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野犬少年》栖浪

40、顾家遗弃

　　晚上一家人吃饭时，沈慧已和叶华商量了民宿的事，决定不在外奔波，从前的事也一笔勾销，就像叶华常说的那样，人活着不能失去从头再来的勇气。

　　叶子洛最近身体呼吸急促，对家人坦言，“爸，妈，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三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沈慧问，“什么事？”

　　“妈，我高中在江老师那儿吃过特效药，一直没怎么犯病。后来停了，这些年一直和哥在一起，最近......我好像又开始有反应了。我怕我有一天......”

　　叶华很自责，作为父亲这些年没有过问，这会儿听叶子洛亲口说出来，眼眶有些湿润。

　　沈慧应声：“我明白，少桢这孩子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真是多亏了他，现在......”想起昨晚的哭声，沈慧大致是明白了叶子洛的心思。小声问，“你是不是还想跟少桢在一起？”

　　奶奶立马补充了句，“那孩子上次来过了，还说下次带叶子洛回去见他爸妈。”转头又望着叶子洛叮咛，“叶子洛啊，你可想好了，真要进了他家，往后这口水沫子怕是要淹死你啊......”

　　叶华虽心里不舒坦，但也看得开，孩子长这么大全是程少桢那小子的悉心照料，叶子洛真是和他在一起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离开了饭桌，一句话没吭。

　　叶子洛还没坦白，家里人都已经看得明明白白，看着爸爸的离桌，他轻声问，“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叶华走到门口，一脚还没跨出去，猛然听见叶子洛说得是这件事情，回头惊讶，“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咒自己？”

　　这下换成了沈慧只哭不语，她明白叶子洛说得是真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他是不会离开程少桢的。

　　叶奶奶安慰叶华，“孩子心里难受，别瞎说了。要不，让少桢那孩子回来一趟，听听他到底怎么说？”

　　“不要！”叶子洛拒绝。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断了关系又死灰复燃，让程少桢伤心了一次又一次。可说出口的话却是，“程妈已经给哥哥相亲过了，我也见过，是个好姑娘。我不想再跟他有关系了。”

　　半晌，沈慧擦了眼泪，“阿洛，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强求不得，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做任何决定不要违心，这辈子，你活着已经不容易了，知道吗？”

　　叶华听完又说，“我们做你父母挺失败的。但是，也不会用父母的身份去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你真不想跟那小子来往了，下次他再来，你爸我呀，就把他轰出去。爸爸尊重你的选择。”

　　果然，男人之间解决问题还是拳头说了算。

　　这晚，沈慧一反常态把他叫到了房间里，轻声道，“阿洛，你已经长大了。妈妈应该告诉你了，不能让你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操控。”

　　叶华坐在沈慧旁边掐灭了烟。

　　叶子洛靠在墙上点头。

　　“现在决定告诉你，是因为妈妈已经保护不了你了。你的亲生母亲叫白洛，她和我还有你舅舅从小就认识。你的亲外公是当年有名的古画修复师，我爸爸是白老师的司机。”

　　叶子洛一听和江枫大师说的一样，点了点头。

　　沈慧又说，“我和白洛亲如姐妹，她长得很迷人，白老师有个关门弟子叫江枫的就曾迷恋过她，为了她离了婚也没能得到她的芳心，你长得很像她。”

　　叶子洛惊呆了，江枫大师可没说过这一段，原来对自己多年的照顾是因为喜欢自己的亲娘啊！江寒肯定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如果不是沈慧开口，谁又会相信江枫大师会离婚追求自己老师的女儿呢？

　　沈慧见叶子洛耸了耸肩没有多大的反应接着说，“白洛在一次古玩拍卖会上与你爸顾长青一见钟情，俩人迅速坠入爱河。后来怀孕了才知道顾长青已婚。”

　　叶子洛不淡定了，“什么？您是说顾长情婚内出轨？”

　　沈慧点头，“当时我劝她把孩子打掉，可她舍不得。白老师当时气疯了，可那段时间白老师准备出国修复作品，没有时间管控她的行踪，加上白老师经常和一些外国人打交道忙得没有时间见面，最后只能嘱咐我照顾她，等他回国。哪知，就在出国的那天路上发生了车祸，我爸开的车，白老师......没了。”

　　沈慧又说，“当时我也知道白老师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想开了，她想生下来就生下来，计划着回国后再安排这些事，没想到白老师就这么走了。”

　　叶子洛急问，“后来呢？”

　　“后来，白洛因为伤心过度差点流产，那个顾长青的原配魏知知亲自把她接到医院保住了胎儿。”

　　叶子洛不解，“这说不通啊，为什么原配要保胎？”

