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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盈虚有数 ...

  •   烛龙睡得越来越久了。
      我的指尖点上他额心,潜入神识去找他。
      茫茫神识之海居然那么像忘乡,雪山森林,阡陌桃花,我走走停停,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是觉得好热,阳光太烈,烤得身体直发虚。
      我停下来喘了口气,望了望身后走过的路,已然看不到来处了。
      这里没有烛龙的影子,可他沉睡着,意识不在心海,会在何处?
      阳光烧得我心焦神急,我四处张望着,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询问、或者可以沟通的生灵,这个地方几乎像是死地。
      从烛龙的神识中脱身后,我把他抱在怀里静静地思考。
      神识空寂,日光炙烤,怎么看都像是神识之海正被惊扰,不得安宁清净。
      也许夏无忧会有办法......
      姬子几乎陷入一种和我冷战的状态,他按部就班地每天为我拿来滋养的灵果,用神力安抚我的魂体,但并不看我,像是对待一个萍水相逢的、需要他帮助的、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
      但......
      我站起身去姬子的居所找他。
      他不在惯常坐的那把椅子上,似乎又出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转身在另外一张坐榻上坐下来等他,如果是以前,我会占据他的那把椅子,这样他一回来我就可以抓到他,让他帮我做这个或做那个,但他最近很明显不太想接近我的样子。
      也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等我把必要的事情做完。
      我叹了口气。
      不息山的时间过得好快,我在天光明灭中等到疲惫睡去,都没有等到姬子回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托起了我,我模模糊糊地伸手抓了一把,喊了一声:“姬子......”
      这一声把自己喊醒了,我的精神一下子清明无比,马上睁眼看向眼前人,姬子的袖子果然被我抓住了——以前我在他这里睡着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将我送回我的小吊床。
      我默默地松开手。
      他顿了顿,身下托着我的神力又轻轻将我放在了坐榻上。
      然后他后退了两步,微微低下头看着我的手问:“殿下过来这里,是要找我帮忙做什么事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请你送我去一趟长梦池吧。”
      “好,”他沉默了一瞬,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手轻轻一挥,空间破开,“一切小心。”
      他偏了偏头,时空之杖和他的一股神力都落入我手心,他低声道:“你可以直接用他回来......或者去什么别的神界,我把他的空间禁制对你解开了。”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法杖在我手心微微发烫,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法杖,又看向怀里的烛龙,冲姬子点点头:“谢谢......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他并不看我,淡淡地应着,“珍重自身。”
      我一进入长梦池,夏无忧就感知到了,他在一个呼吸间落到我眼前,自然地来牵我的手,要落下一个礼貌的吻,但这只手在看到我怀里昏睡烛龙的时候就改了方向,伸手把烛龙从我怀里抱走,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溢出金色神力没入我眉心,语气几乎小心翼翼:“小龙不会有事的,小殿下......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下意识地点点头,摸了摸烛龙的小脑袋,“他这样睡了很久......我觉得你会有办法。”
      “我确实有,别担心。”他轻轻贴了贴我的手背,微笑着说。
      长梦池似乎一如往昔,神仙街仍然熙熙攘攘,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去逛了,回去吧。”
      黄金殿也没有改变,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但我有点累,进殿之后随意找了个坐榻躺下就不再说话。
      夏无忧坐在我旁边,担心地问:“小殿下好像很不开心?需要无忧帮你做点什么吗?”
      他这样说着,指尖神力已经缭绕氤氲将烛龙的身体浸没了,赤红龙身在神力中缓缓旋转,却始终不醒,夏无忧冲我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事,神识有些波动,只是需要点时间调养。”
      我点点头:“你和他关系很好,是不是?”
      “......”他拂了一把额边的头发,无奈地道,“确实关系不错,小殿下怎么......”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他,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的动作停滞了,转头看我:“去哪里?你自己去吗?”
      那是个夹杂着担忧、恐惧、偏执、绝望的眼神,仿佛我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拽了拽他的头发:“想什么呢?我不是要自毁,”我又拍拍他的手,“我要去趟人间,不知会去多久,也不好带着烛龙,所以你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吧,无极海......没有人陪他。”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过了很久才缓慢地点了下头:“没问题,但是你要回来,”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杀了他。”
      我揪了一下他的脸,笑道:“还挺会现学现卖的,对我的小宝贝开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神情认真:“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和他一起等你,直到等到你。”
      “好,”我点头,赌誓一般地回应,“我会回来的。”
      他挥挥手,把烛龙送去了身侧另一个坐榻上睡觉,回头问我:“小殿下要什么时候去?”
