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甜心-淡色旅立》树下满空

4、四话 怀念

　　四话 怀念

　　“如果遇到可以怀念的人，就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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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学以来相比头几天平淡到堪比止水的日子，夏羽单手托住脑袋，看窗外的阳光。

　　面前坐着的黑发女孩清浅一笑，鬓角的发丝垂到书页上。

　　“怎么？”夏羽回神，微笑地问。

　　“总觉得木下君真的很擅长自然科学类的学科呢。”

　　“因为在中国的时候相关的学习很严格。”夏羽总是这样说，心里苦笑着念：任换任何一个被磨练到可以把高考题当消遣做的天朝学生来都是这样。如果可能，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这样解释。

　　女孩将掉下的鬓发用食指绕到耳后，有些苦恼地盯着课本：“我的话，果然……”

　　夏羽右手压到展开的书页上，把清秀的笔记移到自己面前，看女孩一惊，只是轻轻一笑。零木千寻。夏羽手指划过扉页上几个小巧的汉字，捻页脚翻到背面，用铅笔在正中偏右下的地方写下四个汉字。

　　零木接过书，看上面不拘却归于方圆的陌生文字，又以带着小小惊喜的怯生生的眼神抬头看看总是隐约着笑意的夏羽。

　　“天道酬勤。”

　　夏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但她也从来喜欢埋头一步步向前的人。

　　像是千寻。

　　像是羽。

　　“好了，今天先告一段落。”夏羽把铅笔收进笔袋，“明天周末，任务是好好休息。明白吗？”

　　“啊……”眼看夏羽就要收拾东西回家，一直有些女孩才慌忙拿出夹在笔记本里的小巧信封，“可以……帮我转交给相马同学吗？”

　　“空海？”

　　同时，夏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好像什么东西震了一下。

　　现在吗……之前我还说什么止水般的平淡来的，我收回。

　　看夏羽思考的表情，本就局促的零木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给木下君添麻烦了的话……”

　　“也不是啦……怎么说呢……”

　　何止添麻烦，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诡异设定下发生了三流小说都不会写的情节啊。夏羽觉得很想奉劝以下这些贤内助型的孩子自己的事要自己努力。

　　但是，想归想……所谓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眼看这个标准天然系LOLI类生物以惴惴不安的完全是被欺负的眼神……

　　“零木同学信任我，我是很高兴……但是……”

　　推掉，绝对要推掉！夏羽坚定相信向来没心没肺的自己会把“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的穿越准则贯彻到底。

　　“但……但是……？”零木已经完全是强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了。

　　“接下来要靠自己努力才行。”夏羽终于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笑容。

　　女孩长舒一口气，不禁跟着笑起来。

　　她自然是想不到，夏羽现在的心境何止是ORZ，简单来说就是从便当事件开始就恨透了自己这不会拒绝的性格了。忍不住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心里骂自己：很好，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看女孩深鞠一躬离开，脸颊微有些红。直到再努力也无法听见皮鞋以欢快的小跑叩击地板的声音，夏羽才打开书包确认蛋的状态。

　　还是和这周的每一天一样安静地靠着书本，但也正因是这样，她才更加确定刚才的绝不是错觉。

　　怎么说呢，什么“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无非也就是这样吧。

　　夏羽嘲笑了一声自己毫无文采的比喻，眯眼直视浸过明净玻璃的阳光，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

　　明明不带任何感情，却反而像自己都快忘记的，本来的声音：“羽，现在这样，你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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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必要的，你的时光给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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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夜的大型体育场只有一个，现代感的钢架结构让夏雨想到自己长大的医科大学里新建的风雨操场。如此具有革命精神的名字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简单的“刮风下雨都能用的半室内体育场”的通俗称呼。旁边的路新铺了沥青，两旁的行道还弱不禁风树苗抽了新芽，长上永远达不到的天。背后是即将成为地基的规划用地，桩子以下下打进空旷的地面，在同样空旷的世界里显得如此安静，安静到震耳欲聋。隔一周半月一次偶尔路过，渐渐有了让人不敢望的大坑，有了蒙着安全网的脚手架，渐高，渐渐吵闹，让夏羽很是文艺地想到历史里记得不记得都确实存在了的斥土开疆，蔽日的风尘。