　　叶华叹了口气，“因为原配不能生育，看来白洛怀孕也是她默许的。”

　　沈慧道，“不错，顾长青对白洛到底有没有真情还很难说，魏知知出现后顾长青就消失了，一直都是魏知知在打理。”

　　“妈，你说白洛在精神病院疯了是怎么回事？还有，她现在怎么在国外了？”

　　沈慧叹了口气，“魏知知神通广大啊，我猜顾长青一定不知道白洛怀的是双胞胎。当年妇产科检查的护士就是孤儿院的看护阿姨，守了你五年的人，还记得吗？”

　　叶子洛好似当头一棒，“记得，她对我特别严厉。我走的那一天，她又很不舍。”

　　“白洛不知道自己怀得是两个孩子，孩子出生了也很小。魏知知有意隐瞒，每一次都很关注产检报告，早就知道有一个孩子心脏不好，这些都是后来那个护士告诉我的。那天白洛生产，生下两名男婴，先出来的是个健康的男孩被魏知知带走公布了，后生出来的那个男婴就是你。”

　　叶子洛浑身一紧。

　　沈慧又道，“白洛昏迷不醒还在抢救，你被带去做了检查后就被通知自行处理掉。当时护士很害怕，这可是人命，于心不忍，就通知了我去。”

　　叶子洛不解追问，“妈，那个护士怎么认识你的？”

　　“她是你舅舅的前女友，关系比较微妙且尴尬，我与她约定，暂时把孩子放在福利院，观察下一步顾氏要做什么，可醒来后的沈慧，知道孩子被魏知知抱走了且见不到顾长青大闹顾氏集团，很多新闻狗仔都被魏知知花钱压制住了。”

　　“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在孤儿院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

　　沈慧摇头，“不是的，开始并没有真的打算让你在孤儿院，只是眼下白洛的事情太过张扬，走哪都是新闻。而且，顾长青从未现身过。”

　　“为什么？难道顾家只是在外面找个女人生儿子吗？孩子有了就不管了？”叶子洛气愤。

　　“我也是这样看待顾长青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把你的存在告诉他。”

　　“那后来呢？护士怎么变成了我的看护阿姨？”

　　沈慧这时眼泪婆娑，“再后来，白洛就被关到了精神病院，你去过那里的。她进去没多久就疯了。那时我实在没辙了，又知道了白老师的车祸......是我爸收了黑钱替人办事造成的。我心里更愧疚了,我与我爸争论，我弟说我大逆不道，我就搬了出去。那时我单身是名老师，孤儿院要已婚家庭且不能生育的夫妇才能领养。直到我遇到了叶华，他不介意我不生孩子领养你回家。在此之前，那名护士一直在孤儿院照顾你，我想她也是把你当成了自己孩子看待的，不然不会照顾你这么久。”

　　叶子洛感慨，“医者仁心，无德不立。”

　　“护士也是医者，想害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那后来白洛怎么出国了？”

　　“在我结婚之前她就被电击治疗过，后来魏知知把她送到国外去了，听说失忆了，不记得顾长青，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再也没见过她。我能做的就是把你养大，远离顾家。”

　　叶子洛此刻心痛难忍，也为白洛难平，“魏知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

　　沈慧摇头，“不知道，只知道，白洛的另一个孩子在顾家很受宠，后来移民去了国外。”

　　叶子洛不解，“妈，你说了这么多都是魏知知，怎么没提顾长青？”

　　“不知道。但你要小心秦二爷，他和魏知知有过节。”

　　提起秦二爷叶华不淡定了，，“这个秦二爷跟秦真同姓？”

　　沈慧反问，“你也觉得蹊跷？当初秦真拿一百万与你创办公司时我就怀疑过，不过只是猜测，万一真是与你一同创业的伙伴岂不是错过了机会。当时我也不愿意相信与秦二爷有关。”

　　叶子洛打断了沈慧的谈话，“妈，给我治疗制作特效药，还有培养我美术的人就是秦二爷。但是高考过后，就没再与他来往。”

　　沈慧和叶华都震惊了，瞪大了眼睛。

　　沈慧惊问，“这些年我们不在你身边都是他在培养你？”

　　叶子洛顿了顿，点点头。

　　沈慧又问，“他就没有条件吗？”

　　“有，不过那时候只是让我临摹假画给他售卖，我不愿意。”

　　“古画吗？”

　　叶子洛点点头，“是的，他做一行的买卖。”

　　沈慧望了望叶华，“看来早就考验过阿洛，他应该没想到就算没有父母在身边，还有少桢一直守着阿洛。”

