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万分无奈》届乱

17、第 17 章

　　段淮还在给林知慕发消息，说自己加入了一个语音厅，语音厅太小众，厅里加上听众才几十个人。

　　LIN：那还好。

　　LIN：不是十几个人。

　　段淮又问林知慕最近拍戏怎么样？

　　林知慕发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知慕手机一丢，倒在床上发呆，盯着酒店的白炽灯眼睛一眨不眨，旁边就是笔记本和《有罪》剧本。

　　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被郭导选上的。

　　第四天，他被叫到化妆间去，陆葵和刘绮雯也在。

　　刘绮雯已经换上了戏服，一条红色的，开着高衩的长裙，白净的大腿最底下若隐若现，裙子的领口也低，露着大片的胸口，头发卷了波浪，发型师给她卷的乱一些，平添一些风情，额前都有细碎的发，妆也化的浓，和那天林知慕平时所见又不一样了。

　　林知慕站在郭导身后看着，觉得刘绮雯造型有点过。

　　太强调尔姐俗的一面。

　　郭导看着，不满地蹙一下眉，“开太多了，叉往下放两厘米。”

　　然后一指林知慕，“给他弄我看看。”

　　造型师没太动林知慕头上的头发，他本身头发就有点翘，主要脖颈，几剪刀下去艺术家的个性就出来了。

　　郭导一点头，“行。”

　　场景准备好，正式开始，然而却又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林知慕第一次演戏，走位镜头，情绪台词总是不稳定，有时候不错，几遍就过，不好的时候几十遍，几百遍，一连三四天都是同一场戏能把人演吐。

　　郭导偶尔临时改戏加戏，林知慕又得花好几天的工夫揣摩剧本。

　　他连着好几天没睡，郭勒一遍又一遍地重拍。

　　这是一场徐知味刚刚成名，正被追捧的时候，尔姐有和男人出去了，他在画室里画画，压着心里的气。

　　房间空淡淡的，没开灯，有点黑，里面除了画架，底下一个杂乱的颜料看不清颜色，开着窗，窗帘半遮半掩，透进来的一点光映着颜料的轻重。

　　林知慕穿着宽大的衣服，裤脚踩在脚下，拖在地上，衣服裤子上都被抹上颜料。

　　徐知味呼吸平稳着，胳膊松松地垂下，手里虚虚握着刷子往画布上抹，随便大胆。

　　郭勒让他演出徐知味情绪发泄感，又得不经意间露出压抑。

　　林知慕盯着画像吃人，手臂一挥，就是乱造，另一手抹着脸上，手一放下就是一双通红的眼。
　　然后一脚蹬翻画家，然后砸一堵墙。

　　任由刷子上的颜料干结，好像不经意间又移动了一下视线，目光终于毫无疑问地落在画上，又是几秒，呼吸开始剧烈、哽咽，窒息感从胸腔爆发，身体开始起伏，双手开始发颤。

　　郭勒没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显然林知慕演不到他心上。

　　他说休息，林知慕往地上一坐盯着被处理的颜料。

　　刘绮雯走过来给他递一瓶水。

　　林知慕揉了把脸，“谢谢您。”

　　“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林知慕没有掩饰，“嗯，我没想到自己被选上，您觉得我能演这个角色吗？”

　　“你想问我适不适合演戏？”

　　刘绮雯：“其实你很特别，出戏入戏都很快。我第一次演戏，就是《别楼台》演完那个角色，我就出不了戏。当时这个角色就受到的争议不小，所有都觉得这个角色虽然出彩，但对演员来说，反噬也不小。”

　　刘绮雯微微仰着头回忆，释怀说：“所以当导演再三来学校力邀我出演的时候我问了我老师，我老师说那只是个角色，而且是很难得的好角色。”

　　“所以我演完就得了奖。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困在那个角色里，里面有一场戏，我直接被按在门上，那是实拍真砸，当时受了蛮多的伤。上映很久，我都觉得自己就是幺娘，所以我接了第二部戏，一个和幺娘很像的角色。”

　　“我老师说最好不要接一样的角色，形成观众的固定形象思维，但我当时太想幺娘了，所以还是出演，这个角色我演得很痛苦，一样的身份，但是性格截然不同，我精神上很割裂，那是我演过最失败的角色。”

　　林知慕一个后仰，明显不相信。

　　林知慕：“完全看不出来，您演得挺好的。”

　　刘绮雯笑起来：“对，而且拿了奖，所以没人说不好，郭导觉得你没问题，那你就是徐知味。”

　　林知慕听到现在才明白，刘绮雯是在安慰自己。

　　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一下自己的头，不动声色的话题转回去，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安慰自己。

　　林知慕：“您刚说自己出不了戏，那您现在出戏了吗？”

　　刘绮雯眼里都是笑意了，“演完第二个角色就出戏了，因为我确实不是幺娘，之后出不了戏是因为幺娘角色的身份。”

　　“演完第二个角色，我开始转型，试镜别的角色，但都无疾而终，幺娘和青藤形象深入人心，送来的剧本不是青楼女就是小三。”

　　刘绮雯看起来并不难过，林知慕也没有安慰，他想起自己在看刘绮雯电影后，B站给他推送了刘绮雯第二次提名最佳女配之后的发言。

　　刘绮雯在接受采访。

　　黑色香奈儿及膝裙，头上戴着白茶花，听见记者的提问，眼睛一眯微抬下巴露出漂亮的天鹅颈和粉珍珠链。

　　刘绮雯态度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我很感谢幺娘和青藤的角色，但也期待尝试不同风格角色，所以请各位导演来点不是青楼小三妈妈桑角色剧本吧。”

