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慕少艾》胭脂牡丹

17、十七、贤惠女人的学问

　　在图书馆遇到李明明，问她和石靖怎么样了。“我们说好先相处一下，彼此了解一下再说。”
　　“这么麻烦？我觉得他挺好的，你还考虑什么？”
　　“反正也不着急，慢慢来。”
　　“你们几号考完试？”
　　“7月9号。”
　　“我们12号呢。”我哀叹不已。大学的考试，隔两三天考一科，一般老师都划了范围，即使学校不让划，老师还是会美其名曰：总结。然后偷偷把范围告诉我们。我们一般花两三天时间复习就够。考试的时候，各个寝室的人坐在一起，互相照应，只有我是孤儿。不怕，我靠自己。
　　寝室的人比我先一天考完，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回家，看得我心痒痒。
　　考完试，我没有回家，骗父母说我在省城打工，体验生活。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坐车，我们那个小县城，每天就一班车，还是卧铺的，车上臭烘烘。不盖那个被子，晚上又冷，盖着又觉得脏兮兮的。关键是我还晕车，食物，顺着进去舒服，倒着出来就难受了，胸口要闷好几天呢。
　　暑假，我搬到租的房子里住。我不爱出门，偶尔到超市去买点吃的。他在的话我就做饭，他不在我就煮方便面，锅里加点蔬菜和鸡蛋，吃起来非常美味。楼下有一个旧书摊，旧书特别便宜，我在那里买了《玫瑰的故事》、《错爱》。晚上一个人无聊就到夜市去，买盗版的《池莉小说精选》、《毕淑敏小说精选》。或者买武侠小说。我天天躺在家里，尤其是半夜，一个人就着台灯看得如痴如醉，白天就躺在床上睡大觉，日子过得随心所欲。我不在乎他来不来，他来我还嫌麻烦，做饭很费事，而且他从来不洗碗。
　　但是，我还是比较贤惠的。一看到窗外的阳光，我就坐不住。每天把地板和家具擦两遍，擦得跟照镜子一样，特别有成就感。我还去买了威猛先生，把抽油烟机、锅台炉灶擦得跟新的一样干净。他的衣服只要脱下来我就帮他洗了，好衣服我不敢用洗衣机，就用手洗。看到阳台上挂的衣服，我就感到满足。
　　我在家不爱做饭，我们家的厨房是一间屋子，一个长桌上架着燃气灶，洗菜切菜都蹲在地上，洗碗打一盆水，加入洗洁精洗一边，再从水缸里舀水，一遍一遍的清，我觉得特别麻烦。每天就我妈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买菜还要走老远的路。在我眼里，家务是很琐碎，很烦人的。但是这里有整体厨房，买菜楼下就有，做家务觉得很轻松，很享受。我以前觉得，生活就是正经八百，一日三餐，按部就班。我现在觉得，生活可以随心所欲，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父母的家，也许是我的港湾，我永远的温暖的回忆，但它不是我的家。父母的家，是他们的经营的，随着他们的个性，积年形成他们习惯了的生活模式。我无力改变什么。但是，我可以经营自己的生活，营造自己的家，按照我喜欢的模式度过每一天。
　　我在西南风买了一本书，叫《贝太厨房•一步一棵菜》，我第一次发现做菜不是煮熟了就行，原来可以摆出很多造型。书上边把小萝卜切成片，形成一圈圈红色的外衣，层层叠叠堆起来，就像宝塔一样，我不禁惊叹，凉拌菜也可以做得那么美。还要，就是把青椒挖空了，里头填上很多东西，叫“酿青椒”，看着既漂亮，又馋人。原来香菇也可以切成花朵，原来黄瓜可以做成蓑衣的样子。我看得手痒痒，决定去超市买几个漂亮的盘子。
　　我在超市看见一张小方桌，木质的纹理，看上去朴实简洁，可以折叠，方便携带。我想买回家，搁在封闭阳台里，上边搁茶台，一边看书，一边喝茶，多惬意！喝茶，烧水点茶而已。可现在的茶几兼饭桌，害我每次喝茶都跟摆摊似的，照着书上的步骤，喝茶就像故作优雅的表演。场面太过隆重，难以变成日常生活。如果有这么一张桌子，想喝茶随手就泡了。我一看98元，马上买下来，打车搬回家。先把阳台多擦几遍，把桌子安置好，配上一把椅子。这样的天气，在阳台享受晚餐，好像很爽的样子。我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几个漂亮的盘子。一瓶叫“情人醉”的红葡萄酒，两个高脚杯。他不一定来，我买回去存在冰箱里，他来的时候再喝。
　　回到家，我坐在阳台看小说，看了一会儿，我脖子就酸了。唉，要是有摇椅就好了，可上哪买呢？还是到床上躺着吧。
