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流云引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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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带着奇妙魔力的咒语，似乎预示了这位昆仑新住户的“不凡”人生——主要体现为昭曦殿的固定资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贬值。
取名风波后的第二天，阳光正好。
昭曦殿内，昨日的狼藉已被栾树和青鸾默默清理干净，只余下博古架上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无声控诉着某位新住户的“杰作”。
凤炎端坐于暖玉台，面前依旧是素白茶盏。昨夜，左手腕上那团湿漉漉、温热的小东西，最终缠着他沉沉睡去。那固执的舔舐虽已停止，但腕间旧疤处残留的奇异暖意和幼崽平稳的呼吸，却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神，搅扰了惯常的清修。
此刻，手腕上倒是空了。
那小东西——落尘，正在玉槽苔藓窝里伸懒腰。覆盖青金色软鳞的小身子舒展开，淡金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这明亮世界。一夜安眠，加上栾树偷偷输送的灵力滋养，他此时精神奕奕，昨日舔伤的粘腻与破壳的虚弱一扫而空，只剩下幼崽探索世界的旺盛精力。
他尝试着用四肢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迈出了玉槽边缘。
“噗叽！”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小肚子结结实实拍在冰冷的地面上。但他毫不在意，甩甩脑袋，四爪并用，开始了在光滑殿面上跌跌撞撞的“巡视”。
紫鸢趴在玉槽边，眼睛发亮，像看什么新奇玩具：“小落尘加油！对对对，往师姐这边爬！”
青鸾抱臂倚在柱边，看似不在意，余光却始终锁着那团移动的青金色。
突然！
落尘的小脑袋猛地转向殿外敞开的巨大雕花窗棂，眼里充满了被某种东西强烈吸引的光芒！
窗外，昆仑山特有的、由极寒灵气与高空罡风碰撞生成的“冰魄流云”，质感如丝绸，被晨风撕扯成缕缕银白丝带，轻盈、迅疾地掠过神殿飞檐，在湛蓝天幕上拖曳出梦幻的光痕。阳光穿透云丝，折射出七彩的虹晕，美得惊心动魄，对初生的生灵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啾——！”落尘发出一声短促兴奋的清鸣，小小的身体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敏捷，四爪一蹬，青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扇敞开的的窗户疾冲而去，目标明确——那些舞动的、炫目的，仿佛触手可及的“玩具”！
“哎？！落尘！别——”紫鸢的惊呼慢了半拍。
青鸾眸光一凝，身形微动，却终究没有出手阻拦。
凤炎端盏的手微顿，目光瞥向那道疾射向窗外的青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麻烦。
落尘速度极快，初生鳞片在疾风中摩擦出细微的锐响。他眼中只有那片近在咫尺、翻涌变幻的流云，脑子里充斥着追逐扑咬的本能兴奋。他甚至无师自通地调动了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生涩却迅猛的弧线！
近了！更近了！
那片最大、最蓬松，闪烁着七彩光晕的流云，仿佛就在他的爪尖前方！
落尘兴奋地张开稚嫩的吻部，眼里映满了流云的瑰丽色彩，四肢蓄力，准备来一个完美的凌空扑跃——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对力量的控制，也低估了流云变幻的速度和神殿建筑本身的…硬度。
就在他全力扑出的瞬间，那片流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高空乱流猛地扯散、拉高！
落尘扑了个空！
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如同脱膛的炮弹，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朝着流云原本位置的后方——昭曦殿西侧一座装饰着繁复琉璃脊兽和鎏金瓦当的偏殿飞檐，狠狠撞了过去！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伴随着琉璃玉碎、金铁扭曲的刺耳悲鸣，悍然撕裂了昆仑清晨的宁静。
烟尘混杂着破碎的琉璃金粉冲天而起！
偏殿那高耸优美的飞檐一角，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精致糕点，硬生生塌陷下去！断裂的梁木狰狞刺天，琉璃脊兽碎成齑粉，鎏金瓦当如融化的金液般扭曲剥落，哗啦啦倾泻而下，在殿前玉石地面上砸出无数坑洼。
