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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离别 ...

  •   七号的时候我去了谢遥家,因为大概是最后一次去了,所以我给谢遥的妈妈带了礼物。
      是我给她画的一张素描画。
      “小黎画的啊,真像啊。”她高兴地举起来,拿给谢遥看。
      “确实很像。”谢遥点头。
      谢遥提出去照相馆照照片,沈姨就让我们去了。
      “照相好啊,记录下你们现在的样子,以后拿出来看可是很怀念的啊。”
      不多,就照了两张,连表情动作都一样,一人一张。
      我们穿着白衬衣并排站好,对着照相机微笑。
      这张照片我大概是拿不到了,毕竟洗照片也挺麻烦的,我还要收拾行李,没有时间去拿。
      我把我的戒指偷偷地放在了谢遥的笔筒里,这是我小小的私心。笔筒里放着很多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
      不发现也好,就让它静静地留在角落里。

      从十三号开始就哗哗下起了大雨。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直到十五号,它还在下。
      中途小点甚至停下,只剩黑蒙蒙的天,之后又继续下了起来。
      一直这么断断续续地下。
      我们家就这么维持着表面安定的样子,谁都不忍心打破这湖面上的平静。
      可是我没想到,十五号的下午谢遥还是来我家了。
      听到敲门声,我妈去开门。
      她看到来人后很惊讶,“小遥?你怎么来了?”
      谢遥的头发粘在脸上,浑身湿淋淋的,很狼狈,像只落水的小狗。“我来找小梨,今天晚上在您家睡觉,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她让谢遥进屋,拿了一块毛巾给他。
      “麻烦您了。”他对我妈微微弯腰。
      “你怎么来了?”我不解,这么大的雨,风也呼呼地刮。
      “我答应你了。”
      我给他找了身衣服换上,把湿衣服搭在椅子背上。
      “你傻呀,下这么大的雨,你不来我也不会生气的。”
      我只会因为你把自己弄生病了生气。
      “我一定会来的。”
      真固执。
      “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嗯。”
      我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我把谢遥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有他的衣服留在了家里,不再给自己留什么念想。我出去打工挣的钱也拿出了三分之一,放在了爸妈的床头柜里。毕竟到了燕京我也可以一边挣钱一边上学。
      “吃饭了。”我妈敲了敲我的门。
      “好。”我回答的很大声。
      “我先去上厕所,你快先去洗手吃饭。”我拍了拍谢遥的肩膀,先出去了。
      晚饭做了很多菜,不光有我妈会做的,也有我爸会做的,但都是我爱吃的。
      他们也嫌弃过养我很麻烦,可是在我小的时候还是变着法的给我做东西吃。
      眼泪掉进了我的饭里,我只好低着头扒饭。
      谢遥一直往我的碗里夹菜,我也不用抬起头。
      等我吃完,眼泪也就干了。
      妈妈拿着扫帚去了我房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要进我的房间打扫卫生。
      突然一阵风吹过,雨下得比前几天更大了。
      这雨被风吹着,下得很急,斜斜地砸向地面又狠狠地溅起来。整个世界只有雨落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树枝上的树叶都被这迅猛的风一把撕了下来。窗外的一切都难以辨认,由远及近起了一层白色的雾。
      没过多久地上便激起了一滩水,一堆泡泡浮在水面上。
      我和谢遥躺在床上,盖了一张床单,我仍然是只把脑袋露出来。
      他很温柔地把我拥进怀里。
      窗外的雨没停,我心中的雨在下。
      这样就很好了,其实一直这样也行。
      没有打雷也没有闪电,只有风撞击的声音。
      这雨也太大了。
      要是明天还下的话,我就不走了。
      “小玻璃,决定好了就不要改,一直往前走,别回头。”谢遥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窝在他怀里。他依然给我拍着背,这天晚上我睡的很安宁,没有做梦。
      第二天是大晴天。

      我爸和我妈一早就出去上班,只有我跟谢遥在家。他起得比我早,给我买了早饭,待会他送我去车站。
      他一手骑着自行车,一手拎着琴袋,我提着行李坐在后座上。
      他把车停在一边,陪着我走向车站。
      可能是雨刚停的原因,没有几个人等车。
      但徐文和周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阿遥,你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要生病,不要难过,去交些新的朋友。好好地爱妈妈,照顾好自己。”
      “嗯。”他眼圈红红的。
      我抬起手来抱了抱他,他更用力地把我抱住。
      我没有顾及别人,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阿遥,不要想我,也不要记着我。”我笑着看他。
      他没有说话。
      我转身要走,他拉过我的手腕,在我的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没有收力,咬得很疼,疼得我掉下了眼泪。
      他吻走了我的眼泪,又把我推开。
      我走了,没有跟他说再见,也没有跟他挥手。

      上了火车,徐文和周扬坐在一起,我坐在他俩的对面。
      列车启动,我看着谢遥一点点缩小变远,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一直都不说话。
      “想哭就哭呗,没事。”周扬笑着对我说,“我俩又不笑话你,别人不看你,没事儿。”
      到了燕京后,周扬带我去办了张电话卡,徐文把行李放回了他们的家。他说在没入学之前,我住在他们家。
      徐文把我介绍给了他的老师,戴胜年。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
      他让我给他演示了一下我之前练的曲子,我拉完后,他一直没有说话。
      “怎么样,老师,是不是特厉害?”徐文嬉皮笑脸,在戴胜年面前蹦蹦跳跳。
      戴胜年拍了拍我的肩膀,“很不错,小伙子,我会跟其他人说的。你安心学,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没想到我当天就入学了,学校批给了我一间单人宿舍,徐文又把我的行李弄到宿舍来。
      他给我存了他和周扬的电话,让我有事情就找他们。这时我才知道,徐文是一家乐团的乐手,而周扬竟然是一名医生。
      他俩觉得生活太无聊,就去长璟待了两年。大概在长璟也不只是开琴行吧。
      我回到家,开始收拾我的行李,却在一堆衣服里摸出了两个信封。
      我打开厚厚的那个,发现里面是一沓钱。我把信封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看见了一张照片,是我七岁的时候跟爸妈照的。我下意识地把照片翻过来,没想到反面写着一行字:[小梨,累了就回家。]
      是妈妈写的。
      钱也是他们给的。
      泪水滴在了照片上,把我小小的脸盖住,我用手把照片眼泪抹掉,可是心里的痕迹却一直擦不掉。
      胡乱擦了擦脸,我又打开另一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我跟谢遥照的那张。
      我以为我没有机会看到这张照片了,但是现在它却在我的手里面。照片背面没有字,这只是一张新洗出来的照片。
      你们什么时候放的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拿着这两张照片贴近胸膛,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终于能放声大哭。但我还是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怕很晚了吵到别人。
      哭到最后,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全身都在抖。
      这两张照片,让我撑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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