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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咳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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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边怀玉走在邹景的前面,没敢回头,也没敢说话,他的出生环境和生存环境让他始终以最坏的角度去想一个人,除了妈妈,没有什么人是没有目的地单纯希望他幸福,他坚信,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他以为邹景也是这样。
边怀玉走到房间门口,听到后面邹景和他道了声“晚安”,声音被刻意放低了,似乎怕吓到他。他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邹景的眼睛:“晚安。”
邹景眼神里盈满了笑意,神情柔和,眼尾和唇角微微上翘,微微抬了抬下巴。
边怀玉进入房间,关上了门,而后贴在门上,闭了闭眼睛,这和他想的不一样,无论是邹景本人的态度,还是他设想过的婚后生活。
邹景做事不喜欢拖延,当天事情做不完基本不会休息,他上楼后去了书房,黑掉的电脑屏在亮起的一瞬间,他仿佛隔空看到了边怀玉刚刚的眼神,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
上一世的怀玉从来没有这样的眼神,是因为他一直在漠视,曾经边怀玉试探性地满身酒气和自己吃饭,他就当成空气,不问也不关心,后面,边怀玉再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再也没有试探过了。
邹景盯着电脑,捏了捏眉心,强制自己不要想了。
第二天,边怀玉起得很晚,邹景已经不在家里了,Lee和他交代道:“邹理事去理事会了,特地嘱咐我,赛季开始之后您可以住在俱乐部附近的公馆,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安排一下。”
边怀玉还有点懵,邹景对他有点太事无巨细了,他摸了摸鼻子:“我……住俱乐部就好。”
Lee微微笑了笑,边怀玉脑补出了一句“您别为难我们”,他眨了眨眼:“我没什么要求。”
“邹理事特地嘱咐我,派专人专车接送您,”Lee解释道,“不是监控您,您想去哪儿都可以,自己开车也可以,邹理事只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出行。”
边怀玉昨天晚上查了查,邹景他父母还真是二人出行时出的事情,也不怪邹景小题大做,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点了点头,默许了这件事情。Lee帮他端上了早餐,他喜欢吃辣的,但还没到早上就吃红油抄手的程度,Lee看他一点儿没动,端来了小馄饨,虾皮和香葱飘在表面,闻起来很香。
有几分刁默过去的味道。
边怀玉喝光了馄饨,马上要赛季初了,他还是要恢复性训练,保持手感和反应度。游戏对于大部分人是消遣的工具,对于他是营生的手段,什么东西再有趣,当变成规律、固定工作之后,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但为了他自己、为了刁默、为了他的团队,他总要忍受。
边怀玉中午吃得不多。为了保持反应力,他在赛季的时候都不会吃什么碳水,也不会去酒吧为非作歹。他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有些时候执着得可怕,有些时候又玩世不恭。
晚上,邹景回来得还算早,边怀玉从房间出来正好碰上在解领带的邹景,他看到邹景手臂上的青筋,视线停在邹景那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想,邹景的手还挺好看的,比他适合当游戏选手。
邹景偏了偏头,看着边怀玉,声音不大,甚至算得上轻:“怎么了?”
边怀玉摇摇头,邹景音量恢复了正常,只是声音有点哑:“那等我一起吃饭吧。”
边怀玉不知道邹景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里是多么反常的事情,因为只要他在家,邹景都会早回家,没什么,哪怕就是面对面吃顿饭,就算没交流,邹景心里也踏实,他失去过一次,不愿再经历椎心之痛。
邹景刚坐下就轻咳了几声,接过Lee递过来的水,声音哑得有些不成样子:“话说多了。”
边怀玉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味道,邹景看见之后揶揄地问:“你抽烟了?”
边怀玉听见邹景声音更哑了,皱了皱眉,听着难受,他干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味道了吧。”
邹景笑了笑,没说话。他确实也没闻到,没想到边怀玉不打自招了,但他的气管在脆弱的时候比嗅觉灵敏,估计是感应到了,但这也不是主要原因,最近天气变化,早上起来胸闷,他估计是犯哮喘了。
本来是不怎么严重的,但估计天气变冷,再加上见到边怀玉控制不了情绪,有点儿乐极生悲了。
刚吃几口,邹景又有点咳嗽,怕影响边怀玉,索性站起来去了趟洗手间。边怀玉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咳得有点儿厉害,他放下筷子,看Lee端着水去洗手间,也没过去凑热闹,去了趟厨房,让厨房做些雪梨羹润肺。
Lee一会儿过来,和边怀玉交代道:“您先吃吧,邹理事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边怀玉看着对面的碗筷,邹景总共没吃多少,他点了点头:“那记得让他喝雪梨羹。”嘱咐是嘱咐完了,但边怀玉心里却不舒服,话说多了怎么能咳成那样,邹景骗傻子呢?他又想,一个人吃饭、睡觉,把这里当成酒店——本来是他的设想,怎么却觉得怪怪的呢?
他吃完,走到厨房,特地问还在厨房的Lee:“他没事吧?”
Lee似乎也没料到他会问,迟疑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没事,”他补充道,“春秋两季,邹理事比较爱咳嗽。”
边怀玉“哦”了一声:“那让他多少吃点,忙一天也别饿着肚子。”
邹景房间里开了加湿器,Lee进来的时候,邹景靠着垫高的枕头已经睡着了,听见有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吸了药就好多了,但不想影响边怀玉吃饭的兴致,就回来躺会儿,和边怀玉错峰吃饭。
他捏了捏眉心,听见Lee汇报了边怀玉的嘱咐,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扭头看着端上来的雪梨羹。
其实上辈子,边怀玉到死都不知道他有哮喘,一方面本身不严重,他藏得很好,这种致命的弱点都是非常机密的事情,他在这方面很谨慎;另一方面,他在失去边怀玉前从来没有因为边怀玉的任何举动有过情绪波动,但现在已然不同了。
邹景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刚刚咳得厉害,现在忽然觉得无药而愈了,他坐在床沿,和Lee说道:“送到书房吧,我今天争取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