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场冬天》许孟粥

6、化疗

　　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裴凛撑着桌子看着旁边的空位置，感觉自己身边都凉飕飕的。
　　徐若初从讲台上走下来，在他旁边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认真听课！”
　　裴凛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老师，漫不经心的看着桌面上崭新的语文书。
　　很多老师老师都不管裴凛的，但是如果他在课上扰乱纪律还是要说说的，至少要做个表面样子。
　　徐若初看了裴凛几秒后又走到班级后面继续讲课了。
　　前面，慕景澄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了徐若初几眼，确定她没有在这里之后才挡着嘴对裴凛说：“你说，季同学今天怎么没来？”
　　“不知道。”
　　慕景澄不满意的皱着眉头，推了推他桌面上的书：“你不是有她微信吗？”
　　他没有理会慕景澄，低着头盯着语文书上的白纸黑字看。
　　他其实也好奇今天她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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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季寒初捂着胃，在洗手台前恶心呕吐。
　　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她最讨厌化疗了，可是不做也没办法。
　　她流着泪边哭边吐，缓了一会儿后她靠着洗手池边缘缓缓倒下。
　　眼里满是疲惫，余欣心疼的扶着季寒初的手臂：“寒寒，我们回病床上。”
　　病房内散发着清淡的消毒剂和清洁用品的味道，给人一种清冷洁净的感觉，但季寒初往往受不了这种味道。
　　季寒初被余欣扶到了病床上后，余欣拿着椅子坐在病床边，摸了摸季寒初葱白的手：“寒寒……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怪你，是我没有吃好饭，作息不规律才患了这种病。”季寒初翻了个身转向窗户。
　　又是下雨天。
　　余欣起身：“我去外面买点粥给你喝。”说着，病房的门关上了，黄妈走了进来。
　　余欣托黄妈先照顾季寒初。
　　黄妈轻轻的坐在椅子上，病房内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病房内传来了几声抽泣声，黄妈用手臂捂着脸偷偷的哭。
　　听到声音的季寒初攥紧发白的手指，转了个头看向黄妈，却也一句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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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点粥吧寒寒。”
　　季寒初坐起来，靠在床头接着余欣递过来的一碗白粥。
　　她用勺子搅了搅白粥，白粥还是热气腾腾的，季寒初舀了一点放在嘴里。
　　喝了几口后就喝不下了，她粥推在一边，脸色苍白地侧躺着。
　　余欣舀起一点白粥，颤抖的问：“不在多吃一点了吗？寒寒。”
　　季寒初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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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呆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裴凛在外面吃着饭，心不在焉的看着跟她的聊天界面。
　　裴凛：【书呆子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盯着聊天几面一会儿，裴凛就放下手机继续吃着饭。
　　慕景澄点了好几碗饭跟孟宇斯聊天聊地的，孟宇斯被他搞的烦透了。
　　慕景澄似乎是注意到了裴凛的情绪，又肘了肘孟宇斯的手臂。
　　两个人看着裴凛，他的脸色很沉，心不在焉，孟宇斯跟慕景澄相互对视了会儿，孟宇斯抢先开口：
　　“哥，你咋了啊？”
　　孟宇斯见他不理会自己又叫了一便，“哥！”
　　听见声音后，裴凛才漫不经心的撑着头：“我没事，吃你们的。”
　　下午放学后，三个人走在一块儿，裴凛走在中间前面一点，另外两个在后面扭打。
　　——“喂！孟傻子，你找死吗？”
　　——“我看你才找死！慕！傻！子！”
　　两个人不管周围人的眼光扭打起来，裴凛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手拿着书包甩在肩后，另一只手插兜。
　　孟宇斯和他扭打了一会后，慕景澄追了上去问：“哥，你今天到底咋了？”
　　“哥，你是不是因为今天没吃好饭所以才这样的？”
　　“哥，你今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哥！你是不是在担心季同学啊？”
　　几声哥哥哥哥的给他叫烦了，裴凛瞪了他一眼：“别管。”
　　随后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孟宇斯追了上来，勾肩搭背：“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啊？”
　　裴凛顿了顿脚步。
　　“哟！哥，还真被我猜对了？”孟宇斯惊讶的停下脚步。
　　“没有。”裴凛看似不在意心里却在意死了。
　　孟宇斯叹了一口气，慕景澄和他对视几眼，两个人跑上去对他勾肩搭背：“哥，如果不是因为季同学，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垂头丧气啊？”
　　见他沉默寡言，慕景澄彻底烦了，他用力的晃了晃裴凛：“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裴凛把他的手拍开：“滚。”说着，裴凛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边走边说：“你们俩不要跟着了。”
　　留下慕景澄和孟宇斯呆呆的站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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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凛刚到家时，他的爷爷裴举元正端坐在书桌上。
　　他脱下鞋子，穿上拖鞋走到裴举元面前毕恭毕敬：“爷爷，我回来了。”
　　裴举元嗯了一声，随后开始练书法。
　　在裴凛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去世了，他的母亲周夏媛因病去世了，当时的裴凛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他母亲死的时候才二十六岁，周夏媛长得很漂亮，裴凛的父亲裴蕴安舍不得周夏媛。
　　于是在周夏媛去世的三年后患了精神疾病后跳楼自尽了，当时对八岁的裴凛就是一个很大的创伤。
　　他出生时就没有见过他的奶奶，八岁后爷爷就来照顾裴凛了，裴凛也很乖，不闹事，小时候的成绩和体育都很好，但是现在缺少了爷爷对他的照顾成绩变差了。
　　自从裴凛上了初二后，爷爷对他的照顾也少了很多，自那以后他不学无术，整天去打架。
　　他也时常因为爸妈的原因被同学们说他：“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
　　“他没有爸妈，就是他爷爷照顾的他的，现在还整天打架不学无术，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这些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年多少年……
　　“裴凛。”
　　裴举元喊了一声他，裴凛才回过神来看向裴举元，裴举元穿的是中式衣服灰色的，手里拿着毛笔，看着很博学的样子。
　　“怎么了爷爷？”
　　裴举元叫住他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然后叫他回了房间。
　　房间内，他靠在床头，不一会儿就有人发来了信息，是季寒初的，他立马点进去看了信息。
　　季寒初：【我今天不舒服。】
　　裴凛：【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了？】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季寒初：【感冒了。】
　　季寒初：【成绩出来了吗？】
　　裴凛：【还没有。】
　　季寒初：【好的。】
　　两个人没话说了，裴凛看向窗边，夕阳正美，裴凛对着窗外的夕阳拍了张照片，犹豫片刻后发给季寒初：【图片。】
　　裴凛：【夕阳很漂亮。】像你一样。最后那段话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但也没有发给季寒初。
　　季寒初坐在病床边看着窗外，窗外确实是美丽的夕阳，可是今天早上不是下雨了吗？雨过天晴真美。
　　她对着外面拍了张照片，发送过去：【很美。】
　　裴凛盯着她发来的图片，愣了一下，她在医院。
　　裴凛：【你在医院？】
　　季寒初：【对呀，感冒太严重了。】
　　裴凛：【那你多休息休息。】
　　随即，裴凛又给季寒初换了一个备注：书呆子。
　　书呆子：【好。】
　　裴凛盯着那个备注笑了一会，就关上了手机，静静的看着窗外。
　　夕阳伴着晚风，楼下的有儿童在秋千旁玩耍，有情侣手牵手散步，还有学生放学回家。
　　过了一会，天就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