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树下》临一一

33、 Chapter 33

　　江予如今彻底了解了林裕新的家庭，如果林承绪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必然是祸患。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具体究竟要如何解决。

　　这一小别，时间过去了有一周，林裕新的选拔成绩即将公示。

　　根据官方消息，今年将选15位同学进入NOI决赛。

　　公示成绩的当天，江予整个宿舍的人都起晚了，一睡不醒。

　　早上七点，江予被来自操场的演讲声吓醒。
　　她躺在床上，用几秒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慌乱地穿鞋，嘴里念叨着完蛋。

　　由于动静声大，刘婷婷和祝可昕也急忙起身。明明只有三个人的宿舍，却乱成一锅粥。

　　江予：“真完了，都国旗下演讲了，再等一下就要上课了，要挨批了。”

　　祝可昕：“赶紧的吧，我们悄悄地说不定不会被发现。”

　　三个人仅用了五分钟收拾完了一切，匆匆下楼。

　　江予带头到达操场，俯身穿过最后一排的人群，站到了自己班级最后面，但站了还没一分钟，就被叶梅发现。

　　叶梅扶了一下眼镜，表情严肃：“你们还知道要来升国旗，怎么不干脆上课再起床。”

　　江予一本正经：“老师，我们学习得太晚了，劳累过度。”

　　“高中生了，自己没点分寸？”叶梅指着队伍最前面的位置，“站前面，面对同学，罚站。”

　　祝可昕认命往前走：“啊？好尴尬呀。”

　　刘婷婷：“没事，大家不会太在意我们的。”

　　三个女孩窘迫地站在队伍前面。江予心如死灰地望着操场一旁的树。
　　她叹了叹气：“如果我们是树就好了，不用上课也不用罚站。”

　　“还树呢？”沈近阳撞了一下江予的肩膀。

　　江予惊讶：“诶，你怎么来了？”

　　“陪你们啊，我自主来的，毫不畏惧他人的眼光。”沈近阳慷慨激昂地说。

　　祝可昕笑：“你人还挺好。”

　　沈近阳站到她的旁边，回了一个笑。

　　这时，升旗台上的领导的声音响彻操场：“高二一班的林裕新同学成功闯入NOI决赛，有望获得金牌，让我们掌声欢迎他上台演讲！”

　　这一声，把罚站的几个人震清醒了。

　　沈近阳鼓着掌说：“我去，林军师也太牛了吧。”

　　祝可昕：“如果NOI能前五十的话就直接保送京大耶。”

　　江予乐呵呵的：“是啊是啊我们小新就是很厉害。”

　　刘婷婷：“但是我们背对着升旗台都看不见他。”

　　“没事，偷偷的。”江予左顾右盼，确认没老师，便转过身。

　　林裕新的校服穿得规整，手持演讲稿，挺直腰板走上台，气质沉静，俨然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沈近阳：“还真别说，在这罚站能看得很清楚，江予，你还得谢谢叶老师。”

　　他们罚站的位置离演讲台较近，江予确实能看清林裕新的五官，甚至能模糊地看见他的眼睛瞟向何方。

　　罚站还能看清喜欢的人演讲，这感觉挺奇妙，江予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不知叶梅走到了她旁边。

　　叶梅背着手说：“分不清前后？”

　　江予笑着挠头：“嘿嘿，同学演讲还是面对着比较好。”

　　叶梅没搭理她，眼睛一扫，对沈近阳说：“你呢，哪个班的？怎么站在这。”

　　沈近阳字正腔圆：“老师，台上的是我十分崇拜的男神，所以特地站前听他讲话。”

　　叶梅不爱多管别班的人，闻言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不错就离开了。

　　祝可昕噗嗤一笑：“叶老师最吃这套了。”

　　江予见机悄悄回身，发现演讲台上的人正望着她，嘴角还泛起若有似无的笑。

　　怎么又偷偷嘲笑她……而且这次没有口罩，是光明正大地笑。

　　察觉被发现后，林裕新低下头看演讲稿，再抬头时，便看见江予朝他比了个小幅度的鬼脸。

　　……

　　不久后，升旗仪式终于结束，主持人组织离场。江予准备回教室进行早读。

　　途中，她听见路过的同学讨论声。
　　同学A：“我们学校是不是要有竞赛保送生了？”
　　同学B：“我觉得很有希望啊，刚刚领导讲话不就说有希望吗？”
　　同学C：“我觉得肯定能行吧，没保送还挺遗憾的。况且林裕新的成绩不是下降了吗？如果没成功，以他的分数离京大就远了。”