整个偏殿的屋顶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烟尘弥漫中，那个小小的青金色身影，呈大字型深深地嵌在了那堆断木碎瓦的废墟中心。落尘似乎被撞懵了，四只小爪子无意识地抽搐着，眼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疼痛。他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几片碎瓦和木屑从他鳞片上簌簌滑落。
“………”紫鸢张大了嘴，下巴几乎掉到地上，眼里充满了“我看到了什么”的震撼。
青鸾的嘴角罕见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冰封，心里默默计算着修复飞檐所需的材料和神力。
栾树所有的枝条都惊恐地蜷缩起来，发出无声的哀嚎：“我的神殿！我的琉璃瓦！我的钱——！！！”
凤炎手中的素白茶盏，杯沿无声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缓缓地、缓缓地放下茶盏。
动作很轻，却让整个昭曦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赤金色的瞳孔深处，酝酿了整夜的、被舔舐伤疤带来的荒谬感与那丝奇异暖意搅扰的复杂心绪，此刻被眼前这片醒目的废墟和那个嵌在瓦砾中、一脸无辜茫然的罪魁祸首，彻底点燃！
怒火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裹挟着涅槃神炎的毁灭气息，轰然爆发！
“落——尘——！”
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滔天神威，狠狠砸向那片废墟！
烟尘被无形之力瞬间排开！
嵌在瓦砾中的小龙崽猛地一个激灵，淡金色瞳孔终于聚焦，清晰地映出了玉台上那个雪衣翻飞、赤瞳燃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挫骨扬灰的身影！
源自血脉深处的、对顶级掠食者的本能恐惧，瞬间压倒了疼痛和茫然。
落尘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呜…啾……”他试图把自己更深地埋进废墟里，四只爪子徒劳地扒拉着碎瓦，却只是让更多的碎屑滚落下来。
凤炎的身影瞬间现在那片废墟边缘。他没有立刻去拎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目光一寸寸扫过坍塌的飞檐、断裂的梁木、粉碎的琉璃、扭曲的金瓦……
每一寸损毁，都像在无声地嘲讽他昨夜的“心软”和“容忍”。
房产损失+1。
这孽障！破壳不足十二个时辰，毁他千年珍藏，坏他半座偏殿！
凤炎周身神压如重锤降临，压得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缓缓抬手，五指间燃起红色火焰，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目标直指废墟中心那团瑟瑟发抖的青影——
“师父息怒！”紫鸢终于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祈求，“它…它还小！它不懂事！求师父饶它这次！”
栾树的枝条也疯狂舞动，带着哀求的意念：“大人！大人冷静！它还只是个蛋…啊不，刚破壳的崽！手下留情啊！”
青鸾没有开口，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凤炎指尖跳动的火焰，身体微微紧绷。
凤炎动作顿住。指尖跳跃的涅槃火映着他冰冷侧脸，也映着废墟中落尘那双盛满了恐惧和泪水的淡金眼眸。
就在这死寂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对峙时刻——
“咳…咳咳…”落尘似乎被弥漫的烟尘呛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蜷缩得更紧，甚至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他刚才撞塌飞檐时，被一片锋利的琉璃碎片划伤了腹部。淡金色的、带着微光的血液正缓慢地渗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的瓦砾。
那抹刺目的淡金，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男人指尖炽烈的火焰。
凤炎瞳孔骤缩。
滔天怒火被无形堤坝拦截，在胸中疯狂冲撞，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死死盯着那抹血迹，看着那小东西因疼痛和恐惧剧烈颤抖的身体，昨夜腕间被舔舐时那丝陌生而荒谬的暖意，竟不合时宜地再次浮现。
最终，那跳跃着毁灭之焰的手指，没有落下。
凤炎周身神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力感。
广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卷起废墟中受伤的落尘，将他凌空摄起，直接丢向一旁紧张兮兮的栾树。
“清理干净。”凤炎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听不出情绪。随后转身离去，“再有下次……”
他没有说完。
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栾树卷住落尘的枝条都哆嗦了一下。
紫鸢长长舒了口气，瘫软在地。
青鸾默默上前一步，简单扫过落尘腹部的伤口，又瞥了一眼凤炎消失在殿内的背影，冰冷的唇线抿得更紧，低语如风：
