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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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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交吗？”
“我差一点了。”
“我查着呢，要是15以下我就交了。”
寝室早就熄灯了，四台电脑的亮光照着四张憔悴的脸，气氛又丧又团结。
高从好付了80块钱查重费，翻出今天下午要直播的脚本看，等着查重出结果。说实话她其实看不进去，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崽，要不趴会歇歇眼睛。”刘安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她明天有俩面试。
高从好摇摇头：“不差这一会。”
“我12，我睡了我睡了。”一个室友说着，扣上了电脑往上铺爬去，高从好感觉能听到她身上关节发出吱呀声。
今天下午两点的直播，上午九点得在系统里提交论文，高从好数着自己还能睡多久，感觉脚本的字都有点模糊了。
只要论文这关过了，之后就可以好好直播好好复习B市市考了。高从好给自己鼓着劲。抬头看见查重结果已经出来了：查重率13.22%。
“我也睡了。”高从好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脊椎终于能直挺一会。她爬上床，从来睡觉都怕光的她，这次挨到床就在轻微的屏幕光里没了意识。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高从好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但今天她做了一个很清醒的梦。
她梦到自己被裹在灰绿色的布料里面，有个声音一直在头上念着什么，急迫又恐惧。高从好无端产生了些怜悯，身体却被越裹越紧不能动弹，她变得焦躁。然后一滴液体砸在了她的眼睛上，她醒了。
室友们也陆续按掉了闹钟，缓慢地爬下床，像四头僵尸，僵硬地掀开笔记本电脑。高从好提交完论文又爬回床上，她真的太缺觉了，这个状态下午直播肯定撑不过两个小时。
回笼觉也做了个梦，没什么内容，只记得有一束金色光芒，轻轻地托着她越升越高，她的身下是一片深色，很多声音哀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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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三麻木地坐在休息室的地板上，怀里已经没了那个幽幽发光的玩偶。就快死了，他只能接受，没有了圣物，他完全没有存在的理由。
他想起那个几乎有他两倍高的银发异族弯腰直视他时那种打量死物的漠然，又要颤抖起来。他应该忍住的，如果当时没有把自己的眼泪弄在圣物上，也许自己是能活着到达教廷的。
他惊恐的泪水滴在圣物的瞬间，蓝光盈盈，为他撑起了一片屏障。
那个突然出现的银发异种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然后在他惊恐的目光下对着那位主教指了指自己。
圣物撑起的屏障慢慢消散，蓝色的光华细碎地逸散在空气里。失去了光芒的圣物被收回，而他则被安置在休息室里等待着谁来通知自己的下场。
如果是必死的结局，安三觉得自己好像终于不那么害怕了，他开始回想那位过于年轻的眷属。
干净的皮肤，没有一点污染留下的疤痕和腐坏。她的年纪看起来比他的女儿还小一些，但是她有五根手指，不像自己的女儿，从出生起左边的小臂下就是残缺的。
眷属大人应该是在主神的怀抱里长大的吧，她就像是教廷赞美诗里的古圣人，完全的人类，完全隔绝任何污染的人类。
她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于是他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手放在了左侧的胸口，在心里呼唤：“主神的眷属啊，您的光辉还会再次照耀在平民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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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姐，我能看看昨天的直播回放吗？”高从好提前一小时到了公司，她还在试用期，要留一个上进的好印象。
米娅好像盯着她看了两眼：“可以。你喝点什么吗？”
是不是眼下的遮瑕有点卡粉啊，高从好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我想喝点茶提提神，米娅姐公司茶水间在哪啊？”
