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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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吓我一跳！”
小野后退一步，看着从衣柜的密道内走出的人。
“红蝎姐，你怎么…?”她笑着抱怨，话头却中途止住，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红蝎依旧是一身红夹克的惹眼打扮，面上却少了几分先前面对任何事情都懒洋洋的姿态。
她没有回应小野的问题，侧头望向坐在软椅中的麦姥：“现在的暗物质浓度有多高？您先前通过卫星探测器收集的数据，能让我看看吗？”
麦姥很敏锐地察觉了红蝎话语背后暗含的意思。
“有异常，还是出现了暗生物？”
几乎是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隔间外传来喧闹声。
酒馆内的警报响起，隔间门被猛然推开。
酒保苍白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即使勉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却依旧能听出他嗓音中的颤抖：“暗物质浓度…达到A级了。”
就在刚刚，一向在B2级别和B3级间浮动的暗物质浓度突然暴涨，冲破了B3级的零界限，达到了A级，且没有停止或减缓的趋势。
B3级与A级间看似只有一级之隔，其间的差距却横亘着一条鸿沟。在环境恶劣的无序星系，即便B3级别的暗物质浓度已经超出了联邦划定的危险线，但只要还没形成污染区，居民们就依旧能够勉强生存。
因此，即便近期的暗物质浓度有些异常，Z-0321星上的生活依旧，没什么人将这当成一件大事。
不幸的是，意外的降临是迅猛且难以预知的。
头顶的灯光摇晃几下，随之熄灭。
黑暗席卷而来，其余的感官便更加敏锐。小野一向自傲于自己敏锐的五感——她甚至能够光凭声响判断一处内部机械构造是否有异常。
而在此时，细小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小野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以及更远处，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在正常的状况下，塔斯特酒馆现在本应处在恒星的照耀下。然而，当灯光熄灭，敞开的窗户未透入丝毫光线，周遭一片昏暗。
而这样的情况并不止局限于塔斯特酒馆所在的区域。
星港区。
金哥带着两位下属，早早便守在此处，却始终未见到一架可以跨越星球的飞行器。
星港区比起前两日更加萧条，没有人想冒着星际风暴的风险出航。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金哥的眼白处泛着血丝。
幽影看了眼临时购买用于平日远程交流的光脑，给出基于联邦通用时为基础，所推算的本星球的时间。
金哥的脸色更加难看：“该死，天怎么还没亮？”
回应他的是从天而降的雨滴。
密密麻麻的雨点在空中交织成雨幕，稀疏的灯光在雨幕间散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
冰凉的雨点打下，却被半透明的护罩隔绝在外。
铁门外的世界是寂静且暗沉的，街角幽暗的灯光在暴雨的敲打下显得格外渺小。
灯架上停着两只浑身漆黑的鸟，它们歪着脑袋，静默注视着风雨中那道瘦削的身影。
为了保证能与小黄正常交流，鹤苒维持着护罩，当然也需要保持着相应的形态。
血迹与拖拽痕迹延伸向铁门之外，已经被风雨冲刷得干干净净，难以寻觅。比起弄清到底是谁被拖走了，保证自身安全显然更加重要。
因此，鹤苒在离开地下居所后，果断选择了一条最短抵达星港区的路径。
不过，在第四次走过这处灯架时，鹤苒停下了脚步。
“我中影响精神方面的异能了？”鹤苒平静地询问。
答案是否定的。
在鹤苒行动时，小黄一丝不苟地扫描记录着周围的环境。虽然由于暗物质的影响，它的各项功能都受到限制，但总不至于人性化得‘走错路’。
鹤苒始终都在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走，却每每绕过一圈，最终回到起点。
这种情况，不是她本人受到影响，感官和精神出现问题，就是她所处的环境本就有问题。
“异常。”
由于暗物质污染所产生的，能够扭曲改变环境和事物本身的‘异常’。
直到如今，‘异常’仍然是联邦科技难以解释的异象。它伴随着暗物质污染产生，不定时，不定位，多样且诡异。