      “尽快吧,”我盯着面前一块地面,不是很确定地答道,“我想尽快去。”
      “你以前......”我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开口问他,“长梦池是不是出现过另一个‘我’?”
      他微微皱起眉:“什么意思?”
      “没有吗......”我轻叹一声,解释道,“比如说,这一万三千年,我有没有什么时候再次回来过这里?”
      “除了上次你来,我没有见过其他的‘你’。”他答道很快,也很坚定,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
      我点点头,垂下眼不说话。
      等到思虑一定,我伸手点上自己眉心,一点神力没入魂体,将这片神魂切下了不大的一分,痛得我微微颤抖,咬着牙才将这块碎魂递给他:“前路不知几多危险,还想请长梦池主人护住我这一片残魂,千年万年,我都会回来的。”
      他在我动作的时候就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却没有出声制止,现在也只是用一种极度心疼的眼神看着我,那块残魂被他流转神力护着,如同一朵金莲中长出清苦莲子。
      他掌心神力汹涌而出也将我包裹了起来,一遍遍抚过切割残魂的伤口,他低低地道:“小殿下总是这样狠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给自己一刀,就是在割我的骨头。”
      “你知道我是必须为自己留后路的人,”我拍拍他的胸口,“谢谢你......等我回来。”
      他点点头,紧紧地盯着我挥手破开空间,眼睫闪了闪,露出一个明亮光华的笑容,消失在空间的另一端。
      独生塔的气息仍然冷冽,我在原地站了站,远远地从我身前越过几个仙人,却没对我动手。
      眼前红影一闪,嬴烈的神情很是惊喜,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我身前,微微笑着看我:“你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指指独生塔,示意我们进塔再聊。他拢住我的肩膀,我眼前一闪而过结界禁制,站在我之前听他絮絮吟唱的地方。
      我沉默着坐下,先干脆地切了一分神魂下来,一边将残魂递给他,一边撑着脑袋开口:“我要去一趟人间,辛苦你帮我护着这一片残魂,我不知道会去多久。”
      “你......人间没有那么危险。”他叹着气,却小心地用神力将那片残魂包裹起来,轻轻送进自己胸口,以战神躯体做了护佑的鼎炉。
      我笑了一下:“厌面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他摇了摇头,在我身前坐下:“我已经不让他出去了,他在这里还是很安分的,之后我会再看看。至于他说的另一个‘你’,我调查过了,是真的。”
      “猜到了。”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本身已经是残魂,又硬切了两分下来,虚弱的感觉委实不太好受,这样想想,也就能理解厌面为何一定要修炼自保——参不参与争斗是一回事,有无参与争斗的实力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我之后回来,变成另一个人,你会怎么样?”我噙着笑看他嬴烈。
      他轻笑了一声,指尖神力在我眉心一触即走,强行拔了一下我的精神:“这有什么,我从人间回来,也变了一个人,适应了好久,才习惯的。”
      我敲了敲手下地面,慢慢地说:“等到我回来,也许极乐天已经变了,你也变了。”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嬴烈看着我,温和地说,“但我会一直与你站在一起。”
      我托着下巴笑了,是真是假是敷衍,此刻都可以不管,只要听到这句话本身,就抵过一百个不清不楚的眼神。
      空间在我面前破开,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嬴烈,转身离去。
      忘乡的气息仍然与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我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太一没有出现,想来又去代天行罚了。
      我在忘乡急速地穿梭,想找个舒服的休憩之地——姬子不在,便要自己来做这件事。
      胸口有点疼,我的魂体支撑不住了。
      眼前那座几乎称得上童趣的小木屋吸引着我落在它面前,我一步步走进去,视线四下扫了扫,太一的战袍挂在屋内深处,身周各式用具有条有理,但随意放着,似乎这屋子的主人不久前还在使用他们。
