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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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聚灵]？那当然不是你的名字！”
李清凝养气静心二百余年，这是第一次被气到眼睛通红。
由她断断续续带了一周，终于能理解、并且能说上几句人话的我愣愣地注视着她：“不是？”
我的心中满是疑惑。
“那姐姐，”我被温柔的圣女大人心疼地抱在怀里，茫然问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用心靠旋律记住了风息四人曾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这些天短暂的相处里，我一字字按音节模仿给让我喊她姐姐的圣女大人听。姐姐听罢，总是会先微微停顿片刻，而后嗓音微哑地再轻声复述给我，将每一句话掰碎讲给我其中的意思。
“我记得，姐姐你说，洛竹他们给我取了四十七个名字。”
“他们说，等我睡醒睁开眼，会送我一场属于家人的欢迎仪式。”
我抬手，轻轻抹去清凝的眼泪：“姐姐，那，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懵懂极了：“洛竹他们，没说吗？”
【28】
李清凝喉头不知是这几天来第多少次的哽涩——她只恨不得咬死那伽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是她这个治愈系还不够吗？
为何还要去祸害一个全然无辜的孩子？！
她看着怀里不过初生于世就被从呵护她爱重她的家人身边夺走、最终来到北域这个牢笼里的孩子。不仅自由被剥夺，还要作为那伽的备用血包、以及拿捏她认真治疗的手段存在。
这孩子小小的一只，属于本体垂耳兔象征的软软的耳朵垂在脑后。
原本落英色的长发在三天前被不明真相、嫉妒她“一飞登天”可以跳过选拔直接靠近神主那伽的一个人类又薅又拽，最后结成乱糟糟的一团。清凝愤怒于那人对一个孩子实施的暴行，又无力于那人只是个认知已经被北域所彻底扭曲的狂信徒而已——那伽只要还存在一天，就根本无从纠正这些人的思想。
沉默良久，清凝也终于梳开了孩子打结的发尾，询问过她的意见后，将其剪成了不影响行动的妹妹头。
粉色的圆眼，眼角微微下垂，微微内扣的短发裹着她白嫩圆润的包子脸，屁股后毛茸茸的圆球尾巴时不时一抖，是十足的可爱。
女孩儿的眼神澄净剔透，其内是对外界不论恶意与怜爱都一视同仁的平静无波。
不知世事，所以不懂离别与囚笼。
不晓感情，所以不明家人与伤悲。
可是李清凝懂。
......她最明白其中的苦痛。
【29】
“洛竹他们......只是还未曾来得及让你选择。”
清凝盘腿坐在檐廊下的地面上，让我坐在她的腿弯里，抱着我一摇、一摇。
“你既然喊我一声姐姐，那姐姐先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我的手被圣女大人握在手心里，背后靠着她柔软的身躯，鼻间是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花香，那是和我在风息他们身边时不同也相同的安心又温暖的气息。沐浴着北域难得清凉的微风，我抬头，完全地沉浸在圣女大人望向我时、那双碧蓝色眼眸的温柔里。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头顶传来轻笑声。
“......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清凝轻轻吻了吻我的侧脸，抬头看向距离天空岛最近的、那无垠的蓝天，“这是一位很厉害的诗人柳宗元，他曾做的一首诗中所写。”
“这句诗的意思是——夜晚北风吹来阵阵暗香，清晨浓霜增添洁白一片——他以早梅思念远方的友人。”
她百年来一直怀思着见不到的故人与回不去的家乡，这孩子也同样。她作为稚童，哪怕懵懂无知，但依旧遵从本能记住了她能记住的关于家人与故乡的一切。
等她通晓事理，这便是“愁”的来由。
这很不好。
因为在未来，她会在明白何为思念的那一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思念的对象。
她也许会为此而感到无上哀愁。
但这也很好，非常好！
因为在未来，这个好孩子一定会欢欣于自己在最年少的时间便早早记住了那些最爱她的人。
清凝收敛思绪，垂眸，注视着认真望向她的我。
“朔白。”
“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啦。”
除了提醒你不要忘记美好与悲愁之外，也祝愿你——
乘北风归乡之日
天色既白。
【30】
当时的我不懂姐姐的愁思，但我看懂了她的眼神。
那是和我家人一样的眼神。
是名为“爱”的产物。
“我知道了，姐姐。”我认真地回答，反握住了她的手，心中一遍遍默念，直到确认我记住了自己的名字，“我是，朔白。”
姐姐所说的、被神主作为工具的[聚灵]不是我。
被姐姐与家人所念、所爱的[朔白]才是我。
【31】
“但是，姐姐......”
我迷茫问：“早梅为何物？”
原本严阵以待我提问的清凝一愣，忍俊不禁：“啊，是问这个啊？”
她解释道：“那是一种会在冬雪中傲然绽放的花朵，很漂亮哦。”
“你看，是长这个样子。”姐姐的灵力组成了虚幻的梅花。
害怕花消散，我眼睛一眨不眨，乖乖地缩手缩脚，没有去触碰，“不过，没法让朔白看到实物，毕竟这北域属于热带气候，周边都是沙漠......”
“对了！现在已经有了摄影技术啊！姐姐带小白去拍个照吧？”
清凝思维跳脱，又向来是个行动派。她说干就干。
站起身，拉着我的手朝殿外走去，她开心道：“今年的信还没寄，我刚好告诉师父你的存在，把你的照片寄给他。然后等他回信，让他拍些梅花送过来好了！”
“不对，虽然正值夏季，但以师父的本事，让他去寻些红梅送来也不是没可能嘛~！”
【32】
路过的妖精都在恭敬喊着“圣女大人”和“圣徒大人”。我反应半天，堪堪想起来“圣徒”是姐姐那天发现我被人类打了，生气地直接和满脸憋屈的神主大人对峙后为我赢来的名头。
自那之后，不管是妖是人，行礼的对象突然就多了一个我......但那天打了我的人类被神主的手下扣住时，那人满身是血、表情扭曲的又在冲着我喊什么“奴隶就是奴隶！你卑贱入泥！凭何与圣女大人攀上关系！”。
我不解其意，但也并不在意，完全不打算去深究。
在姐姐沉下眉眼准备呵斥前，被她牵着手的我只是由心回答：“奴隶，我，是什么又如何？”
“这是，我的圣女大人。”
“是我的姐姐。”
按照姐姐的说法，在这里，我只需要在意她就够了。
这里只有她是家人。
所以，我只要明白这点就好了。
【33】
姐姐的步伐并不快，我虽腿短，但小碎步哒哒哒地完全可以跟上。
“刚刚，姐姐说带小白去拍照，小白是喊我吗？”
“对啊，可爱吧？”
“可爱？”
“哈哈哈哈~，没关系，小白以后就懂啦。”清凝停下脚步，弯腰，提起我身后时不时被我踩上一脚的裙摆，“那伽那个狗......咳咳，姐姐给小白做身衣服好吗？按照姐姐小时候穿的款式来，姐姐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哦~。”
“好！”
“你愿意就好。感觉小白适合暖色调呢，但单纯白色金色什么的是不是有些素啊......啊，有了！绣些梅花搭配，怎么样？”
“特别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清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