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后我更爱你》斯科纳

12、第 12 章

　　陈思予看到李沐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放在床头，看着天花板回想
　　今天握手是她先抬手还是李沐先抬手的，又是谁先松手的
　　陈思予记不清，就像记不清当初到底是她还是李沐提的分手
　　分开这么多年陈思予也分不清，对于李沐当年告白这件事，自己是爱还是恨
　　陈思予是双职工家庭，爸妈忙于医院的工作，物质上没有短缺过任何，但小时候都是住在家里的奶奶接送上下学，经常一整天都见不到爸妈一面。
　　奶奶是为了帮儿子照顾孙女从农村过来的，对城里也不熟悉，只认识陈思予学校到家里的路线，很少带陈思予去别的地方逛，因为不太会说普通话，跟小区其他家庭接触也不多，大多晚上就带陈思予在家待着
　　陈思予很乖，不吵不闹，就在家里看电视玩玩具，爸妈心疼孩子，很早就给家里配置了电脑给陈思予解闷，上高中又给陈思予买了只小狗陪她
　　再到上大学到考研，陈思予都没有太让家里操心，自己走上了符合社会标准的正统路线
　　那晚在操场，脱口而出的，也可以反悔吧，是陈思予人生的第一次脱轨
　　两人在一起后，陈思予很快就陷入李沐贴心细腻的感情，她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早就喜欢上了李沐，否则怎么会陷的这么快，陷的这么深
　　陈思予从小就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李沐用语言，行动，和身体告诉她
　　你可以麻烦我
　　陈思予信了，渐渐的，李沐忙的时候她也要拉着出去吃饭，李沐周末想睡觉的时候她要拉着出去逛街，李沐说要去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她不允许，她不喜欢李沐因为别人的事把自己的事往后推，李沐说过最爱她的，那她就要做李沐心中的第一顺位
　　她喜欢床上李沐被她掌控的样子，这样脆弱的李沐只属于她
　　她喜欢李沐睡着后抱着她的样子，这样安静乖巧的李沐只属于她
　　她喜欢给李沐化妆的时候，李沐乖乖的在椅子上，小狗眼一直盯着她，有时候调皮的噘嘴讨要亲亲，其实不用讨要，陈思予也会不自觉的亲上去，因为这样的时刻，李沐眼里只有她
　　再后来，陈思予觉得李沐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了，骑电动车到楼下接自己的时候会有一些催促，周末的时候宁可在宿舍躺着也不愿意一起出去逛街，有时候看李沐和朋友聊天，自己问一下聊天内容对方也是不愿多说
　　陈思予觉得不公平，她的世界有李沐就够了，但李沐还要有很多，要自己的空间，要朋友的陪伴
　　陈思予是相信李沐的，但是克制不住自己要反复确认李沐的爱，李沐一次次的哄她回来她才觉得李沐在乎她
　　李沐去德国是两人经历的第一次长时间分离，看不到办公室熟悉的背影，陈思予很快就决定着手办签证，她对李沐的依赖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其实她不是很在乎旅游玩什么，她只是想跟李沐待在一起
　　去欧洲之后，陈思予感觉李沐好像没有原来的亲昵，没有找她索要，只是简单的亲亲抱抱，她更怀疑李沐的爱变淡了
　　回国之后，陈思予控制不住，又一次次试探李沐的爱，终于最后一次李沐没有挽留
　　陈思予有些后悔，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底线了，她习惯了李沐笑嘻嘻的拉回她，从没想过李沐会有放手的一天
　　她从小就不知道怎么低头，怎么拉下面子挽回要走的人，小时候爸妈去上班，她从不会像有的小朋友一样哭闹着要爸妈留下，可是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几天后她第一次低头，给李沐打了电话，可是李沐的态度让她没有办法更卑微的说出要和好的话
　　李沐从德国回来后，她感觉到李沐的眼神好像还有一点炙热，但是不敢确定
　　她下定决心不会再低头了，不过，李沐挽回的话，她知道她会同意，她期待着每一次见面，可李沐却是一次次的左顾而言它
　　最后一次，李沐离校前竟然是在群里约大家吃饭，不是单独约自己，陈思予生气了，跟本科舍友的饭局也没去，只是在宿舍躺着，心里闷闷的
　　直到李沐打电话来喊自己下去见一面，陈思予满怀欣喜的下楼了
　　弯弯绕绕陈思予终于等到李沐的一句
　　那你明天送我吗
　　凭什么送你，陈思予向前一步
　　凭我还喜欢你，凭你还喜欢我，随便什么，只要李沐说出一个理由
　　又或者李沐什么都不用说，抱一抱她，亲一亲她，一切就可以再回到一年前，两年前
　　陈思予满含期待的盯着李沐
　　可是李沐说，不凭什么，我开玩笑的
　　陈思予彻底失望了
　　那就这样吧
　　执意要走的是留不住的
　　陈思予安慰自己坦然面对，甚至在家里收到李沐发来博后offer的照片时，回了一句恭喜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有爸妈，还有可爱的乖乖
　　可是暑期结束回到学校后，在办公室，在实验室，在食堂，在去往宿舍的路，在操场，在校园里的小公园，在两人一起走过无数遍的地方，再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陈思予才意识，她彻底失去了李沐
　　陈思予变得很宅，除非去实验室做实验，大多时候就在宿舍待着工作和打游戏，她不想出去看到太多会想起李沐的场景
　　疫情被迫回家之后，有了爸妈和小狗的陪伴，陈思予状态反而有了好转
　　这样过了大半年，有一天突然收到李沐的消息
　　看新闻最近情况比较严重，你没事吧