　　这事儿在网上大肆发酵，直接冲上微博热搜第一。

　　网友纷纷发表看法，有人说刘绮雯自负，有人说就喜欢刘绮雯这种直爽的事业女性，更多的人觉得刘绮雯就是幺娘，只配演幺娘这类的角色，现实里不知道伺候着几个男人。

　　骂人的话很脏，不堪入耳。

　　之后刘绮雯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银幕上。

　　刘绮雯给林知慕说之后她自己很久接不到角色，她开始讨厌幺娘，后悔出演这个角色。

　　这确实是另一层面上的不能出戏，刘绮雯在幺娘身上失去的东西远比众人看见的多。

　　她被迫息影那两年，各色各样的男人找她，明里暗里示意做我小三我包养你，凭实力试镜却又永远拿不到角色，房租断交，她搬到十几平方米的出租屋，没有暖气还时常断水。

　　网爆，寄来的死老鼠刀片让她在精神上崩溃。

　　刘绮雯叹口气，她的助理来通知郭导叫她。

　　刘绮雯从林知慕身上收回视线，一点头示意就走了，边走边和小助理说着话。

　　她穿着尔姐的衣服，但林知慕觉得刘绮雯和尔姐不一样。

　　然而进入状态的刘绮雯更让林知慕震惊。

　　郭导说开始。

　　灯光一打，照亮整个布景。

　　杂而不乱的房间里，橙黄的灯光照得亮堂堂，沙发上丢着红的蓝的裙子，还有白色的蕾丝胸罩，桌子上三两个水杯，半剩的一点水，杯壁上还沾着口红。

　　刘绮雯面对着男人，抱着裸露的手臂挤着胸，看似含羞带起实则眼波流转的扫一眼男人，说着台词，娇柔的走过去，勾一下男人的皮带暗示。

　　刘绮雯演得非常有质量，好像她又是尔姐。

　　郭勒喊了卡，又叫刘绮雯再来一遍。

　　大概好几次，郭勒说了行，过了一会儿转头问林知慕行吗。

　　林知慕顿了一下，说试试。

　　这回答郭勒也不满意。

　　道具组又开始忙，化妆师给林知慕补了点妆，化妆师说他底子好，稍微一收拾就很出挑。

　　林知慕朝郭导一点头。

　　拍了十几条，郭勒终于一点头。

　　之后在剧组，林知慕反复在自己就是徐知味，和自己不适合演戏之间徘徊。

　　郭勒说他演技不行，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磨，他三天没过，郭勒指着他的鼻子骂，全剧组的人都盯着他，看得他不舒服，觉得所有人都在骂他；郭勒说他台词不行，他就听着新闻刷了台词课。

　　林知慕每天都被郭勒开涮毫不留情面，演习的过程让他心理上生不如死。

　　有一次他演戏受了伤，楚小妍叫了外卖送了碘酒和棉签。

　　林知慕脑子已经钝住，任由楚小妍给他处理背上的伤。

　　楚小妍问他疼吗，林知慕也一言不发。

　　楚小妍：“你不会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吧？”

　　“哪能呢？”林知慕回神，翻着手机说，“难处理吗？要不算了。”

　　楚小妍不赞同地瞥一眼，“兄弟，你是真不把自己当人呀。”

　　“我现在跟狗一样，哪儿是人呢！”林知慕一咬牙，眼里冷笑，借着玩笑说心里话。

　　楚小妍感觉林知慕的情绪不太对，探头瞧了一眼。

　　但林知慕这人情绪向来不挂脸，她也不知道林知慕什么意思。

　　林知慕又问她，“你说我现在收拾东西走人，岑姐会不会杀了我？”

　　“那何止，岑姐会把你剁得连渣都不剩。”

　　楚小妍心在大都听出林知慕的意思，她扯开纱布，“你不会真想让岑姐咔嚓了你吧？”

　　“那也太惨了。”

　　林知慕开玩笑糊弄，然后被伤口刺得有点疼，他咧了一下嘴，“算了，别缠，还有好几场戏，太明显了。”

　　之后一个半月，林知慕一直处在焦虑的情绪当中，郭勒总能挑出他的问题，他就请教刘绮雯，然后反复琢磨练习，晚上失眠，他就拉着昼夜颠倒的段淮游戏。

　　慕淮CP粉有粮大磕特磕，每天两条二创，段淮直播间涌进来的粉丝越来越多，段淮一首贵妃醉酒，让大家终于意识到，段淮是有真本事的，连带语音厅壮大。

　　电影一直拍到冬天，林知慕杀青那天，楚小妍给他买了花，刘绮雯说他演得越来越好，给他推荐了专业的老师。

　　林知慕自己却没什么大反应，怅然若失地在剧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刘绮雯问他看什么，林知慕舔一下虎牙笑。

　　他杀青当天就让造型师给自己剪了头发，黑色冲锋衣里面穿着白毛衣领子底下一闪一闪戴着链子，有点酷帅，还带点拽，完全和角色做了分割。

　　林知慕向刘绮雯道谢，送刘绮雯上车，楚小妍收拾好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林知慕上车。

　　一样的路程，楚小妍上车就开了游戏战斗模式，她把段淮杀得乱叫，一局终了。楚小妍侧头看林知慕。

　　林知慕已经靠着车窗睡觉，车子有点晃，林知慕的头就在玻璃上一撞又一撞，就这样都没醒，和来时的状态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