赤字，那些可怜的物理学家们，如果他们的政府如果能多做点实事的话，这个举措也许也不会导致那么多人的不满。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项目一直无法通过的原因，并不是耗资太大，而是无法确定是否能得到回报，国家没有心情把巨款拨给听起来飘渺无比的巨型粒子对撞机……其它国家也有过类似的项目，如果他们能共同出资，就不会耗费那么多金钱了，可惜，这只能是痴心妄想。
　　……如果全世界的生物学家能够齐心协力，研究怎么打开人类基因上面的枷锁，怎样才能让人类更好的进化，我们的实验也就不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了。
　　这很幼稚，但是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如此希望。
　　……
　　5月1日
　　面前的这个摇篮上，小小婴儿正在安详地酣睡。贴着玻璃窗望去，看得到她小胸脯微弱的起伏。
　　实验成功了，她出乎意料地活了下来。
　　我的女儿，体内流淌着我的血液的生命。看到她，心中就涌起一阵激动，然而更多的却是……悲哀。
　　由我观察的这组实验体中，存活的只有两人，另一个孩子过经过检测，由于血压异常的缘故，后天患上心脏病的几率在90%以上，心脏的发育也出现了问题，最多只能活到十六岁。
　　所有的实验体中，存活下来的孩子只有十一个，没有任何后遗症的只有两个，另一个男孩确认健康无误后，被赋予了新的名字——昊天。现在的他已经被单独隔离开来，每天面对着一大堆的仪器，冰冷的数据记载下他所有的资料。
　　三个月后，活下来的十一个孩子会被转移，而昊天，也将会被送到另一个地方进行特训。
　　他才只是一个懵懂的婴儿，就已经被注定了人生的道路。
　　我不禁再一次问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
　　发现女儿没有任何的后遗症后，我做了一件连我都不敢相信的事……我居然瞒住了她的数据，把报告写成和另外十个孩子一样……拥有不可治疗的先天缺憾。
　　写着这个报告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我很清楚这样做就等于背叛了我的职业，背叛了我的国家！
　　可是我没办法背叛我自己！
　　楚教授，我现在真的无法坚持自己的工作了，当初的我们都是抱着单纯的心愿去接受这个计划，想要凭借科技来突破人类身体的局限……然而在改造基因的同时，我们也给这段基因埋下了新的缺陷，我们不知道同样的血清，同样的疫剂在他们身上有没有相同的效果，所以只能不断地实验、再实验……
　　他们，只是试验品。
　　这是错误的！这样的方向是错误的！
　　人类永远也无法成为造物主！生命的不能以数量来计算，以少数的牺牲获得大多数人类的成就，若真的将这样的习性传递下去，那我们还是人类吗？我们还是万物中最有灵性的生物吗？
　　……
　　5月3日
　　为了交换资料，在年初的交流会中不经意透露出了自己的实验结果……我果然是个傻瓜，在实验室里呆久了导致大脑也钝化了吗？
　　99%的成功率，意味着99%的失败，以及——1%成的成功。
　　——虽然目前并未有成功的案例，但是按照数据计算，的确是有1%的成功率。
　　躲不掉的……没有任何亲人的我，根本没有可去的地方。
　　那么，时间，给我时间。
　　不能将资料交给任何人，这种病毒是失败品！它只会让更多的人遭受不幸！
　　“Apple”啊……导致人类被赶出伊甸园的罪魁祸首，女性堕落的标志，想要完全的摧毁它存在的痕迹，唯一的办法是……
　　也许我真的疯了。
　　……
　　5月7日
　　要么死亡，要么重生。
　　蓝蓝的体内发生了异变，一开始她的身体突然就变得很虚弱，几乎马上就要死掉，但是她却不像之前的例子，她活了下来，同时脑部活动异常活跃……真的成功了？
　　除了之前的特殊视力改造，她现在也拥有了高超的智力。
　　原本在这一次——第二代基因计划中，蓝蓝的改造方面有两点，一是视力，二是智力，成功活下来之后，只有视力的改造成功了……一开始我走入了一个误区，认为病毒是让她原本应该有的的改造成功。实际上，是病毒让一个普通的婴儿瞬间拥有了可怕的智力。
　　爆发的有毒激素，让蓝蓝的体质受了影响，她差点死掉，但效果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活不过二十岁。
　　……
　　5月8日
　　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抢救了过来，睁着漂亮却无光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平淡地答道：“因为好奇。”
　　……好奇。
　　他只是好奇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仅此而已。
　　我哭了，代替双永远都不会流泪的眼睛。
　　……
　　5月17日
　　基因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永远不会重复。不管做了多少次实验，也无法把这1%的几率提升半点，唯一的特例，就是我和蓝蓝。
　　突然庆幸起自己是个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养大我的爷爷也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除了蓝蓝，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和我相似的血统。找不到和我与其毁掉我的血缘，倒不如，把选择留给她自己，至于代号么……当主管前来咨询我的意见时，我却在表格上填写了一个不属于本国文化的名称。
　　Eve。夏娃。
　　……这样就好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蓝蓝的真实身份。
　　只有死亡的人才能埋藏掉一切的秘密，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因此而死亡的吧。
　　不甘心啊……还有想要完成的事情没有完成……
　　此时此刻，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若人类真的能消除国家与种族间的争端，彼此放下一切，我们所追求的很多东西，早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真可笑啊，导致人类止步不前的，居然是人类本身……
　　……
　　第一本日记的内容，到此为止。
　　……
　　禁果已经抛下，是要背叛还是逃亡？
　　……
　　『……我把它藏在一个……除了你以外，谁都看不到的地方。』
　　……
　　『我，绝不只为自己而活！』
　　……
　　三本日记。
　　第一本“Blue”，第二本“Eve”，第三本“Apple”。三个不同的密匙，串联起所有的线索。
　　秦蓝最喜欢的草莓冰激凌，除了必要的草莓，需要两个原料，一是牛奶，二是冰块。冰箱的牛奶盒里藏着最后的一份病毒，而冻结在冰块里的——
　　冰块融化后，藏在里面的半透明芯片露了出来，它装在一个水晶盒子里。这是秦薇死前制作的一个未完成的程序，本体已经编织完成，只缺乏最重要的资料。
　　现在没有什么缺少的了。
　　从盒子里拿出芯片，装进手机，娴熟地按动几个键之后，和屋子里的网络相接，她点击发送。
　　她将视线重新转向地上的那几管药水。
　　手中的日记被她翻到最后一页，露出封底的字迹，没有使用密码，是清隽的正楷体。
　　『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会遇到相信你们的人。
　　把你视做自己一切的人，愿意交付性命的人……让你，也学会珍惜的人。
　　神啊……如果您能听到我这个卑贱之人此生唯一的祷告，请将祝福赐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