　　陈思予冷笑，这又算什么，她恨李沐这样总是在问题发生后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恨李沐在她波澜不惊的人生掀起涟漪，她恨李沐带给她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大半年不联系，突然来一句你没事吧，可笑，把自己当多年老友吗，以为自己很缺她的关心吗，陈思予没有回复
　　因为疫情影响了实验进度，陈思予博士延期了半年
　　21年底毕业收拾行李的时候，陈思予翻到一本专业书里夹了几张自己跟李沐的合照，愣了很久
　　当年李沐走后，陈思予将手机里两人的很多合照都删了，一些很舍不得删的也都导出到硬盘里一个文件夹，封存了两年，陈思予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忘却痛苦的回忆
　　可是看到几张合照里两人甜美的笑容，陈思予突然释怀了，就这样吧，她是恨李沐带给她最痛苦的日子，可是人生最快乐的日子也是跟李沐在一起的时光
　　陈思予小心翼翼的将合照放到自己的记事本里
　　22年初，陈思予入职了南江药企的北城分部，平时就住家里，日子过得平淡也充实
　　22年底，陈思予刷到李沐发的老家面馆的朋友圈，心里又泛起一丝涟漪，她有点好奇李沐会去哪里工作，好几次点进那条朋友圈看共同好友的评论，都没有看到确切信息
　　陈思予忍不住，便去找张静聊天叙旧，终于把话题扯到办公室的几个人包括李沐身上，张静提到李沐前段时间来打听有没有去南城大学的朋友
　　南城
　　李沐会是去了南城吗
　　李沐为什么会想去南城呢
　　陈思予静止许久的心弦又被拨动了
　　可能因为过上了一眼看到头的日子，她不想人生就这样过去，她突然愿意主动迈出一步，不会更多，只是一步
　　考虑了两周，没有再跟别人确定李沐是不是去了南城大学，陈思予提交申请调去南城分部
　　刚到南城没多久，陈思予看到李沐发了一条朋友圈，好像是南城大学的照片，配字，新的开始
　　陈思予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她不确定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对了
　　时隔四年，她们终于又在一个城市了
　　陈思予突然有种预感她们会再相见的，但是以什么方式呢
　　四年不见，陈思予不知道李沐的感情状态，她只在朋友圈看李沐发过和女生的照片，没有很亲昵，会是新对象吗，还是只是朋友
　　陈思予不想腆着脸去找对方，等着老天安排
　　夏天的一个晚上，陈思予和同事到护城河散步，鬼使神差的发了条朋友圈
　　李沐第二天才点赞，没有评论，也没有来私信
　　所以停滞不前的其实只有自己是吗
　　陈思予觉得烦躁，她心想再也不要看见李沐了
　　又下了一个不值钱的决心后，公司突然安排吴强负责和南城大学的合作项目，吴强又安排给陈思予小组负责
　　要拒绝吗，吴哥跟自己关系还行，如果跟他说最近太忙想换个小一点的项目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有必要吗，才调过来没多久这样会引起别的小组的不满吧，算了，还是去吧，学校那么大，又不是一定会遇见
　　虽然这么想，周五在生物楼里去会议室的路上，陈思予却是忍不住到处探头，想看李沐在哪一个办公室
　　心里正郁闷没有看到李沐的名字，陈思予进会议室后直接撞上李沐的眼神
　　命运最爱开玩笑
　　李沐没有穿学生时期常穿的运动服，反而穿着牛仔裤白衬衣和米色的小西服外套，当老师是有点不一样了，陈思予在大家讨论的间隙偷偷观摩着四年不见的前女友，清瘦的脸庞还是带有一点学生时的稚气
　　下午讨论项目的时候陈思予没有太多心思分析李沐是不是还在意自己
　　直到晚上看到李沐只给自己倒了半杯的酒，直到李沐好几次不动声色的将好吃的黄焖鸡转到自己的面前，直到看到李沐装模作样问自己是哪一级的眼神，直到看到李沐听到吴哥要送自己的表情
　　毕竟曾经深爱过
　　毕竟曾是最熟悉的彼此
　　陈思予猜测李沐还喜欢自己
　　但是，这喜欢能有多深呢，是年少时能让她勇敢到对自己告白的程度吗，还是只是一种习惯
　　陈思予不知道
　　就像刚分手后一次次的见面，李沐的眼神里明明也还带着喜欢的
　　为什么不说呢
　　李沐，我们想的是一样的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陈思予想不通，晕晕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李沐睡醒，接着想昨晚睡前没想通的问题
　　陈思予怎么会在南城工作
　　是巧合吗
　　李沐琢磨了一下话术，去找张静聊天
　　“静姐，最近咋样啊”
　　“还能咋样，在这小破学校苟延残喘”
　　“哎你知道思予在南江药企工作吗，昨天来我们院里谈合作碰到了”
　　“知道啊，不过她不是在北城吗，怎么去你们学校谈合作”
　　“什么意思，她不是毕业后就来这的吗”
　　“没有啊，她刚毕业是进的北城那边的公司，可能什么时候调过去的吧”
　　“哈，那真是很巧了”，李沐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
　　“沐沐啊，你跟思予怎么回事啊，之前你们在办公室形影不离的，关系好的跟橡皮糖一样，怎么出去几年回来就跟不熟似的，我记得去年年底吧，我跟思予聊天提到你找我打听南城大学的事，她还很惊讶，现在你又不知道她在南江工作，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啊师姐，接触少了难免感情淡了嘛”
　　李沐跟张静聊完，没克制住上扬的嘴角
　　陈思予会是因为她来南城吗
　　应该是吧
　　否则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李沐觉得陈思予终于主动向她迈进了一步
　　那她愿意走剩下的九十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