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祭祀与兽世不兼容》月心离

9、009 死亡新生

　　随着腌肉的普及，狩猎队的捕猎越发频繁了。
　　据草说，炎季即将结束，旬季还会有一次兽潮，之后进入寒季。无寂之地的寒季格外的冷，根本无法狩猎，而荀薇‘发明’的腌肉，一定意义上解决了大家的食物储备。

　　荀薇有些好奇，以前他们是怎么储备肉类的。当被告知，将肉类自然的储存在地下自然形成的、多孔位的洞穴深处时，她都惊呆了。即便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部分肉会变质，可能够自己琢磨出利用天然的地理温度和通风来储存肉类，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荀薇在此叹息道：绝不能小觑原始人的智慧。

　　狩猎队的动作更频繁，甚至因为炎季即将结束，狩猎队的动作明显更加急促，甚至会冒险去捕猎比他们兽形要大很多的不知名巨兽，这样下来，每一场狩猎下来，受伤的人次明显更多了，且伤势也加重了不少。

　　这样情况的持续，使得草的能力也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面对这一幕，荀薇有过迟疑，但仅限于晚上悄摸摸的提供给草一些用来止血紧急手段，并没有直接自己上手的意思。

　　穿越之前，荀薇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少女，她所知道的那些方法，只是农村中一些普遍用到的土方法，她并不是什么医生护士之类专科毕业的人才。如果仅仅只是一些小伤或许她还应付得来，其他的，她真的也是无能为力。
　　作为生命系的精灵法师，她确实可以用生命魔法拯救他人，可如今只是初级魔法师的她，又有多少魔力，可以拯救多少人？最主要的是，在魔力抽空的那段时间内，她的人生安全，又有谁来守护？

　　无寂之地对于祭祀的仇视，她呆了这段时间，也算是通过那些只字片语拼拼凑凑出来点真相：无寂之地的老祭祀，收了一位外来的有着祭祀天赋的人渣为祭祀，估计那个人渣做了什么对不起无寂之地的事。

　　她也是外来的，无寂之地甚至放出了不需要祭祀这一说，那么又会怎么对待使用了生命魔法的她？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草一样。或许，草也只是因为在老祭祀身边呆过，曾经被洗脑过头，所以才会带着厚实的滤镜来崇拜她！
　　可打一开始到现在，她是亲眼目睹了所有人偶尔提及‘祭祀’两字时，那憎恶的眼神。她背负不了所有人的生命，也扛不住大家的憎恶。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做谁的英雄。
　　她只是想要苟下去，简单的活下去，和她所在意的人一起！

　　草很聪明，许是因为曾经的奴隶生活，她更擅长观察别人的眼色。她虽然很想让荀薇出手拯救族人，却也理解她的顾虑。她开始更加努力的、如同海绵般吸收着荀薇教授的点点滴滴，使自己更加完善。

　　“草，你也只是一个凡人，拯救不了所有人！有些时候，适可而止！”复杂的看着草的努力和拼命，荀薇担心终有一天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草会背负起她所不需要承担的压力。

　　“薇，我喜欢草药，我喜欢救人的感觉。我知道我不是神明，可是你不是说过吗？很多事情努力过就好了，不努力会更加遗憾的！”草总是乐观的反过来开解荀薇。

　　“可是很多事情，努力过也注定不会有结果，你能背负吗？你又能承担吗？”几欲开口，可最终，她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因为不忍在她的头上浇冷水，长久的相处，草早就被她划分到自己人的归类中来了。既然草想，万一有什么事她见机行事就是了，哪怕掉到初级魔法师，生命魔法想要救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大不了，她暗戳戳救。

　　所有的深思熟虑在‘自己人’的分界线中失效了，理智到最后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无奈。
　　作为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准则来苟命的她，也是出名护短的主儿。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可以为了护短甚至做到这一步！

　　那天之后，荀薇的自主时间没有了，而草每天‘上班’的时候，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对此，草显得格外的高兴。就如同一开始荀薇教授她快速正确的处理皮外伤的那几天，她在动手检查伤口、处理伤口时必定会回头请示荀薇。荀薇在她的身边，使她安心了不少；尤其是在她做错时，荀薇在一旁指正的声音，会让她耐住性子中的焦急，彻底的冷静下来。

　　狩猎队的伤从皮外伤到骨头伤，好在都是日常农村中多有涉猎的伤势。可随着旬季的到来，大型的狩猎正式拉开序幕，荀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致命伤她尚且可以救一救，如果致命伤的人多的话，魔力透支，她也无能为力！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当午觉被惊醒，被草拉着来到部落广场的时候，还没站稳睡意尚且惺忪，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袭来，不用冷水醒脑，她瞬间也足够清醒了。