　　离了原来的城市，便连最喜欢的店家都不记得了。夏羽是的人，她确信。青梅竹马？她没有过。

　　晃了晃神，把目光重新对到眼前被夏阳般疯长的藤蔓包容了的钢架结构。

　　“绿是与生俱来的和谐”，大概是这样的话，语文试卷的阅读题里说过。

　　没费什么功夫，夏羽很容易地找到了不是社团活动也一定在球场上的空海。没有换衣服，只这么看倒像玩耍的孩子一般。

　　做不到就别答应，答应了就要做到。教育完自己，夏羽开始向目标进一步迈进，同时在脑海里构想各种适合这样可爱天气的情况。

　　“前面的！”

　　本能地向灌木丛中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还来不及问“我吗？”，夏羽同学便十分顺利地在本周内第二次……被撞……

　　呃……撞翻……

　　如果说上次是极不礼貌的席地而坐，那么，当夏羽睁眼看到一个以天空为背景带着傲气的脑袋时……她终于明白了“最糟糕的还没来”的真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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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听到场外传来的叫声，当空海循声看到人影时，动作陡然一停。

　　“真的没想到空海也会有那样的表情。”此语来自某位恰好余光瞥到某人极端且毫不加掩饰的表情变化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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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搞错！还嫌不够乱吗？！谁给我安排的情节！

　　夏羽嘴角有些抽搐，笑得何止灿烂。

　　推倒什么……很有趣是吗？！

　　如果有传说中的矮桌，她一定会掀。

　　无奈目前的状况是，她正被某位戴帽子的身着小学部男生制服的同学，以非常满足腐女们正太推正太梦想的表现力……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步行道上。

　　最糟糕的还没来……哈……哈哈……

　　等一下，如果说现在这样还可以更糟糕的话……

　　无视上方视线漫溢而出的抱歉之情，夏羽僵硬地把头转向运动场方向……

　　很好，非常符合剧情……夏羽觉得欲哭无泪这样的词就是形容现在的状况。淡定……最糟糕的还没来，嗯。

　　“抱歉……”罪魁祸首的某人敏捷地起身，然后摆出似乎有闪闪发光北京出现的表情充满歉意地开口，“你……”

　　“没受伤吧？”听到带着焦急的声音时，夏羽看到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想都没想，便直接把右手递了上去。被一股力度牵引着站起来，又被同一股力度拉了避朝一边。

　　“有事吗？”

　　第一次看到，或者说想都没想过，从来随着周围人任性的他，会有这样昭告着警示的锋芒。

　　还是小学生的少年并不理会这样的威胁，不应声，目光时不时扫一下刚才经过的地方。

　　“羽，跟我走。”

　　你以为是因为谁我才撞此大运的啊！不要给我下命令！

　　心里是相当不爽，但是夏羽知道这样的两个人吵架还是不要劝比较好。

　　对了，那个人……他的手……

　　“相马空海吗？”少年的气质总让人觉得有些骄傲，“我的事你不要管，守护甜心也是，守护者的游戏我没兴趣。”

　　果然是让人不爽的小鬼……夏羽有点无奈，立马收回了之前的恻隐之心。

　　如果说这是第一次见空海这样对别人，那更是第一次见有人会如此违抗空海。

　　“宙。”

　　应声出现的守护甜心压着帽子，带着和持有者一样的轻狂之感。

　　“走了。”

　　“喂，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空海一步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腕。

　　少年想挣，却被更大的力道锁住：“形象改造。”

　　少年左腕出现一个护腕的同时，以极大的力量甩开了空海：“想打架吗？”

