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宗门有些怪》闻欲

43、皮影戏

　　窗外的日光斜斜淌进学堂，落在木桌上，映得满室尘埃都似带着微光浮动。
　　讲台上的天机仙尊指尖点过案上摊开的泛黄玉简，声音不高不低，却如清泉过石般淌进每个弟子耳中：“灵心之中，含一神，两魂，三魄。灵神乃灵心中的灵力凝聚而成，修炼根基深厚稳固，则灵神力强，修炼根基不稳薄弱者，则灵神易折。”
　　“若非灵心根基稳固者，需戒骄戒躁，不可随意勉强，强行凝聚灵神。诸位需要谨记：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善战者不争，善败者不乱。修炼自当以自身为”
　　底下三十余名弟子皆藏不住好奇探察心，都有些跃跃欲试，天机仙尊取出一幅画轴挂在墙上展开。
　　画上画着一个人的上半身，天机仙尊指着人物的心口说道：“修士有灵心护体，若非遭受重大创伤，轻易不会殒命。”
　　“灵心中的两魂，乃是生魂和死魂，人死后两魂离体，若是阳寿未尽，生魂会在人间游荡，死魂会进入鬼门关，在黄泉路上待到寿数尽，两魂合一，魂归地府。”
　　“人身上的三魄为精气神，分别在头顶和双肩。头顶的魄为天火，双肩上的魄为阳气。此乃灵心，灵心之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在外需要保护好自己的灵心。”
　　坐在末排的少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温热的玄玉，将天机仙尊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忽觉后背被轻戳了一下，他微微侧首，见邻座的少年正偷偷递过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墨迹未干。
　　“下午下山的话，我们要去哪玩啊？”齐炎小声的凑到祝词耳边问道。祝词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上着课呢，你也不怕天机仙尊一会发现你在开小差，计划一会去哪玩，把你扣下来不让下山。”
　　话音刚落，就听见台上的天机仙尊颇具暗示意味的咳了两声，把课堂上某位神游的学生唤回了魂。齐炎马上正襟危坐起来，表现的格外认真，生怕天机仙尊真把他扣下来讲课，把他的大好时光留在云道堂。
　　窗外的风穿过廊下的铜铃，送来几声清脆的叮当，混着云道堂里天机仙尊的声音，在这云道堂里，度过了一整个缓慢的上午。
　　日头正盛时，山道上的树影缩成一团，祝词啃了一口早上剩的红果子，甜蜜的汁水在唇间流动着，额角沁出的薄汗被山风一吹，带了点凉爽。
　　宋秋在一旁用灵心形成了一道水屏，隔绝了头顶的阳光，还很清凉。三个女孩凑在一起乘凉。
　　齐炎是个闲不住的，总是绕着几人四处转悠，走在路上摘个野果啃啃，时不时跑到女孩那边跟着乘凉。
　　远处的官道上已有了车马影子，隐约能听见商贩的吆喝声顺着风飘上来。“听说山下的集镇今日有庙会，”齐炎忽然说道：“咱们晚点要不要去看看？这两日休沐，也算让我们赶上了。”
　　燕清梦小声说道：“他这么爱玩到底怎么进你们宗门的……”宋秋闻言忍不住掩嘴笑道：“他还是被太阳仙尊亲自挑出来的，你别小看他，他实力不弱的。”
　　一旁带队的许灼师姐说道：“再往下走两里便是集镇口，去了便知，不过你们在山下可要遵守宗门戒律，不许胡来，以保护好自己为首尤其是你们几个。”许灼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三人，见三人低着头表示歉意后，这才放过他们，林沐溪则摇着扇子往山下瞟，嘴角勾着笑。
　　蝉鸣在树梢炸得热闹，阳光透过槐叶漏下金斑，落在他们前行的路上，几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说话间已闻见烟火气，集镇的青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热光，远处的酒旗招摇着，混着肉香与吆喝声飘上山来。
　　祝词望着那片蒸腾着热气的人间，忽然觉得这正午的暑气，竟也热得让人心里敞亮，刚到浮州外围这一带时，这里还藏了不知道多少心怀鬼胎的人，时时刻刻都想取走自己的项上人头。
　　刚到集市口，各队伍就解散各自行动了，虽然说是各自行动，实际上也只是要求必须三人一组，除了要归家的弟子之外，其余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纯粹是想下山玩的五个人自然而然的凑在了一起，集市里的人很多，道路两边的商贩吆喝着宣传自家的东西。
