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慕少艾》胭脂牡丹

35、三十五、饮食与男女

　　下了一夜的雨，周六早上，东方红霞漫天，空气特别清新，一看就是好天气。我跟杨爽相约，到学校附近逛逛，给庞飞挑选礼物。
　　“送男生什么好？”
　　我们互相看着，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送他一本书吧。”杨爽说着，拉着我走进西南风。她买了一本周国平的《各自的朝圣路》。
　　“那我送什么？”我发愁了。
　　“要不，你也送他一本书？”
　　“我再看看吧。”
　　我拉着杨爽来到附近的礼品店。
　　“你不会想给他买个毛毛熊吧？”
　　“好主意，一个男生抱着毛毛熊睡觉，一定很好笑。”我真的去看毛绒玩具，看着看着，眼睛瞟向货架上的一头粉红色的猪，胖乎乎的，睡得十分可爱。我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个音乐盒，音乐好像是《卡门》的曲子。“就要这个！”
　　我请店家帮我包装了一下，刚走出礼品店，庞飞给杨爽打来电话。我们到校门口，庞飞一个人等在那儿。我们聊了一会儿天，石靖、何家康他们双双对对地来了。我们一起坐车来到小十字的一个小区，庞飞的姐姐姐夫在G做生意，租了个一居室。庞飞进门打开了电视，拿出瓜子和零食放在茶几上，说：“你们随便啊，不要客气！”
　　“胖子，租碟子来看吧。”李明明说。
　　“楼下有音像店，你们谁跟我去？”
　　“我去。”李明明积极相应，把石靖拉起来。
　　“有谁愿意跟我去买菜吗？”庞飞又问。
　　“我跟你去。”杨爽说：“不过，我不会做菜。”
　　“不用你做。”
　　“楚楚，一起去吧。”
　　“好吧。”我也站起来。
　　“那何家康和小赵在家里坐一会儿，我们马上回来。”
　　我们路过音像店，庞飞说：“石靖，你身上有钱交押金吧？”
　　“有。”
　　“那你们进去选，我们去买菜。”
　　我们到菜场买菜，我和杨爽看见喜欢的，就随手一指，说：“我想吃这个！我想吃那个！”
　　庞飞就精挑细选，讨价还价。我最不善于磨嘴皮，跟着他买菜，就好像跟着我老妈。我惊讶地说：“胖子，你行啊，你是男生，居然会买菜。”
　　“我还会做菜呢！”庞飞得意地说：“我嫌我妈做菜难吃，自己学的。我姐嘴馋了，就给我打电话，‘庞飞啊，过来做顿饭！’我就从学校过来了，我姐夫也说我做菜好吃，比我姐强多了。”
　　“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回到庞飞的姐姐家，石靖和李明明已经租好了碟子，他们挑了好几个恐怖片，说人多不怕。庞飞让我和杨爽坐，他自己进了厨房。石靖放了林嘉欣演的《救命》，我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庞飞围着围裙，正在刮鱼鳞。
　　“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去看电视吧。”
　　“没事，我来帮你吧。”
　　“那，你帮我剥大蒜吧。”
　　我走到他身边，一边剥大蒜，一边看着他麻利地刮鱼鳞，羡慕地说：“你还会做鱼啊，我就不会弄这些太麻烦的东西。”
　　“我觉得做饭很享受！”
　　“我也是，不过我会做的菜不多，都是照着菜谱学的。”
　　“我从小就喜欢进别人家的厨房，学别人的私房菜，呵呵！”他刮好鱼鳞，凑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用香葱将整条鱼里外擦一边，往鱼肚子里塞大蒜和姜片，洒点盐和料酒腌制。
　　接下来，我洗菜，他负责切，他的刀工不错，比我专业多了。土豆丝刷刷几下就切好了，又快，粗细又均匀。我很少看见喜欢做菜的男生，对庞飞好感顿生。
　　“土豆丝你打算怎么炒？”我问他。
　　“我做醋溜土豆丝，你一般怎么弄？”
　　“我会做干煸土豆丝。”
　　“要不你来弄吧。”
　　“有平底锅吗？”
　　“有，我这儿工具可全了，都是我买的。”
　　他把平底锅找出来，刷洗干净，放在火上。我等锅子的水干了，加了一点点花生油，油稍微热了之后，加入土豆丝和少许的盐、味精搅拌，把炉子关成中小火，一边用锅铲用力抹土豆丝，从周围到中间，一遍一遍地抹，又把中间隆起来的部位用力压扁。庞飞在旁边切肉。
　　“你看，你是客人，居然让你动手，太不应该了。”
　　“哎，你是寿星，今天应该享福的。”我说：“其实到外边吃还简单一点。”
　　“我不喜欢到外边吃饭，外边的东西不好吃，又贵。”