　　看了眼少年手腕还没有恢复血色的指痕，加上之前在意的事，夏羽使劲横下心：不管能不能劝都不能不劝了！

　　她上前一步，轻轻拉拉空海的衣角，在他以“不用担心”的表情回头时，用眼神加以阻止。

　　没错，衣角，下意识捻衣角的动作……我不可能看错。

　　夏羽抱以“我没关系”的笑容，内心却实在轻松不起来。

　　“宫崎同学，是吧？”

　　保持微笑，嗯，谢天谢地是前两天见过插得上话的人。

　　“虽然这么问有些失礼，莫非宫崎同学是在躲着什么人？”

　　少年并不回答，摆出近乎于冷眼旁观的姿态。

　　“那边有自动售货机可以躲哦，至于追你的人，我会让他们顺着错误的方向多锻炼一下的。”

　　没想到要到说这种话的地步啊……果然当初把“腹黑”当夸奖收下是正确的呢。

　　宫崎略带诧异地看看夏羽，又换回警告的眼神看看空海，最后还是十分听话地找地方躲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啊……”空海长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

　　夏羽知道，对于在这样草草结束的话再追问是没用的。

　　“空海……拜托你……”

　　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你们两个都不退的话我退还不行吗……

　　在空海不情不愿的配合下，几个可怜的小学生向着错误的方向开始了无用功。看警报解除，宫崎从掩体的阴影里出来，表情复杂地看了同样表情复杂的两人一眼，最后留个“多管闲事”的眼神，信步离开。

　　“下次不要让我帮你说谎。”空海转身面对着还在发呆的夏羽。

　　这种居高临下的俯视，算什么……

　　不舒服归不舒服，夏羽还是老老实实道了歉。

　　“好孩子～”空海躬身到平视夏羽的高度，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下星期开始，放学和我一起回去。”

　　“空海社团会到很晚不是吗？”

　　“那就到场边上看。”

　　喂！这算什么！

　　看夏羽一副受压迫后的反抗模样，空海忍不住笑出声来。

　　心情似乎好点了，那么现在解决吧。

　　夏羽回想起自己此行的根本任务，老好人地把托付物品转交到位。

　　听完解释，空海相当习惯地收好那封信纸，拍拍夏羽：“今天自己回去没问题吧？最后一次。”

　　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看时，空海已经走远了。

　　生气了？

　　果然是……生气了吧……

　　所以说，这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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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看着背影，渐行渐远的距离，总是，只能看着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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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追上去的话，只是道歉的话……

　　我做不到。

　　夏羽咬着牙，以抑制莫名的心情。

　　“那就交给我吧。”

　　温暖而和煦，听过一次就不会忘的声音。

　　“羽？”

　　“不完全是，”一个有着近乎银白的浅金色头发、英伦风格校服的守护甜心——没错吧，是守护甜心吧，微笑着出现在夏羽眼前，“现在叫叶，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了。”

　　超自然现象什么……认真你就输了。

　　“那就是说很大程度上还是羽吧，现在怎么办……”

　　叶很认真地抬头想想：“去道歉吧。”

　　这要你说啊……

　　“不要。”干净利落。

　　“可是夏也很在意吧。”叶流露出不安。

　　“在意他而牵连别人的事谁？”

　　“可，可是……”

　　“没有可是。”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场景，我不要再来一次。

　　夏羽把眼神移开：“要去追你自己去，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话无非就是二丁目蛋糕店限量出售的巧克力蛋糕，我要去排队，没时间管他。”

　　没错，理由什么多的是啊。

　　叶，或者说羽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鼓励自己面对的姐姐般的存在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人逃走。

　　夏羽从来不管那么多，不管别人怎么想，被讨厌也好，反正她从来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更没有必要去负本就不应该她承担的责任。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像这样记住另一个人。从来没有去怀念过什么的夏羽，没有一起长大的记忆的夏羽，不明白。

　　字贴上每晚一页的行楷，为了不忘记最重要的东西而做的努力……

　　其实根本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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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忘记我，我会很后悔……但是，如果你怀念的是我，我会后悔很久。”

　　开口时，倔强的听者已经离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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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羽没有听过有关怀念的话。

　　如果听过，她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