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执者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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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可是啊——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
“闭嘴，你今天好罗嗦啊，走走走我们去逛城区，第一次进来呢啊哈哈哈哈！”
陆离突然很霸气地扯着他向前走，不同于平时的“任人宰割”，不同于一次次巧妙的躲避与沉默，在这个大都市的阳光之下，有什么似乎被解放了。卡努特不再说话，任由陆离拖着他，尽管6岁小女孩扯着十几岁的自己走的场景有些荒诞怪异。其实陆离的力气不知不觉间又加重了几分，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痛得有些冒汗了。但他不再说什么，不敢……也不忍。阳光很漂亮，城市很漂亮，他也并不愿承认地期待着，哪怕只是逛上一圈，哪怕……
是啊，萨巴市呢！漫画开端猎人测试所举办的大都市——萨巴市。繁华而充实，路边各个小摊的摊主卖力地吆喝着，高楼大厦的光洁镜面映出衣冠笔挺行色匆匆的路人，挑着各色水果晒得有些黝黑的姑娘满脸微笑地经过，一切是那么庞大，美丽。
陆离此刻心中满是狂喜地呐喊着，萨巴啊！萨巴有木有！终于算是第一次踏上与剧情关联的地方了喂！一直很理智地在这个高危的世界保命，可作为穿越党果然还是有小小的期待吧。
眼看‘斯巴达哥哥’在欣赏着周遭美景的同时，依旧一脸内伤地念叨着“没钱了啊混蛋……”，陆离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踏进人流密集的商业街，再拐进商业街分叉的批发市场，找呀找，找呀找~
Bingo！
“嘿——！挑战掰手腕——赢过擂主就可以得到1万戒尼奖励哟，擂主是工龄很久的工人很有力气的~不过您的力气可能更胜一筹哟！报名费只要200戒尼，心动不如行动——”
哈哈哈！果然会有这种小游戏摊呢，和漫画里一模一样。寻找定位在批发市场这种地方，人流大但来的都是为了买东西能便宜的中低阶级，很少会出现真正的强者，这里还会经常出现有点小聪明小特长的奸商利用优势赚钱。
摊子前是长长的队伍，陆离定睛过去看，桌子上坐着的是看上去并不太强壮的中年男人，然而在他抬起手臂放松，袖子落下的几秒里，陆离心里干笑几声，切~肌肉什么的线条很完美嘛，目测是搞运动或者健身什么的吧，人瘦但明显比一般人力气大吧。
“喂，你看他体格一般般啦，去试试嘛，200赚1万哩！”路过的年轻男孩对旁边的同伴如是说着。
爱占便宜，投机取巧什么的……哎呀呀……
“走，我们也去。”
“去哪？”
“掰手腕啊？你不是要戒尼嘛？”
“哈？！那个……老子手腕不灵活的，老子平时都是动脑懒得用肌肉的……”
“罗嗦，谁说让你上了？我去。”白眼一记。
“………………好吧……那参加费200戒尼你去哪弄……”卡努特承认，他败给这小鬼了OTL……
陆离回头看他一眼，懒得说话。顺便又丢一记“你话好多”的嫌弃眼神。
“= =”
队伍排啊排，很快到了陆离他们。陆离颤巍巍地举起小手，嘴巴一撅，“叔叔，我也要挑战~~”
“咳咳咳咳……”卡努特被口水噎到了，什么鬼？！发出这嗲到恶心的声音的源头是那个叫陆离的小魔头？？
“叔叔，我是出来玩的TAT可是和妈妈走丢了，身上没有钱，我想回家><你让我试试嘛><人家……人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赚钱了……5555”泫然欲泣状。
6岁小女孩眨巴着银色的好看的大眼睛，嘴巴撅得老高，看上去很害怕的捏着衣角，又倔强地咬着嘴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絮絮低语。
“这……什么情况……”桌子上坐着的男人有点懵。
一旁一直在数钱吆喝一脸精明的男人瞟了眼他，“我看就是什么还都不懂的小笨孩子，肯定赢不了你嘛，让她来好了，反正也赢不了，等她输了哭鼻子的时候给她200戒尼打发掉。免费吸引来更多人，也有噱头，你看这小孩儿一来，明显围观的人多了，嘿嘿嘿嘿……”男人摸摸下巴。
“来，小朋友，你看你这么可爱叔叔不忍心拒绝你呢，那来试试吧~”
#…………#
“啪——”
人群惊呆ing。
开始三秒钟，中年男子的手便倒在了桌子上。
“谢谢叔叔让着我QAQ您真善良，谢谢您><”带着哭腔的小小童声，一脸可怜+感激状。
……谜之沉默……
“什么？？！拉布！你这混蛋，你放水了？你脑卡了吧，这时候扮什么好人啊！”
“你喊什么！我没有好不好！”
“那你难道是输给那个小P孩了？？哈？你当我弱智？”
“MD，你说谁输？我可是这一带肌肉最好的健身教练，不可能输！你嚷嚷什么，我看你才是弱智！”
“喂！你们骗人啊！不是说擂主只是个工人嘛，原来是健身教练啊！”
“……就是！你们隐瞒信息骗钱啊，还我报名费来！”
“我%……%%……%”
……
人群开始骚动，卡努特两眼呆滞，表示已经被这一连串闹剧雷的外焦里嫩……而始作俑者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世界充满爱（喂！）之势抄起旁边的一叠奖金，用超大力气扯起他的衣服就跑。
“谢谢叔叔——那——按照约定——奖金归我啦……”随风而去的某无良童声……
“……什么？！靠我们的钱……死小鬼你给我拿回来——混蛋——啊啊啊啊！”
此刻，批发市场的巡逻大叔表示很心痛，我很辛苦啦好不好，你们这样会影响秩序了啦。
#…………#
“看什么，我这可是名正言顺搞来的戒尼，完全按照游戏摊的规定哟，懂不懂啊切！”陆离开心地把钱塞进口袋，挖挖鼻孔。