　　我笑了，说：“你这么喜欢居家过日子，以后你老婆享福了。”
　　“我也是这么想，我要娶了谁，天天给她做好吃的。”
　　“你不怕把她养胖？待会她变成猪了，你又嫌弃人家。”
　　“那我就少做一点，一盘菜几口，吃吃味道，这样就不长胖了。”
　　“你也嫌弃女人胖？你们男生，就是喜欢看外表。”
　　“这个……”他笑了一下，说：“也不要多漂亮，对着她，总得吃得下饭吧。”
　　“那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找到一个看得顺眼的？”
　　“这个，妈妈说上学不要早恋。”
　　我咯咯笑了起来，杨爽过来洗手，说：“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说笑话呢。”
　　“辛苦两位，我要看电视去了。”
　　我把土豆丝慢慢煎黄，底下已经糊在一块，就像个大饼一样，金黄金黄的，上面却还是细丝的形状。给他要了个盘子，装盘，邀功地说道：“怎么样，漂亮吧？”
　　“恩，漂亮！”
　　“那就算我送你的生日蛋糕了。”我把土豆丝端到外边的桌上，回到厨房，看他烧了一锅热油，将鱼放进去炸了一下，捞出来。
　　“我来炒其他菜吧。”
　　平底锅很干净，我倒了点油，准备做麻婆豆腐。我们一人一个锅，打抢调料。然后相视哈哈大笑。他做好了红烧鱼端出去，我的麻婆豆腐也好了，他煮汤，我接着炒酸豇豆。他把菜放进汤锅里，倒入清水，盖上锅盖，我这边则烟熏火燎，一股炝辣椒的味道。他拿了个小本子，两只手替我扇风，我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我不热！”
　　“不是，我看油烟太大，怕呛着你。”
　　我看着他，长得不算帅气，但是眉清目秀，太阳穴那里有粒青春痘，刚刚萌芽的样子。他两只手拿着小本子，对着我一扇一扇的，一脸笑容，灿烂得如同阳光照射。他身上披挂着围裙，给我一种成熟的感觉。我突然觉得，人的一生，干不了多少大事，但是吃饭睡觉是每天必须的。睡觉不用说，不费体力，十分享福。但是吃饭呢，怎么样才能让烦琐的事情变得享受起来？如果每顿饭都是两个人做，生活该多么有滋有味啊！两个人的生活，怎么能由一个人经营呢？我以前最恨的事，就是我爸每月把工资交给我妈，就什么事都不管了。钱可以买菜买米，可是，给钱就表示体贴和关心一个家了吗？我甘心为我爱的人付出，但是我的付出不是理所当然，他起码应该看到我的努力，心疼我日渐粗糙的双手。关心不是嘴上一两句甜言蜜语，最起码他应该与我分担家务。
　　我喜欢会做家务的男人，我不想把所有的家事推给别人，我只希望两个人可以互相分担着。你忙我煮饭，我忙你做家务，两个人不忙的时候就一起尝试新菜。我觉得浪漫不一定要花前月下，烛光晚餐，两个人在平淡的生活中感受幸福，也会很甜蜜。
　　我突然觉得，原来，庞飞是这样一个令人心动的男人。但是，我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色心，即使小心肝扑通扑通跳，面子上也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们做好了菜，摆好饭桌。我叫杨爽他们出来吃饭。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赵青青突然问我。
　　“好什么？”我很诧异。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没有啊。”
　　“那你今天怎么像女主人一样？”李明明也说。
　　“喂，你们都不做菜，我帮个忙，你们应该感激我才是，怎么颠兑我？”
　　“我们还以为你们好上了。”李明明说。
　　“人家楚楚有男朋友。”庞飞尴尬地说。
　　“对了，楚楚，你男朋友呢？”杨爽坐下来，问。
　　“他跟你们又不熟。”
　　“你带出来，我们多见几次不就熟了？”
　　“他比较害羞。”
　　“我觉得他才不害羞呢！”石靖说：“我见过他一次，很成熟的样子，他是不是嫌我们幼稚？”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跟明明还没有在一起呢。他在校门口等你，长得很帅，风度翩翩的样子。”
　　“喂，今天是胖子的生日，不要再说我了。”
　　“没关系，大家随便说什么都行。”庞飞说。
　　“楚楚，你以前不是说他考研吗？考上了吗？”杨爽问。
　　“考上了，在G大呢。”
　　“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要考研，他都读研究生了，万一哪天嫌弃你怎么办？”杨爽说。
