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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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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骸深处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林尧紧紧包裹。录放机屏幕早已黯淡,雪花点如同嘲笑般无声闪烁。
奥托那张跨越三百年时光的脸,像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海深处,搅动着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风暴。
恐惧?
不,不仅仅是恐惧。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茫然。
如同在浩瀚宇宙中迷失了所有坐标的航船,失去了前进的方向,甚至连存在的意义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引以为傲的理性逻辑,在时空错乱的巨大悖论面前,如同脆弱的冰晶,寸寸碎裂。
他需要……离开这里。立刻!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升起,压过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林尧猛地站起身,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仓惶。
他不再探查,不再停留。精神丝线如同受惊的触须,瞬间收回,只留下最基础的屏障护体。
他如同逃离噩梦的幽灵,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扭曲的通道,冲出那艘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船骸。
外面,那些如同守卫般的人形污染兽依旧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林尧的身影在它们感知的边缘一闪而逝,强大的精神干扰让他如同融入环境的背景。
他不再战斗,不再停留,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片高危的核心区域,回到……那个他留下印记的地方。
腐骨林海的高危区在身后飞速倒退。毒瘴,枯骨,扭曲的阴影……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林尧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精神力的剧烈消耗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肩头被污染侵蚀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麻痹感,但他浑然不觉。
脑海中只有一个坐标在闪烁——那个由黑色骨化石形成的岩窟。
当那熟悉的,相对安全的岩窟轮廓终于出现在昏暗的视野尽头时,林尧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
他看到了那个守在洞口,如同雕塑般的高大身影——陆澄。
陆澄显然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靠近,猛地转过身。当看清林尧的状态时,陆澄的瞳孔骤然收缩!
银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泛着诡异紫芒的伤口,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湛蓝色的眼眸不再是以往的深邃平静,而是充满了……一种陆澄从未见过的,近乎破碎的茫然和惊悸。
他身上那股掌控一切的,如同神祇般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这……这是林尧?
陆澄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让他僵在原地。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林尧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预兆,没有言语。
林尧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紧紧地抱住了陆澄。
这个拥抱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用力,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依赖感。林尧的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冰冷的额头抵在陆澄温热的颈窝,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陆澄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他完全懵了!这展开……太出乎意料了!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当初那个“脆弱”的“林尧”,在遭遇惊吓后扑进他怀里寻求庇护!
又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精湛表演吗?
为了某种目的?为了再次愚弄他?利用他的同情心?
陆澄的心底瞬间升起强烈的警惕和荒谬感。他下意识地想推开这个怀抱,质问对方又在玩什么把戏。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陆澄的锁骨上,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陆澄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那不是汗水!那是……眼泪?!
林尧……在哭?!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陆澄脑海中轰然炸开,将他所有的怀疑和警惕炸得粉碎。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视万物为棋子,将情感视作累赘的绝对理性者……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掌控全局,游刃有余的“神”……此刻竟然……在流泪?!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
林尧的声音在陆澄的颈窝响起,嗓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沉的疲惫与恐惧。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巨大的精神漩涡,在自言自语,说着陆澄完全听不懂的话,“浓雾谜团解开……会更残酷……十倍,百倍,千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让陆澄心脏揪紧的无助感。
“到那时,我这个……绝对理性者,真的……还能承受吗……”
迷茫……无措……甚至……恐惧……
这些词,怎么可能和林尧联系在一起?!
陆澄的震惊达到了顶点!他以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在他眼前真实上演了!那个在任何时候都该游刃有余,牢牢掌握主动权,绝不会将真正脆弱示人的“神”,此刻正像个迷路的孩子,在他怀里无助地颤抖,流泪,诉说着对未来的恐惧。
巨大的冲击让陆澄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怀中身体的冰冷和颤抖,感受着颈窝处那滚烫泪水的灼烧感,听着那破碎迷茫的低语……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什么欺骗!什么愚弄!什么尊严!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几乎是本能地,缓缓地抬起了双臂。
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无比珍视和小心翼翼的力度,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反手抱住了怀中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林尧。
他的手掌轻轻拍抚着林尧冰冷颤抖的脊背,动作笨拙却充满了力量。
“别怕……”陆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坚定,他收紧手臂,将林尧更深地拥入自己温热的怀抱,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对方灵魂深处的寒意,“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顿了顿,感受着怀中人细微的啜泣和依赖,一种沉甸甸的,超越了所有复杂情感的决心,在他心中无比清晰地升起。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在林尧冰凉的银发上,一字一句,如同最郑重的誓言,清晰地宣告。
“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哪怕是死。”
岩窟外,腐骨林海的死寂依旧。
但在这方小小的庇护所里,冰冷的理性壁垒轰然倒塌,只留下两颗在巨大谜团和未知恐惧中,紧紧相依,彼此取暖的心跳。
陆澄的誓言,如同黑暗中最炽热的火种,试图照亮林尧眼前那片令人绝望的迷雾。
而林尧那无声的泪水和颤抖的拥抱,第一次,不再是伪装,而是灵魂深处最真实的脆弱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