      这是太一的居所。
      我松了口气,强撑着走去里间的床铺,疲惫不堪地倒下睡去。
      梦里我总是在不断地失去又拿回,醒来时却不知道失去了什么,又拿回了什么。星海漫无边际,我孑孓独行,轻声呢喃着几个名字,细细听来都极为熟悉,但其中居然没有我自己。
      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恍然大悟,我没有名字——我把自己丢掉了。
      眼泪滚落,流不出这场梦,它越落越多,脚下汇集起一条泪河,又蔓延成一汪湖泊,顺着我的身体爬上来,没过我的口鼻。
      我拼尽全力打水自救,可温度突然降低了,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将我冻成了一块坚实的寒冰。刺骨的寒气从身体的每寸皮肤渗透进来,如同千万根针将我穿进又穿出,像惩罚又像修补。
      极度严寒中我的泪也被冻结了,流不出也收不回,凝在我眼眶里成为一粒万年的水晶。
      我被困在这无法呼吸的冰湖里,千年万岁,将世间生灭一一看尽。
      意识逐渐沉沦进虚无,我在梦里闭上眼睛,在梦外醒来。
      眼前那个朦胧的身影是......太一,他微微倾身,指节拂过我的眼角,轻声开口:“别怕,我在。”
      月华一般的长发坠落在我身上,像千百束蚕丝将我包裹,我笑了一下,伸手抓了抓他的发尾。
      他顿了一下,又温和地笑,容忍了我的胡作非为。
      “怎么过来了?”他问。
      我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才迷糊着说:“来看看你......”
      他指尖光华闪了闪,神力涌入我眉心,将神魂从上到下查看了一遍,另一只手探过来抓住我手腕,神力化成水流漫过我整个魂体。
      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摇了摇头,叹息着:“神魂残损成这样......还敢跑出来。”
      “还好,”我漫不经心地应答道,盯着他的脸,他眉峰微微蹙着,两弯细眉微微上挑,稍显凌厉,眼神却是哀怨的,分外好看,我喃喃了两声,“太一......真美。”
      他抓着我手腕的手紧了紧,瞥了我一眼,眼神在我唇边重重一落,神力抚过我刚刚切魂的伤口,
      那处魂体像是被盐水浸过,疼得我颤了一下。
      “无情仙是要......惩罚我吗?”我哑声笑道,“我做了什么触怒天道的事?”
      “别动,”他轻声道,“忍一下就好了。”
      那道伤口在神力的抚慰中慢慢变得圆润光滑,等他放开手,魂体至少是完整的,不再有一个缺口了。
      他平静地松手,伸手在我额心轻轻一触:“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睡醒再来吃些东西。”
      “好。”我垂着眼不看他,又把身子转向了背对他的方向,眼泪无声无息地滑入身下床榻,我看不到,他也看不到。
      我没有睡着,只是睁着眼睛听他在室外走动来去,偶尔有各类用具碰撞的声音轻轻响起。明明是个神明,却过着凡人一般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他近乎无声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握了握我的肩膀:“起来吧,去吃点东西。”
      我闭了闭眼睛,翻身坐起来看他,他换了一身衣袍,现在看起来更加温润柔和。
      他知道我的魂体尝不了什么食物,于是把一些灵果仙草摆弄着装盘,组成了一条小蛇,蛇目异色,一墨一金,我低下头笑了笑,他早就看出来烛龙不在我身边,难为他想出这么个可爱形状。
      “把这个喝掉吧。”他递给我一杯银色液体,闻着沁鼻醒神,似乎是某种神树的汁液,“帮你稳固神魂。”
      我没说什么,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静静地看着我把小红蛇一点一点吃掉,我吃完最后一口,他才点头道:“我这里清静,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再走不迟。”
      “嗯。”我吃完了,靠着身后墙壁微微闭上眼睛放空。
      我记得他说过的话,无情仙只杀破坏天道之人——我什么都不做,他就不会伤害我。
      这里是我选定的、暂时的、被护佑着的巢。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他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你身上......好像有我很熟悉的气息?”