“房产损失加一。保胎技术…有待商榷。”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了刚被栾树用治愈微光包裹住伤口、正委屈巴巴舔舐自己爪子的落尘耳中。
落尘茫然且无辜：“……啾？”
而偏殿那塌陷的飞檐，在晨光下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无声地记录着昆仑神殿“混世魔王”降临第二日的辉煌战绩。
而这，仅仅是落尘“祸害”生涯的序幕。
第三天清晨，昭曦殿迎来了天界使者——玄枵。
这只玄鸟显然对落尘的名声有所耳闻，扑棱着翅膀悬停在殿门外，尖着嗓子通报：“凤炎大人！天帝陛下念您镇守昆仑、劳苦功高，特赐‘九幽沉星玉’镇纸一方！助您批阅山务，定心凝神！”它爪子一松，一方通体黝黑蕴含着点点星芒的玉质镇纸，便稳稳落在殿前玉阶上。玄枵完成任务，一秒不敢多待，掉头就跑，生怕被某个小祖宗盯上。
凤炎广袖一拂，那方沉星玉镇纸便凌空飞入殿内，悬浮在他批阅山务的寒玉案几之上。玉质温润内敛，星芒流转，确非凡品。
然而，他只是淡漠地扫过一眼，便捕捉到那星芒深处，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星轨融为一体的空间波动——微弱，却带着凌霄殿特有的窥探印记。
呵，定心凝神？监视器还差不多。凤炎心中冷笑，面上却无波澜，只当不知，继续处理那堆积如山的——修缮清单。
而此时，被紫鸢严防死守抱在怀里的落尘，注意力瞬间被那方散发着温润灵光和新奇气息的黑色“石头”吸引了。
那点点星芒，像极了昨日追逐的流光碎影，而且没有讨厌的链子挂着！
“啾！”落尘兴奋地扭动起来，小爪子扒拉着紫鸢的手臂，目标明确。
“不行不行！小祖宗！那是天帝赐的！碰不得！”紫鸢吓得尾巴尖都绷直了，将他抱得更紧。青鸾也在一旁守着，生怕又闹出什么乌龙。
然而，幼龙对“玩具”的渴望是无穷的。趁着紫鸢分神跟青鸾使眼色的瞬间，落尘猛地一挣，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寒玉案几！
“落尘！回来！”紫鸢的尖叫和青鸾的冷喝同时响起。
凤炎抬眸，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在案几前张开。但落尘的目标不是撞击屏障——他半空中一个灵巧的扭身，四爪在屏障光滑的表面借力一蹬，身体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绕过了屏障，目标直指悬浮的镇纸！
下一秒——
“嗷呜！”落尘嘴巴张到极限，一口叼住了那方比他脑袋还大的九幽沉星玉镇纸！
入手冰凉沉重，带着奇异的能量波动。但这对落尘的乳牙来说，正是绝佳的磨牙体验。他本能地收紧下颌，尖锐的幼龙乳牙狠狠磕在温润的玉质上！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崩鸣声响起。
那内蕴的星芒骤然紊乱，如同石子投入湖面，星轨瞬间扭曲、崩散！镇纸内部那丝隐晦的空间窥探波动，在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后，彻底湮灭。
“唔？”落尘似乎也感觉到“磨牙棒”的异样，疑惑地松了松嘴，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镇纸。那黝黑的玉山上，赫然多了几个清晰的小牙印，还沾着亮晶晶的龙涎。原本流转的星芒变得黯淡杂乱，再无之前的玄奥美感。
“……”整个昭曦殿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紫鸢面如死灰，尾巴僵直，仿佛看到了落尘被抽掉龙筋搓成琴弦的未来。
青鸾的翠色瞳孔里，冰层裂开一道名为“完蛋”的缝隙。
栾树的枝叶瞬间蔫了，小灯笼蒴果都黯淡了几分。
凤炎端坐案后，静静注视着叼着镇纸的落尘，对方依旧是一脸的无辜茫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息。
就在紫鸢几乎要晕厥过去时，凤炎抬手。
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起叼着镇纸的落尘，将他（连同赃物）凌空摄回，直接丢进紫鸢怀里。紫鸢手忙脚乱地接住，大气不敢出。
凤炎的目光落在那方牙印清晰、星芒溃散的镇纸上，指尖轻轻一点。镇纸飘到他面前。他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那沾着龙涎的“废品”，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寒。
“玄枵。”凤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神殿结界，传入刚飞出不远、还在庆幸逃过一劫的玄鸟耳中。
玄枵浑身羽毛一炸，差点从空中栽下去，哭丧着脸飞回来：“大…大人？”
凤炎广袖一拂，那方惨不忍睹的九幽沉星玉镇纸，如同烫手山芋般被精准地丢向玄枵：“拿回去，复命。”
玄枵下意识地用爪子接住，低头一看——牙印！口水！混乱的星芒！这…这哪里还是天帝御赐的珍宝？分明是龙口逃生的残骸！它的鸟脸瞬间垮了：“大人！这…这…”