暗物质浓度高的地方不一定出现‘异常’，但有‘异常’的地方往往都处于高浓度暗物质之下。
‘异常’可能会导致死物活动，空间折叠，甚至出现各种违反自然物理的现象。
鹤苒想，她现在可能就是陷入了这种状况。
这并非她第一次遭遇‘异常’。
说来也算是巧合，在失忆的第二年，鹤苒在一处污染区遇到了她如今‘扮演’的人。
那个污染区位于无序星系，是一处较为稳定的污染区。它占据了半颗Z-0121星球，近五十年内都没有二次扩张，暗物质浓度稳定在B3级。
无序星系没有联邦的管控，处在Z-0121星球上的居民大多逃离，其余无路可走的居民则只能继续留在未被侵蚀的地带，艰难却顽强地生存。
在确定污染区稳定且不扩张后，那颗星球上又逐渐有了来往的飞行器。逐渐发展出了一套与污染区相关的行业。
污染区既是让人惧怕的危险源，却又蕴藏着令人垂涎的宝贵资源。
先不说那些只生长在污染区的异植奇物，斩杀暗生物后取得的晶核，就是一种宝贵的能源与制物原料。
鹤苒那时遇到了意外，小黄车受损，小黄也随着陷入了短暂的休眠。
为了攒星币修复小黄，鹤苒第一次乘坐飞行器跨越星球，踏上了Z-0121星。
危险与机遇并存，鹤苒的确在很短时间内攒齐了所需的星币，却很不幸地遇上了污染区扩张。
暗物质污染朝着余下半颗星球蔓延，席卷向猝不及防的人们。
污染区扩张，给Z-0121星上的安全区带来了‘异常’。
河流干涸，大地龟裂，空气干涩。处于‘异常’中的生物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速度极速失去水分。那并非高温炙烤带来的结果，而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脱水’状态。
如果不做出任何行动，一个成年人身处‘脱水’的状态下，从健康到死亡的过程只需要半个星时。
在这样可怕的‘异常’中，
瘦削虚弱的女孩拼尽全力撑开护罩，为自己和妹妹争取最后一丝生机。
在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际，浑身沐浴在鲜血中的鹤苒踩着暗生物倒下的身躯，缓缓朝她走去。
【您那时受伤了？】
小黄从休眠中‘醒来’后，鹤苒曾跟它讲述过她在Z-0121星遭遇的‘异常’。
只要内存没受到破坏，小黄的‘记忆’就是准确无误的。因此，它精准地指出了鹤苒复述当初经历时多出来的内容。
“没怎么受伤，是暗生物的血…我当时没说吗？”
那时的她行事不讲究后果，一个没留神被溅了一身血，幸好没有腐蚀性。
因祸得福，覆盖在她肌肤表层的液体延缓了她被‘脱水’的进程，给她争取了时间。
【不，您只告诉我Z-0121星的污染区扩张，您获得了新的扮演对象，以及Z-0121星完全陷落，无法生存。】
“是吗…记不清了。”鹤苒眉头微动：“我当时的状态不好，你知道的。”
失忆不仅让鹤苒的身体与精神力受到影响，也让她丧失了大部分语言能力及生活常识。
在某种意义上，那时的鹤苒就是一个大号的小孩，万事需要从头学习。
在那种状态下，表达不清晰或表述出错，都是很正常的。
小黄也认同了鹤苒的说法。
【结合所知资料与您先前的经历推测，这样的状况的确有可能是‘异常’。】
鹤苒抬头看了一眼在暴雨中显得昏暗模糊的灯光，抬脚。
这一回，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再次回到了原点。
再换一条路。
回到原点。
鹤苒没有停下，每一次回到原点，就会改换方向，直到再次回到灯架下方。
有的路一片昏暗，有的地方还残留着微弱光亮。
约莫尝试了十来次，鹤苒终于停下了看似无用功的乱走乱转。
【我将用字母代替您行动的路径，以下是您在不同路径所用时长。
A：15分32秒。
B：17分26秒。
C：13分15秒。
D：20分12秒。
…】
时间不定，看不出规律。
不过，由此能够确定，‘异常’的确与空间有关，而非时间。
鹤苒就像被困在扭曲的空间中，无论她走向哪一个方向，却终究会通向原点。
她像是突然泄了力气，背部贴着灯架坐下。影子近乎与灯架的投影重合。
手也随之垂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咚！”
土块撞击金属，发出一声脆响。
站在灯架上的黑鸟被惊起，扑打着翅膀试图飞离，却被紧随而来的金属小刀穿过。
没有血迹，也不见乱羽。
黑鸟的身体被穿透，如泡影般骤然消散。
第二只黑鸟…
不，根本就没有第二只黑鸟。
在鹤苒选择切换路径探索时，灯架上就少了一只黑鸟。
“不出来聊聊吗？”鹤苒盯着灯架细长的黑影，忽地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异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