　　狩猎队回来了，可今日的狩猎遭遇的兽群远超他们的想象，本也没什么，可在狩猎结束前，他们却遭遇了比他们多几倍的擅入无寂之地的敌对部落的攻击，为了保护大部分狩猎队成员能够离开，为首的实力强大的兽人担负起了他们自己的使命，致使共有10位兽人重伤，其中有两位濒死，至于小伤者，不计其数。
　　整个‘荒部落’正值壮年的兽人也不过两百有余，此次狩猎狩猎队一共去了百余人，可受伤的就占了大半！倘若救不回来，整个部落……

　　在到达广场的瞬间，草就开始想要拯救她的族人。
　　可面对那些血肉模糊，甚至是内脏都露了出来的伤口，她显得明显的手足无措，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荀薇。

　　而荀薇的目光，被一抹熟悉的银色所吸引。
　　高高的个子，如今萎靡成了一团，银色的长发不在顺滑，转而凌乱的窝在身后。血污遍布白色的葛布条半挂在他的身上，原本壮实有力的胸部却下凹了一块，血如涌泉从那处凹陷中汩汩流出……

　　四周的人，哭泣的、吵闹的、争执的、绝望的，好像都影响不了荀薇。她感觉，她的灵魂好像出窍了一般，肉身就这样飘到了那句身体前。

　　银色的长发，俊美的容颜，冷淡的表情，虽寡言却不失温柔…那是谁？是她喜欢的男神！
　　他为什么就这样躺在地上，他的腿呢？他不是很高吗？怎么现在就这么一团，他的腿去哪儿了？全是血，他们也真是的，怎么就没人给他止血呢，他该多疼？！

　　没关系，她来，她知道他喜欢感觉，她会帮他整理干净的…没关系，干净了，他就会对她说话，会偷偷的摘果子给她吃……

　　宛如着了魔般，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为他拭去血污。眼泪不由自主的自眼眶中滑落，一会儿就沾湿了胸前的衣服。一种酸涩自胸前扩散开，直至覆盖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薇…你醒醒，薇，你没事吧，别吓我！求你了，薇！煌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去见兽神了，薇，你别吓我，你千万不要有事！”见到荀薇宛如没有灵魂的木偶，呆愣愣的揽着煌的尸体，草崩溃的痛哭。

　　她知道，薇喜欢的是煌。可是煌并没有说开的意思，且薇暂时并不想告诉她，她也乐得装糊涂。煌一直以来都是部落最强大的兽人，即便每一个兽人都会迎来自己的死亡，她也从没有想过，那一天会来的那么突然！更没想到，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薇，竟然会……

　　失神并不代表荀薇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见兽神？为什么要见兽神？煌为什么不在了？他又为什么要去见兽神呢？
　　她迷迷糊糊的思考着，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呢？

　　对了，她想起来了，她是生命系的法圣，她可以起死回生。
　　不对，她现在不是法圣了，她救不了他…除非…除非什么？除非和他签订契约，将她的寿命分给他……

　　精灵的寿命极其漫长，有数千年之久，作为曾经的生命系法圣，她有着接近永恒的生命，即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的魔力退回了初级魔法师的阶位，可她的精神力也好其他的也好，都是最顶峰的法圣时期的模样。

　　只是，他会愿意吗？
　　而她，又会值得吗？

　　她并不吝啬这一半的寿命，可一旦以神识催动了平等共享契约，短时间内无论是魔力还是精神力，都会处于透支状态，她需要以睡眠来修复这两方面的透支，她的安全，又有谁来维护？
　　她可以信任他或者草吗？

　　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可在思考的时候，生命共享契约就已经催动。她的实际行动永远要比心来的更诚实！
　　绿色的光华，以荀薇和煌为中心，无声无息的向外扩散着，可最浓郁的还是要数中心部分。

　　荀薇感受着生命力大量被抽空的那种虚脱和难受，从一开始的由她为主导的输送，到最后一股强势霸道的力量近乎自主抢夺着生命力，她的脸色也越渐越难看。
　　而随着输出的生命力，原本平躺着的人残缺不全的身体犹如神迹般在绿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着，致命的伤痕也在瞬间被治愈，皮肤愈合如初，若非那残余的血痕，所有人都会以为只是一场噩梦。

　　而四周，被绿光所笼罩到的兽人，虽然没有绿光中心的煌带给大家的震撼多，可也在缓慢的愈合，直至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绿光渐渐消失。
　　至此，狩猎队无一人死亡，重伤也大多转危为安。

　　而这场奇迹的制造者，荀薇却摇摇欲坠。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草扶住了荀薇，将她半拖半抱向着洞穴方向而去。

　　一双金色的眸子睁开的瞬间，只看到那个透着浓重熟悉生命气息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