　　“不会，男生比女生学历高，很正常。不像女生，学历越高，打光棍的几率越大。”石靖说。
　　“那是你们男人自卑，只敢欺压学历比你们低的。”杨爽跟他争辩。
　　“女生学历高了容易自以为是，瞧不起人。”石靖说。
　　“其实研究生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系上的研究生，个个都趾高气昂，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好像研究生就登天了。”我一边说，一边想起了恶心死我的何斌。
　　“研究生也就一个文凭而已。”
　　“其实研究生未必比本科生好找工作，他们高不成低不就。”
　　“在我们省，研究生还是很稀罕的。”
　　他们终于把话题从我身上转移开了，有时候我真讨厌撒谎，我真想告诉别人，我跟一个有妇之夫勾搭，羞于见人，以后不要问我男朋友的事了。算了，我的美好形象要紧，即使我过的生活跟别人不一样，我也要假装清纯，像个“好好学习，天天上当”的大学生。
　　吃完饭，庞飞收拾碗碟，叫我们先出去看电视。我拿了抹布抹桌子，进厨房看见他蓄水洗碗。
　　“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没事，运动运动，帮助消化。”
　　“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他赶紧说：“你去坐着，我马上就洗好了。”
　　“这里有两个水池，你洗，我清，这样比较快。”
　　我打开水龙头，拿起他洗好的碗，冲掉洗洁精的泡沫，顺便就放进碗柜里。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洗碗，怪不得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轻轻松松就洗完了，我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们来到客厅，他们已经把茶几收拾好了，石靖和李明明捧出他们送的蛋糕，我们也拿出了各自买的礼物。
　　“楚楚，你这里面包装的是什么，这么神秘？”石靖抢过去，摇了摇，说。
　　“关你什么事？”
　　“我要拆开！”石靖说完，看了庞飞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刷刷撕开了包装。“啊，一头猪呀！你真的把他当成胖子？”
　　“这头猪那么可爱。”我笑着对庞飞说：“我以后就叫你猪头了！”
　　“做猪好啊，可惜我烦恼太多，没有猪的福气。”
　　“猪有什么福气？”杨爽问。
　　“吃了睡，睡了吃呀！身为一头猪，什么都不用想，哪像你们女生，吃饭的时候想着减肥，睡觉的时候想着身材，一天就愁眉苦脸。”
　　我看着庞飞发呆，杨爽的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不要一脸崇拜地看着庞飞，他在中文系被一群小女生崇拜，已经找不到北了，你这么看着他，他会飘到天上去的。”
　　石靖探究地看着我，说：“楚楚，你送的这个礼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意义？”
　　“没有，我就希望他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你们看他们多默契！”何家康说：“楚楚还没说出来，庞飞就已经猜到了，真是天生一对！”
　　“对啊，楚楚，把男朋友甩了，跟庞飞好算了！”石靖拍拍庞飞的肩膀，说：“你看我们庞飞多帅，而且还会做饭，世上有几个男人会做饭？”
　　“楚楚，要不你移情别恋算了。”庞飞握起拳头，晃了晃胳膊，一副显摆肌肉的样子，说：“看，我一点也不比你男朋友差！”
　　“好啊，我们地下情吧！”我也跟他们开玩笑，说：“你要随时奉召，随时消失！”
　　他们都笑了起来。李明明和杨爽在蛋糕上插生日蜡烛，我找了张报纸，一卷，卷成尖尖的圆锥形，找了几颗米粒粘上，套在庞飞头上，说是给他行冠礼。
　　“我怎么觉得像□□时期挨斗的高帽子。”
　　“别动！”我拿出手机，把他的滑稽样子照了下来。
　　“先说好，今天不许抹蛋糕。”赵青青显然心有余悸。
　　我们也都懒得洗衣服，于是都说好。
　　“庞飞，许愿吧！”
　　庞飞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们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