　　祝词上次来西云村时已是夜晚，也没赶上集市，集市上的物件很多都闻所未闻，还有不少食物。
　　青石板路已被太阳烘得暖融融的。宋秋拽着林沐溪的袖子往前小跑，跑到一个满街飘香的铺子前——糖画儿的甜香混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味，还有远处酒肆飘来的淡淡酒香，缠缠绕绕地勾着人往深处去。
　　“快看那边！”齐炎忽然停住脚，指着祠堂前的皮影戏摊子。
　　摊子还未收拾好，摊主坐在板凳上和邻摊的人聊着天，齐炎凑上前去好奇的问道：“老板，你们今天演什么啊？”
　　那老板转头看向齐炎说道：“今年庙会演乔娘娶妻，小伙子可得帮我好好宣传宣传。”老板说完还笑着拍了拍齐炎的肩膀。
　　宋秋懵懂的问道：“乔娘娶妻？乔娘不是女子的名字吗？为何一个女子要娶妻？”
　　老板惊奇的问道：“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没听过这个故事？”
　　老板见几人都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一般，开心的手舞足蹈的：“那你们可要好好瞧好了，我先不告诉你们内容，等到了演的时候可要认认真真的看昂，这乔娘娶妻可谓浮州这一带十分有名的戏啊，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往年演的肯定不是这场戏呢。”
　　老板说完也不和旁边的人唠嗑了，开始认真收拾起了摊位上的东西，似乎对演今天的这场皮影有了干劲，嘴里还嘟囔着难得一见要给他们演好一点。
　　几人面面相觑，默默记下时间，开始在庙会里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除了糖画，看了杂技，还买了一些小物件作为纪念。
　　夜色渐深，微风轻拂，点点灯火如繁星般点缀在黑暗中。
　　昏黄的灯笼下，皮影人正随着锣鼓声翻跳，映在白布上的影子活灵活现。
　　灯影初亮，竹骨人影在素布上晃动。祝词一行人站在皮影戏台前，身后人影络绎不绝，旁边还驻足了不少同窗。同窗间时不时交谈着，语气中透露着期待。
　　村口老树歪歪扭扭，纪家独子长荣牵着一个姑娘的手，身影轻快——那姑娘发间别着朵野菊，是村长的女儿兰瑶。
　　"长荣十九未娶妻，心悦兰瑶俏罗衣。继母恶语催嫁女，村长护女暂相依。"
　　光影骤变，村口接壤浮州处黑雾翻涌。长荣提刀而立，兰瑶屋中抹泪。黑雾中伸出利爪，长荣身影猛地一歪，坠向黑暗，与黑雾中的利爪厮杀。
　　"魔物出，长荣亡。兰瑶哭断肝肠，继母拍掌：'这下可卖个好价钱！'"
　　继母叉腰而立，对着张老头影拱手："三日后过门，银钱可不能少！"兰瑶跌跌撞撞奔出，直扑纪家。
　　皮影的场景转至纪家。鬓角带霜的妇人正缝补儿子的衣衫。兰瑶跌撞而入，裙角沾泥，声音发颤："乔娘，继母要把我卖给张老头......"
　　乔娘抬头，灯影里双眼红的吓人，眼角还泛着泪水。
　　乔娘的眼睛通红，声音沙哑颤抖着说道："不怕，有我在。"
　　祠堂烛火摇曳，供桌前摆着长荣的牌位。乔娘扶着兰瑶，两人红绸系腕，对着牌位拜了三拜。
　　兰瑶头帕滑落，露出泪痕。祠堂外传来指指点点的影声，骂声如针：“不要脸！”“死了男人还作妖！”
　　村民甲（尖声）：“乔娘疯了！竟与一个女子拜堂！”
　　村民乙：“要遭天谴的！”
　　村民丙：“伤风败俗！”
　　突然，村口方向传来惨叫，黑雾漫过祠堂门槛。乔娘猛地站起，解下墙上丈夫的旧剑，剑鞘磕在供桌角，发出脆响。她将兰瑶塞到供桌下，压低声音："躲好，别出来，捂住嘴，莫出声。"
　　乔娘嘶吼着说：“我儿护的，我也护得住！”
　　说完乔娘身影冲出祠堂，与黑雾中的魔物缠斗。剑光在黑夜里划出亮线，魔物利爪撕开她的衣袖，血珠滴在青砖上，成了暗红的点。
　　乔娘带着魔物，猛地撞向祠堂石柱，"轰"的一声，烛火全灭，只剩两点火星，渐次熄灭。
　　灯影复亮时，兰瑶从供桌下爬出，跪在供桌前。长荣的牌位旁，多了一柄染着鲜血的剑和乔娘的发髻。红绸还系在腕上，风吹过红布，夜幕中似有细碎的呜咽声。
　　"红烛冷，祠堂空，婆媳拜堂乱世中。乔娘挥剑斩魔物，一缕忠魂护孤女。"
　　灯灭，布上只余两点烛火残影，渐暗。

作者有话说

　　啊，这个皮影戏我其实也不太会写，没有现实原型，都是我自己构思的，皮影戏只了解了一点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