“我给你弄吧，我正好要过去。”米娅调出直播回放，“翻译插件更新了，评论现在应该正常很多了。”
让职场前辈给自己端茶倒水吗？高从好瞬间立正了：“别别，我和您一起去。”
米娅指了指电脑：“你在这看看评论吧，可以回几条你能回的。开播前你休息休息调整下状态。”
被安排了工作，高从好没再推辞，连说了几声谢谢，坐下来翻起了评论。
评论区大部分都是感谢、支持，没什么内容，那些神神叨叨的什么眷属之类的评论也少了很多。国企的技术人员真是又强又卷，这才一天，翻译插件就已经完善到了这个程度。
【请问主播以后还会给非会员用户抽奖吗？】，发出评论的ID叫安三，高从好还有印象，是上场直播抽玩偶抽到的那三个用户其中之一。
会员用户和非会员用户对她来说倒是个新信息，脚本里也没有提到。
高从好回复：【会的会的，宝宝。我们的抽奖是随机哒~大家都有机会抽到。】
又回了几条关于直播时间的评论，米娅端着个纸杯回来了，茶香飘散。高从好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被烫了一下：“嘶...谢谢米娅姐，您没烫着吧。哎？米娅姐你的饮料呢？”
“没事。我在外面喝过了。”米娅看了看她回复的评论，“回得挺好的。今天直播还和上次一样的布景吗？”
今天直播是准备拼豆的，和羊毛毡差不多是一类的重复操作的解压手工，用上次的场景也没问题。高从好想了想：“主体的手工作坊不用变，但是我想用那种黄昏的光线。”
米娅点头，表示记住了。
“哦对了，”高从好有点不好意思，“能给我加个坐垫吗？上次的那个藤椅还挺硬。”
米娅利落回应：“可以，马上弄。你可以去上个卫生间，做做准备。我这修改很快。”
“好的好的，麻烦米娅姐。”高从好端着杯子往外走，“对了米娅姐，咱们公司茶水间在哪呀，我想添点凉水。”
米娅动作停了一下，快步走来几乎有点强制地拿走了杯子：“我给你接，你不顺路。你先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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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三最近很有名，他是一个被眷属赐下圣物的平民，也是一个被眷属回应的平民。
自从灯塔里第一次出现直播间，神经通网里就出现了一个依附于灯塔的“直播专区”，里面存储着直播回放，所有人都可以观看。
前几天，安三被眷属回应了。
【我将一视同仁地赐福。】眷属这样回应他的祈祷。
所以安三不仅没死，他畸形的腿还被砍掉换上了全新的机械，被污染侵蚀只剩空洞的左边耳朵也被精心处理。他穿上了教廷准备的白袍，无编号平民安三拥有了新的名字：苦修者安三-75551216。
这样才对，安三一定是属于教廷的，是为了苦修才成为平民的，不然眷属怎么会回应他呢？
安三变得愈发冷静，他知道自己将成为某种和异族交换的物品，不会轻易死去，因为那位眷属又一次回应了他。所以他真的有些感谢她了。
根据灯塔的通告，下一次直播会在五天后开放。他猜如果下一次直播自己没有被选中，那他的价值可能会下降很多。
他俯下身，将手放在颈后，这是他最近学会的苦修者的祈祷姿势。
“求求您眷属大人，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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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的光线偏暖调，桌上多了一只玻璃茶壶和一个茶杯，茶香氤氲，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温馨。藤椅上多了一个白色的厚垫子，高从好试了试，很满意它的支撑性，上次直播坐得她屁股生疼。
“咱们公司的茶真香啊，要是知道哪里采购的就好了。”高从好嗅嗅闻闻。
米娅没抬头：“明天直播之前应该就有茶水间了，你可以直接去那拿。”
这个表述可太怪异了，高从好挤了挤眼，这么说好像公司现在没有茶水间一样。
“你看哪里需要改吗？”米娅问。
“没有没有，挺好的。米娅姐你要不要去上个卫生间之类的？”高从好清点桌上要用的道具，“这没啥缺的。”
“我不.....”米娅好像改了主意，“去一下也可以。”她往出走，回头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喝点茶，可以增强精力。”
茶确实很香，高从好抿了一口，没有涩味，她不太会品茶的人也知道这茶应该不便宜。她莫名觉得自己应该现在就去找茶水间。
直播就快开始了，明天再去吧。心里有种压不下的焦虑和疑惑，高从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一次看到了那段蓝色代码似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