　　叶子洛不解问，“妈，这跟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沈慧语重心长道，“原先只是猜测，但现在我们家变成了这样，我很肯定的说这一切都是秦二爷的计划。他是想把你培养成自己手中的利器去跟魏知知决战。”

　　叶子洛糊涂了，这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叶华道，“我明白了，叶子洛从前获奖成名，秦二爷发现了顾长青的另一个儿子还活着？”

　　沈慧点头，“推测是这样，所以接下来你生意失败一系列事件把我们都困住了，叶子洛孤苦无依最后只能依靠他。”

　　叶华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简单一点直接对我们说要培养叶子洛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孩子遭这么大罪？就差家破人亡了。”

　　沈慧淡定且铿锵有力道，“因为他要叶子洛从父母的尸首上踩过去。”

　　叶子洛一听浑身发麻，忙解释，“我没听过他的话。”

　　“你当然没有，因为你身边一直有少桢陪着你。他没料到程少桢对你的影响会这么大，甚至取代了他。他应该会感到失败，处心积虑地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能让叶子洛死心塌地被他掌控。”

　　叶华叹息一声，“我勤勤恳恳一辈子，最后却换来了这样的下场。”

　　“妈，为什么舅舅要骗我说你们......”

　　沈慧面色阴沉，“算了，别提他了。我为他们赎罪够多了，最后却连我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叶华轻声道，“小舅子说你意外死了，保险费够养育叶子洛，只要叶子洛在他身边长大，他保证没事。秦真失踪后欠下的大笔资金和原先的欠款债主到处在找我。我根本不敢在外露面。他给我指了条明路去坐牢，我真他妈的还信了？”

　　“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他说这样就不会被追债，叶华已经死了，夫妻共同财产就变成我一个人偿还。只要在里面安生呆着，叶子洛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毕竟是领养的，只要改一下监护人就行了。我也相信了。”

　　叶子洛沉默了半晌，“我根本没见过几次舅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告诉我一个假的墓园，我每年都在祭拜。舅舅......为什么要对我们一家这样？”

　　沈慧眼眶湿润了，“狗改不了吃屎，给钱就行。”

　　不用再多解释，从沈慧开始的言论就能猜测到舅舅和外公是一类人，他们的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但凡能利用就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叶子洛得知了这些，突然对程少桢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反对他和程少桢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上不求回报就对你无条件好的人真的太少了，但凡遇到了就该好好珍惜。

　　这晚叶子洛睡觉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健康的身体，但拥有健康的心灵。

　　程少桢还在疯狂地工作不让自己停下来，以此来麻痹自己的大脑，不让大脑有片刻休息，一旦空闲下来就相思成灾，溃不成军。

　　他现在除了拼命工作没有了第二条路，他一直在想着如何让父母接受自己和叶子洛，却没想过，另一个女人也在为他伤心难过，程妈则和裴瑶站在了同一阵线，等待着程少桢的投降。

　　李总看到程少桢的状态不对，就把他的工作交接给了其他人，给程少桢带薪放假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这下，程少桢没辙了。

　　一个人来到叶子洛曾经的工作室门口，看着里面已经换了人，俩人恩爱吃甜点的画面又袭来，突然眼睛一酸，不知这晚风矫情还是灯光煽情，程少桢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电话，还是关机。

　　这一次他看了微信，显示已读！！！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心道：叶子洛看过自己发的信息，看过了！看过了！看过了！

　　果然，心里还是舍不得我，不管自己伪装得多绝情还是会打开微信看信息的。这一刻，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坚信叶子洛只是单纯地跟他生气，他决定趁着这次放假的时间再去一趟桃花源把叶子洛接回来。

　　思想一改变，他的世界瞬间光芒万丈。

　　夏秋不在的日子大多都是叶子洛接管所有的事务，签名决策，俨然成了一个书记的副手。渐渐地桃花源的人对叶子洛有了另一种态度，都不太敢在背后议论，生怕吃官司。

　　苏甜接到电话兴奋地合不拢嘴，“好的，好的，就等着你呢！”

　　叶子洛不知何人会令苏甜如此激动，随口问了句，“你在等谁？”

　　她捂着电话笑，“我们桃花源的外交官回来了，听说长得比明星还帅，身高188呢。”

　　叶子洛一听，原来是夏逸涵，哦不，应该叫夏逸涵外交官了，188的身高确实高，比他还高了六公分。看她这么兴奋的样子，这是有多受欢迎？想来也是，桃花源这么多年的悠久历史了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外交官，的确是桃花源的骄傲。

　　思绪还没整理好，苏甜转头木讷了一下，抓着电话道，“叶老师，他点名让您亲自去接他......”话落挂断了电话。

　　叶子洛一脸懵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