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热月光》框冬

10、第 10 章

　　十一月到来，送来一分秋意。校园运动会也随之到来了。

　　运动会时间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学校一改往日学习氛围的沉闷，而是沉浸在运动会即将到来时的轻松喜悦氛围。

　　某个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课间，班主任程姐踩着上课铃的余韵走进教室，裙摆带起一阵清凉的风。“同学们注意了——”她敲敲讲台，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下月底运动会，现在开始报名。”

　　随之而来的不仅是运动会带来的喜悦，还有一片哀号。众所周知，高中生的运动量早被压缩成教室与食堂两点间的位移，连大课间的跑圈都能喘成破风箱。

　　下课后，体育委员贺舟立刻捧着报名表蹿起来，开始满教室转悠。

　　“3000m要不要挑战一下。”“跳远还差两个名额，要不要试一下。”不考虑其他的话，贺舟绝对能够成为推销高手。

　　贺舟抓到一个同学便眼神发亮得凑上去，见状，有人把脸埋进臂弯装睡，有人突然开始疯狂写题。靠窗的男生被抓到时张口就道：“我手受伤了——”话音未落就被后排男生戳穿：“你早上体育课还打羽毛球！”

　　纪时温埋着头。用保温杯挡住大半张脸，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然而，这掩耳盗铃的行为显然没有什么用，下一秒，一张报名表就横在了纪时温眼前。

　　纪时温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抬起了头，紧接着对上了贺舟发亮的眼。“纪时温同学有没有兴趣参加跳远比赛？”

　　闻言，纪时温立马晃了晃头，急切地说道：“不，我不行的，我真的是体育废柴……”纪时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对于可能跳不到自己身高的人来说，跳远简直是一场巨大的羞辱。

　　贺舟仍然没有放弃，毕竟报名人数的缺口实在是有点太大了，所以他使上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虽然纪时温在很多事上容易心软，但在已经做好决定的事情面前，纪时温没有一丝动摇。

　　贺舟说着，仿佛是要把参加运动会的好处列上八九十条，纪时温红着脸连连推却，但对贺舟的热情推荐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还有什么项目没报满吗？”许旸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力贺舟吸引力，把纪时温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贺舟宛如找到救世主般向许旸扑过去，“除了短跑全空着呢！”他几乎把报名表怼到许旸眼前，纸页哗啦擦过对方的下颌，“许哥你想报几个都行！三千米？跳高？铅球？”

　　许旸抬手轻轻拂开几乎贴到脸上的表格，目光却越过躁动的贺舟，精准捕捉到前排那个悄悄松气的身影。隔着喧闹的课间教室，他们视线在纸张扬起的缝隙中短暂相接。纪时温看见许旸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她下意识抿出个感激的笑，

　　贺舟自是没察觉空气中流动的暧昧情愫，仍在滔滔不绝地推荐着项目，许旸却已经抽出笔，利落地在跳高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又在三千米项目栏后签上了名字。

　　“许哥你真得是太好了。”贺舟拿回报名表后发出感叹，想着虽然项目没报满，但是起码报名数量是达到可以交差的程度了，便也停止了他的游说工作。其他提心吊胆的同学此刻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秋风渐起，运动会在月末也是如期到来了。

　　开幕式后，有项目的运动员已经开始在做准备，剩下的同学也一次在看台上落座了。

　　许旸的项目还没开始，也便暂时找了地方坐下来。纪时温在底下远远就看到了坐着的许旸，见周围确实没有可以再落脚的地方，微微低着头，向许旸后方的空位走去。

　　不用想也知道，随着她一步步地走进，许旸定是注意到了她的，因而，纪时温内心感到有些不安，手指不自然地摩梭着上衣下摆，低着头避免中途和许旸的直接视线交流。

　　许旸几乎是再纪时温走上看台的一瞬就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就这么一路注视着她走向他。

　　看台上坐满了人，纪时温要想到许旸身后的位置，必得从他身前经过。就在纪时温经过抬头的一刹那——像是早有预感般，许旸目光精准地接住了她慌乱的视线。

　　纪时温僵在原地，好半晌才轻飘飘说出一句借过。

　　许旸回头看到了身后的座位，了然，不过注意到后方走动的人群，一时也没有地方避让。他伸出手虚虚护在纪时温身侧，以防纪时温被后方涌动的人群挤到。

　　纪时温离许旸很近，若有似无的虚揽使纪时温有种像在许旸怀里的感觉。

　　待人群散开，许旸起身让出通道：“小心台阶。”

　　他侧身时，纪时温低头快步穿过，她闻到了许旸衣服上被阳光晒透的气息。

　　坐下后，耳尖的红晕还未散去前面的许旸突然转过脸来，扫过纪时温发红的耳垂，开口道：“等会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纪时温怔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我会的。”不用许旸问，纪时温本来也在昨天仔细看了赛程表，准备去看许旸比赛的。

　　“好。”许旸嘴角扬起，细碎的阳光落到他的眼眸，是少年人掩藏不住的雀跃。

　　场上的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纪时温虽是在观望着场上的比赛，可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前面的许旸身上。

　　然后，她第一次发现了许旸头顶一个小发旋，所有发丝都温柔地朝着中心卷曲，只有那么两根发丝不听话地呆立着，在空气的流动中来回摇摆着。

　　鬼使神差的，纪时温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发丝，让它们倒向同一方向。

　　“嗯？”许旸回头，发现了纪时温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纪时温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全然是不可思议。

　　许旸仍旧歪着头，静静等待纪时温的回复。

　　“没——没什么，你比赛加油。”纪时温慌乱地回答道。

　　许旸显然并不相信这个答案，纪时温看见他喉结轻轻滚动，像是把某个呼之欲出的笑意悄悄咽了回去。可那笑意终究从眼角眉梢漫出来，染得他整张脸都生动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