　　这时，江予发现教学楼的墙上安装了一块电子屏，屏上划过几句古诗词后，紧接着的是对林裕新的祝贺。

　　话说，江予还不知道林裕新的排名。她四处观望，不见他踪影，于是发信息询问。

　　江予先打了声招呼：【hellohellohello】

　　略略略：【怎么了？】

　　江予：【你这次选拔排名多少呀？】

　　略略略：【A5】

　　江予：【[点赞][玫瑰][鼓掌]】

　　江予有听他介绍过，今年省队选拔分为AB两类选手，A类是代表省份出战NOI的正式选手，B类则是因A类名额限制，未能入选，但可以自费以个人名义参加参赛。

　　林裕新的排名在信息奥赛获得金牌的胜算不算特别大，毕竟全国只有五十个保送名额。但校方对他寄予厚望，同学们对他抱有期待。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行，这些期望被编织成了细密的网，覆盖到林裕新的身上，无疑给他施加了隐形的压力。

　　林裕新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和京大分数线差了整整一百分，分数越高越难提升，这意味着他势必要付出更多。

　　想到这里，江予忽然觉得，眼前红字黑屏格外刺眼。此刻，她想听听林裕新的想法。

　　-

　　晚修课间休息时间，江予去到学校后门的停车棚。
　　有些日子没来，“秘密基地”一切如常，空空荡荡，只有几辆被抛弃的破旧单车。

　　江予带了本书垫着坐在地上，给林裕新发了一条语音：“怎么还没到，再晚点就上课了！”

　　话刚落，就在不远处，林裕新迎面走来，手上攥着一张纸。

　　江予问：“你拿着什么啊？”

　　林裕新坐到旁边，把纸塞给她：“十班月考成绩单。”

　　因为高二的学生即将步入高三，这学期的成绩学校会划分出ABCD等学生，以综合等级为参考，到高三进行分班，所以成绩出来得非常慢。

　　“我都知道我考几个分了，老师试卷都讲完了。”江予随手接过说。

　　纸上每个同学的名字后面一列，标着字母。她扫到自己的那一栏，名字后面跟着的是B。

　　江予笑着把纸移开：“学校挺相信我呀，我这次才考四百呢。”

　　“你的专业课成绩非常好。”

　　“好吧。”江予好奇地问，“那你呢？”

　　“没有我。”林裕新说，“这学期都不会有我。”

　　江予了然。
　　也是，学校都直接提前把他认定成金牌保送生了，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江予问：“那个，竞赛你有信心吗？”

　　“有。”
　　一个字，含着势在必得的意思。

　　江予有些意外。难不成省选只是发挥失常，他的实力不止于此？
　　“我知道了！你肯定在隐藏实力，到时候搞波大的！”

　　林裕新：“……没有。”

　　“噢。”江予想了想，决定夸赞他：“那你真有士气！”

　　“谢谢。”

　　江予又问：“那你不会害怕失败吗？”

　　“如果做一件事从一开始就预设着失败，又怎么会成功？”林裕新垂着头，摩挲着手腕上的蓝钻手链，淡淡开口。

　　江予笑嘻嘻地说：“哇，感觉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了呢，我发现你长大了。”

　　林裕新“嗯”了一声。

　　以前的他确实说不出那么积极的话，幸运的是，他的世界闯入一个人，时刻散发着乐观的光芒，这份光芒，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随后，林裕新回归正题，给江予讲清成绩等级的事项。

　　A等学生稳居重点大学，B等有望步入重点大学，C等以普通大学为目标，D等是未过本科线的学生。

　　等级靠前的学生，高三必定能进入一个好的班级，师资和学习氛围也更好。

　　江予：“我可能没那么快达到A等。”

　　林裕新：“不一定，你这次有发挥失常的成分。也许是心态，也许是知识点有缺漏。”

　　江予此次历史考试的两道论述题才不到五分。当时准备写论述题的时候，往窗外看了眼林裕新，导致写的过程太着急，没审好题。
　　以及数学考试，对她来说难度偏高了。

　　至于林裕新的问题，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温吞地说：“都……有吧，我的问题我还挺清楚的。”

　　“那就好。”

　　两个人再简单聊了几句，上课铃便响起，他们告了别，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级。

　　与此同时，学校的篮球场角落，沈近阳坐在石墩上，在和祝可昕侃侃而谈。

　　沈近阳扯了扯嘴角：“D和A看似相差两个字母，实际上相差了一百来分，我都不想回去上课了。”

　　祝可昕宽慰他：“没事啊，网上一堆人三个月提一百分的呢。”

　　沈近阳懒洋洋开口：“那是卖课的。”

　　祝可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