　　他有时候心情好了也会做饭，有一次他说如果有沙锅，可以煲汤喝。我一听就记住了，去超市的时候抱了一个回来。他对沙锅视而不见，没有煲汤的意思。我不好意思叫他煲汤给我喝，就去书店买了一本《健康煲汤》。里头的煲汤方法很简单，把所有原料弄干净，放进沙锅加入适量的水，大火烧开，关小火，两个小时不用理会，我可以专心看我的小说，任气味飘香在我的鼻端，慢慢渗透房间的每个角落。我最喜欢煲的是玉米胡萝卜排骨汤，玉米吸入了排骨的肉香，汤里吸收了玉米的清香，调入胡萝卜的颜色，看上去黄橙橙、金灿灿，又清澈见底。辅料只有姜，调味只用盐，简简单单，原滋原味。我经常就煲一锅汤迎接他，让他从楼道就闻到家里的飘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比以前胖了，我有时候喝汤过日子，要不就吃点方便面，比以前苗条了，我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比以前好看了。
　　那件吊带裙我一直没有机会穿，穿上课太奢侈，穿着上街，鞋跟太高，走路脚疼。那天他打电话说回来吃饭，我心血来潮，到超市买了一套餐刀，买了点牛肉，打算做从电视上学来的黑椒牛柳。正好可以喝我买的“情人醉”。我想买漂亮的蜡烛情调一下，但是超市里没有，我就买了普通的红蜡烛，将就一下吧。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腌牛排，他到厨房看了一眼，说：“你又在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你慢慢做吧，我洗把脸。”
　　我煎好牛排，把两个盘子端到阳台，放在小方桌上，桌上插着我买的玫瑰花。天有点黑了，我摆好刀叉，点上蜡烛，把卧室门关上。
　　“你搞什么名堂？”
　　我换了那件吊带裙，梳了梳头，打开门叫他进来，把他让到阳台。他有点惊讶，拉开椅子坐下。我打开红酒的瓶盖里头，居然还有个软木塞。我拿到厨房，找了一把小刀，撬了半天都撬不出来。他过来帮忙，左撬右撬，一用力，把木塞捅进了酒瓶里。我们俩相视而笑。红酒倒进杯子里，漂浮着木屑，我们就当喝茶，举杯碰了一下。我们都用不惯刀叉，他干脆用手拿起牛排，塞进嘴里。
　　“好吃吗？”
　　“味道还行，就是有点硬。”
　　“哦。”我心想下次绝不费这个劲儿了。
　　他吃完牛排，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有吃饱。”
　　“那我给你煮碗面？”
　　“我们出去吃吧。”
　　下楼的时候，他说：“要不我带你去酒吧玩玩吧。”
　　我们打了辆车，来到823跳舞厅。里头灯红酒绿，群魔乱舞。他带我坐在吧台前，要了两瓶嘉士伯，小小的一瓶，居然20块钱，外头一大瓶才2块5。“要不我们走吧！”我说。
　　什么？他把耳朵偏向我。
　　“我们走吧，这里好贵！”这里音乐太大声，说话都要咬耳朵。
　　“玩一会儿吧。”他在我耳边说，拿一支烟出来，点上，脑袋随着点子摇摆。
　　我打量着四周，吧台上有个妖冶的女人，穿着薄纱和比基尼跳钢管舞。我看见她卖力地扭着腰，并没有几个人欣赏，大家都各玩各的。
　　他拿起酒瓶，向我举了一下，我也拿起我的，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他凑近我，说：“你想去跳舞就下去，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摇摇头，就我那僵尸一样的舞姿，从小就进不了班上的文娱队，上不了学校的舞台，我才不去丢丑。他就在我耳边说话，向我喷着暖暖的气息，一时间我心跳加速。我有种耳鬓厮磨的感觉。耳鬓厮磨应该是很温馨的字眼，它让我想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从小就盼着有个男生跟我手拉手，为我打架什么的。可惜一个都没有，每次被人欺负，我都是哭着回家。我也凑过去咬他的耳朵，真的咬，用牙在他的耳垂咬了一下。他揽着我的腰，说：“我们走吧。”
　　我说就还没喝完呢。
　　他拿起酒瓶，一口气把两瓶酒喝完了。在出租车上，他搂着我的腰，说：“刚才有好多男人在看你。”
　　我脸红了一下，或者说发烫了一下，说：“我没看见。”
　　“真的，他们一直盯着你看，要不是我在旁边，他们肯定上前跟你搭话了。”他说：“你买衣服不要图便宜，质地好，可以穿好长时间。适合你的衣服，会让你看上去有气质。”
　　他说得对。我花29买的衬衫，洗了一水就变形了，再也不能穿。39买的牛仔裤当时不让试，买回来才发现腰大了，穿着松垮垮，布料硬邦邦，很不舒服。我一次也没穿过。白白浪费了68块钱，添一点，就够我买好衣服了。那三件T恤，虽然告别了我高中的土气，但一扔进人堆，我就被淹没了。今天，我惊喜地发现，原来，我也有让人眼睛一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