      我睁开眼,勾了勾手指,那块灵体浮现在我手中,泛着莹莹光华。
      他疑惑地看着这块灵体,想了想,又伸手碰了碰,灵体在他触碰的那一瞬晃了两下,像是在抗拒他的接近。
      他收回手,摇摇头:“也许以前是我的法器之类......你收着吧。”
      “......我收着?”我盯着他的眼睛,“这是你的东西。”
      “既然抗拒我,想必缘分已尽,”他平静地说,“他在你身上被养得很好,你愿意留着就留着,不愿意就把他毁去也无妨。”
      我沉默着把这块灵体收起来,没有回应他。
      “这些果子,你最喜欢哪一种?”他点了点桌面上空荡荡的碟子,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刚刚吃得心不在焉,委实没记得味道,只好老实交代:“......忘了。”
      他点点头:“忘乡广袤,你若喜欢,到处逛逛也可以,远处有雪山小径,或许你会觉得平静,近一点,”他指指小木屋后,“也有湖泊小舟,随你玩耍。”
      “大都是仿照人间各处景色所化,”他的指尖在膝上蹭了蹭,“想要什么其他的,都可以告诉我。”
      “好......谢谢。”我低声说。
      他一定已经看出来了,我此刻满身狼狈,不见前路。
      我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壳,所以他什么都不问。
      他起身离开,我又喊停他:“太一。”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杀了我的人,”我说,胸口有点堵,但不妨碍我清楚说话,“万一我是来杀你的呢?”
      他的视线将我温柔地束缚住了,他用一种和善的、温婉的语气道:“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如果你真的成功了,那也没什么好后悔或怨恨的,随你喜欢。”
      我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想要杀我,随时都可以来,”他指指我的眉心,“但你还是应该先把神魂养实在一些。”
      他离开了,我占据了他的居所,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另外找一个地方休息。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这次没有着急醒来,只是放任自己一直睡下去,睡到这世界上仅存我一个,仅有的一点记忆都在混沌之中胡乱崩碎了,世界初始只有我,终止也只有我。
      我从未感觉过这样的孤独。
      一开始我遇到云眠和云舒,同魂之人也同死。
      后来我信任烛龙,但他现在神识已失,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要靠夏无忧把神识一点点拼回来。
      再后来我和众神都各有接触与交锋,我在不知不觉中把姬子当成锚点,最终发现他原来也有自己的立场,是我贪心太过,以至于一叶障目。
      迢遥极乐天,我居然只能相信,在此刻这种状态下,最无情之人反而最温柔待我。
      一直活在梦里的不是夏无忧,是我自己啊。
      我睁开眼睛,轻轻笑了笑,抹了一把眼睛,无声地坐起来。
      这里真是安静。
      “韶光。”我呼唤他。
      他从臂钏里跳出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声喊我,只是委屈地抱住了我的胳膊嘟囔着:“姐姐......”
      我把他抱在怀里柔柔地拍了拍,我知道他为什么委屈:“抱歉,之前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那么久,别怕,现在我在这里了。”
      “我不会让你......”我话说了一半,又下意识地停下来,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做到我的承诺——我真的可以保护他吗?
      我只是紧紧地抱住他,像是抱紧一块海上的浮木。他的头埋在我肚子上不出声,把我的魂体都抓痛了。
      我摸摸他的头,问他:“来看看......你认识这里吗?”
      他抬起头四处看看,不太确定:“气息好像很熟悉,但是......”
      “没事,”我抓了抓他肉嘟嘟的胳膊,“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回去吧,我会一直在,别怕。”
      他回到臂钏里,我起身走向屋外。
      太一指向的那处湖泊果然景色怡人,远处是皑皑雪山,近处是一望无际原野,色彩分明,气息洁净。我伸手去推湖边小舟,没推动,低头看了看,太一大概很久没有动过它了,船底与岸上沙草糊在一起,看着不太好挪动。
      一缕轻柔但凛冽的月光无声覆上船舷,将陷在泥里的部分轻易托了起来。
      回头看去,太一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神情温和地冲我点点头,意思是“去玩吧”。
      我登上小舟,没有拿桨,只是推了一把湖岸,任由小舟将我飘摇着带向湖心,太一的身影逐渐远去,变成一个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小点。
      我静静地躺在小舟里,变成一只坐井观天的蛙,忘乡的天空蔚蓝纯净,我张开翅膀扑进这一片蓝色圣域,我坠入进去,辨认不出自己的样子。
      时间真是容易将人改变,神明也不例外,我在时间里停得太久了。
      三日之后,我要离开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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