卡努特无力吐槽……他败了他真的彻底的败了……小鬼的段数简直直逼东巴叔叔，幸亏自己当年没做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想想简直后怕QAQ
再次重返商业街的陆离变得雄赳赳气昂昂，姐可是有钱的人嗯哼~
诶那啥……衣服，饰品，书什么的，有点儿贵啊……啊哈哈哈……
“来吧，来一串尝尝吧！萨巴特产，串烧熊猫青蛙——”
“啊哈~就是它了！大叔！来十串！”陆离中气十足一声吼，啊太爽~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喂泪奔……猎人世界特有的食物呀，接过烤的油亮亮的熊猫青蛙，陆离“啊呜”一下咬下去。
鲜香而肥美的味道包裹了舌头，虽然小小一个，却比鲜虾更Q弹，比鱼肉更细腻，啊……好幸福的味道，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感动的要哭了啊喂！富奸混蛋你创造的魔兽居然意外的好吃啊，要哭给你看了喂！
阳光下女孩的脸因为美味的小吃一脸满足，小小的舌头满足的舔舔红嫩的双唇，情不自禁地露出前所未有的开心笑容。水蓝色的发丝似乎也蒙上一层幸福的味道，跳动着闪亮的光芒。
陆离回头要递给卡努特几串烤食物，却看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向凶神恶煞或嫌弃或世故的脸变得柔和。
“……你这表情，有点恶心……”陆离抽搐几下嘴角，把烤串往卡努特手里一摔，“……给你的，爱吃不吃！”
“陆离……”
“哈？别叫我全名啊喂很恐怖啊……！”
“陆离……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不要。”陆离的脸突然冷下来，先前单纯而幸福的表情一扫而空，冷冷地看着卡努特，“你这话是认真的么。卡努特。”
阳光里突然打了个寒战，卡努特皱起眉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自嘲地笑起来，“当然不是了混蛋，我是脑抽了吧，一直和你这小兔崽子就不是一路人啊……不过有些话，我这辈子可能只说一次啊混蛋，你听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谢谢，虽然是很荒诞的一天，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谢谢你愿意带我来萨巴城区。如果没有今天的经历，我永远也不会考虑离开红灯区，因为像我们出身卑贱又极度平凡的人，命运就会让我们一辈子蜷缩在那里。就只能那么世故而卑微地活着。”
他笑，“……可你们不同。看得出你在这很开心，你应该走出来，和东巴叔叔一样，你们的心就在向往外面。我们羡慕你们，甚至嫉妒你们，因为虽然没有高贵的背景，你们有方向，也许命运给了你们一种特殊的能量，不同于我们这些已经迷失的人。而且……你和东巴叔叔又是不同的。如果有一天我像你变得强大，我早把欺负过我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可你却只是巧妙地警告我们，虽然为了自保也有打过我，可是真的是太善良啊，太善良。从小到大，你从来不和我们多说话，好像游离在我们边缘。我一直想说，你这么善良的人，不应该把自己搞的这么孤独啊…………”
陆离不说话，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呵，话就这么多了。你不属于混乱世故的红灯区，你走吧。我还要回去，挣扎着活命呢。”
“你……看出我不会再回去了么？”陆离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
“早晚你都会走。我们后来都看出来的啊……我也说不出我们算是你的家人这么肉麻的话，可是我们都看着你长大，不管是欺负你也好，骂你也好，怕你也好，我们都看着你呢。”
我们……都看着你呢。
“哈……真是，你真的话好多啊。呐，这是回去的车钱，既然知道要分开了那就别再废话了，很浪费口水啊喂。”陆离把钱塞进卡努特的口袋，转头背对他，“给福利院的他们带声拜拜吧，你们在我小时候欺压我我一直记恨着呢，终于能再见了。另外，我不是善良，我想一拳打死你们的冲动有无数次。我只是懒得动手，犯不着，知道吗？”
“还有。”陆离迈开步子背对他，渐行渐远，却又停顿下来，“没有人被谁打了标签，一辈子属于哪里。‘认命’这种事情是最愚蠢的人才会相信的。你难道，就这么甘心吗？”
卡努特轻轻地回答，“我妈妈……还在那里呢……”
“是么……”陆离捂住眼睛，太阳都快落山了，阳光还是刺得眼睛痛啊……她回头，咧出个大大的笑脸，“那么，再见啦，卡努特哥哥……从今以后，我和萨巴市红灯区福利院，不再，有任何关系。”
“……再见。”
卡努特看着陆离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见，看着她再也没有转头看自己，最后一次苦涩地笑笑，转头离开。
这世界上有太多无能为力。给每个人，造成太多因人而异无法言说的恐惧。
那你，又在害怕什么？
#…………#
那是她最最喜欢的诗——
我的心，是一座城，一座最小的城。
没有杂乱的市场，没有众多的居民。
冷冷清清，冷冷清清，
只有一片落叶，只有一簇花丛，
还偷偷掩藏着儿时的深情。——顾城《我是一座小城》
然而，这也是她最最喜欢的诗——
我想当一个诗人的时候，
我就失去了诗；
我想当一个人的时候，
我就失去了我自己。——顾城《执者失之》
执者失之，执者失之……
我从没被谁知道，
所以，也不会被谁，忘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执者失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