凤炎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愠怒”：“告诉应楚，他的‘好意’，本座心领了。只是这镇纸…质地似乎欠佳，连本座殿中幼蛟的乳牙都经受不住。若天宫库藏皆是此等货色，不如早些封库检修，免得贻笑大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玄枵爪中那方惨烈的镇纸，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字字诛心：“另外，转告天帝，本座忙于‘照料’幼蛟，修缮殿宇，无暇他顾。若他实在忧心昆仑动向…不妨亲自下来看看。本座，扫榻以待。”
言罢，不再看呆若木鸡的玄枵，目光转向抱着落尘、瑟瑟发抖的紫鸢，声音陡然转厉，响彻整个昭曦殿：
“至于你！紫鸢，看守不力，纵容孽障损毁御赐之物！罚你——”
他故意停顿，看着紫鸢瞬间煞白的脸和落尘茫然无辜的金瞳。
“——去后山寒潭，给本座捞足三百斤‘无垢冰鳞鱼’！少一片鳞，拿你尾巴上的鳞片补！”
紫鸢：“……”三百斤？寒潭？冰鳞鱼滑不留手！师尊您不如直接扒我鳞！
落尘：“啾？”舔了舔爪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完成了一次多么“伟大”的破坏性反侦察行动，只觉得嘴里残留的玉粉味道…怪怪的。
玄枵捧着那方意义非凡的“磨牙棒”，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幼龙口水和小牙印，再看看凤炎那张冰冷无波却句句带刺的脸，欲哭无泪。她知道，自己这次回去复命，怕是要承受天帝陛下的雷霆之怒了。
而凤炎，重新拿起一份修缮清单（偏殿飞檐预算），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小孽障这次闯的祸…倒也不算全无用处。至少，凌霄殿那只眼睛，暂时是瞎了。
凌霄殿
应楚端坐在帝座上，指尖依旧是那枚快盘包浆的星辰扳指。眼睛看似平静地凝视着虚空，实则正通过那方“九幽沉星玉”镇纸内嵌的星轨之眼，窥视着昆仑昭曦殿的一举一动。
画面里，凤炎正冷脸批阅卷宗，旁边案几上悬浮的镇纸视角完美。
应楚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掌控的弧度。突然——
画面剧烈晃动！一个覆盖着青金色软鳞的、放大的、湿漉漉的……龙鼻子猛地怼满了整个“镜头”视角！紧接着，是一张张到极限、露出细小乳牙的……龙嘴！画面瞬间被粉嫩的口腔上颚和尖锐的牙尖占据！
应楚金眸骤然睁大，一丝愕然取代了掌控感。
下一秒——
“咔嚓！”（神魂连接传来清晰的崩裂感）
“滋啦——！”（星轨紊乱的刺耳噪音）
“噗呲！”（仿佛有什么液体喷溅在镜头上）
最后画面定格：一片漆黑，布满蛛网般的能量裂痕，以及几个清晰的、带着粘稠反光液体的……牙印凹坑。
窥探连接，彻底中断！
应楚：“…………”
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呆滞”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布满牙印和疑似口水的“最终画面”，仿佛在理解一个超出认知的宇宙级难题。
“玄——枵——！”一声低沉到极致、却如同冰河炸裂的怒喝，猛地炸响，带着雷霆之怒，穿透重重殿宇，精准地砸在刚哆哆嗦嗦飞到凌霄殿外、爪子还死死抓着那方“残骸”的玄鸟头上！
玄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如果用翅膀和爪子能做到的话）扑进大殿，“噗通”一声五体投地，爪子高举过头顶，呈上那方沾着龙涎、星芒溃散、牙印狰狞的九幽沉星玉镇纸，声音带着哭腔和鸟类的颤音：
“陛陛陛…陛下！凤炎大人…他…他殿中那条小蛟龙…它…它把您的御赐镇纸…当…当磨牙棒了！凤炎大人还说…说…”玄枵吓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但想起凤炎那冰冷刺骨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复述，“…说镇纸质地欠佳，连幼蛟乳牙都受不住…让您…让您封库检修…还说…还说您若忧心昆仑动向…不…不妨亲自去看看…他扫榻以待…”
复述完毕，玄枵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凌霄殿的金砖里。
死寂升级为绝对的真空。
“质地…欠佳？”应楚的声音平板无波，却让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恐怖的星辰之力，似乎想将那方耻辱的证物连同玄枵一起碾碎！
应楚冷冷瞥了一眼那方“磨牙棒”，对瘫在地上的玄枵道：“此物…既然昆仑幼主如此‘喜爱’，本座便赏给它了。你，亲自送回去。”他强调“亲自”和“赏给”。
玄枵：“？？？”还要送回去？！
应楚继续补充，声音淬毒：“告诉凤炎，此乃本座‘嘉奖’其幼蛟牙口锋利、精力充沛的‘特赐磨牙石’，望其好生‘使用’，莫要辜负本座一番心意。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暖阁角落侍立的仙娥，“去，把药王新进贡的那罐‘万年苦胆精粹膏’拿来，一并送去，给那幼蛟…‘清清火气’。”
苦不死你个小孽障！
“再告诉他，损毁御赐，按天规，需以昆仑后山‘无垢冰鳞鱼’等值赔偿！数目…就按此玉原矿价值折算！少一片鳞…本座便拆他一片琉璃瓦抵债！”
玄枵捧着那方意义非凡的“特赐磨牙石”和那罐散发着恐怖苦味的膏药，如同捧着催命符，哭丧着脸再次飞向昆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流云引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