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探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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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直接进了二楼包厢，亮堂的灯光与昏暗的大厅显得格格不入。
“2808送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和医疗箱过来。”沈情晚拿起别在腰间的对讲机。
许沁鸢靠在沙发上，无力地捏捏山根。
“我就一会不在你这是喝了多少？”沈情晚有些无奈，拍开许沁鸢的手，温柔地替她轻按太阳穴。
“就喝了杯特调，甜甜的和鸡尾酒似的。你知道的，我酒量一向不好，嘿嘿。”许沁鸢还算清醒，只是有点想睡觉。
她凑到沈情晚耳边，压低声音：“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咖啡店帅哥，我妈朋友的儿子。”
沈情晚一脸恍然大悟。
另一侧的江承聿卷起龚桓的衣袖检查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江老师，今晚的事能不能别告诉······”龚桓害怕被告家长，低头看着地面，小声开口。
“为什么借钱？”江承聿动作温柔，语气却有些严肃。
“因，因为······”
“老板，你要的东西。”服务生端着托盘敲门进来，打断了龚桓的话。
沈情晚接过蜂蜜水，服务生放下医疗箱退出了包间。
江承聿起身拿过医疗箱，找出碘伏棉签，手上的动作放到最轻，语气也放柔了下来：“为什么借钱？”
江承聿动作很快，消完毒整理好药箱，就这么静静看着龚桓。
许沁鸢喝了一口蜂蜜水，偷偷盯着江承聿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利落流畅，眼睫微垂。
沈情晚不动声色地在后方目睹全程，抿着嘴笑。
“因为奶奶需要做手术，甲状腺癌手术。”龚桓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低头看着泛白的鞋尖。
在场三人显然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包厢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给认识的亲戚都打了电话，可还是凑不齐那么多钱。那天在医院里，一个大哥哥说如果我愿意给他打工，他就帮我交钱。我以为，刚刚是来抓我去打工的，明明说好等奶奶做完手术再去的。”
龚桓紧张地扣着手，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从小声抽泣变成蜷缩着放声大哭。
许沁鸢要了杯热牛奶，蹲在龚桓脚边，耐心地等他哭完。用纸巾擦干他脸上未干的泪珠，把热牛奶递过去。
龚桓顿了顿，扭头看向江老师。江承聿努力让嘴角带笑，可惜很不自然，点了点头。
龚桓接过牛奶，轻声道谢，一口气灌了下去，像是渴了很久。
沈情晚走出包厢，交代了后厨几句。
“你是江才小学的？”许沁鸢视线从校徽上挪开，把空杯放到桌上，继续蹲着仰视他稚嫩的脸庞。
“嗯。”
许沁鸢短暂沉默，忽而唇角轻扬，眉眼弯成月牙：“江才小学可以申请手术基金的，不信你问问江老师。”
说完直勾勾盯着江承聿漆黑的双眸，俏皮地眨眨眼。
江承聿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点头。
龚桓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我怎么样才能申请？”
“老板，鸡丝馄饨和炸小排好了。”服务生再次敲门进来，顺着沈情晚手指的方向将托盘放到龚桓面前。
闻着香味，龚桓咽了咽口水，把目光瞥向别处。
“我不饿，谢谢姐姐。”
“不饿也吃了，后厨做多了，不吃我等会还是要丢掉的，浪费可耻。”沈情晚狡黠地看着小孩，假装严肃。
“你全都吃光我就告诉你怎么申请。”许沁鸢适时接话，温柔浅笑。
龚桓拿起勺子开始狼吞虎咽，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众人默契地没有出声，心里不是滋味。
“叮”的信息提示音吸引了许沁鸢的注意，江承聿发起一笔转账，拜托她转给老板。
许沁鸢截图发给沈情晚，得到了拒绝的指令。
「已退还」
「老板拒绝了你的转账申请，功德+1（木鱼）」
江承聿有些无奈，任由她打趣。
许沁鸢视线一转，接收到沈情晚的眼神示意，乖乖坐回去喝完了剩下的蜂蜜水，还把水杯倒立甩甩证明一滴不剩。
另一边的龚桓吃得尽兴，这是他最近难得的饱餐。
吃完餐盘里的所有食物，龚桓擦了擦冒油的嘴和手，一脸真挚：“姐姐，我都吃完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后天放学去找江老师，填个申请表就行。”
一回生二回熟，江承聿已经接受了许沁鸢随机掉落的任务，点头表示肯定。
“今天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回家。”江承聿低眸看了眼手表，时针和分针正好是水平垂直的九十度。
龚桓收拾好书包乖乖跟在江承聿身后。
“晚晚我也先走了，再不回家我妈又要开始夺命连环call了。”许沁鸢摆了摆手中的手机，轻轻摇晃脑袋保持清醒。
“你这状态，要不然还是等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再送你回去吧，阿姨那边我去说。”沈情晚有些后悔没多看着她点。
“没事，我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了。”许沁鸢大手一挥，语气豪爽。
“我开车了。”江承聿的声音很有磁性。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江承聿的眼睛像壁炉里的火焰，温暖却不刺眼。
许沁鸢有一瞬的失神。
“老板，辉记餐饮的张总找您。”对讲机突兀地传来声音。
“那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沈情晚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后戴上标准微笑，无奈叮嘱许沁鸢，又瞟了一眼江承聿，希望靠谱。
酒吧门口，奥迪A8映入眼帘。
江承聿大步迈至副驾那侧，打开车门后右手迅速抵到车顶，刚好挡住可能撞人的棱角。
许沁鸢将裙摆收进车内后，他才撤手。
转向后座，龚桓灵活地钻进去，小心翼翼不碰到其他地方，端正危坐。
关好车门后，他绕回驾驶座，没有多余的停顿。
“龚桓你家住哪？”后视镜里，他的目光短暂扫过。
“我，我去第三人民医院。”龚桓只坐了后座的三分之一，膝盖并拢，双手规矩地搭在大腿上。
“放松点，你们江老师平时很凶吗？”许沁鸢扫了眼后座的龚桓，开玩笑缓解他的紧张。
“没，没有，江老师平时很温柔的，我很喜欢江老师。”他挤出一个微笑，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校园趣事，小时记忆，天南地北地聊。
江承聿极少加入话题，除非许沁鸢向他求证龚桓口中的趣事时，他会简短地回答只言片语。其余时候，他只是默默听着，偶尔偷看许沁鸢灵动的笑颜。
路过青阳大道，江承聿放慢车速，在路边停车。
说完“稍等片刻”便下了车，迅速从水果店买了两箱水果和一个果篮放进后备箱。
医院停车场。小雨刚停，空气里还泛着潮湿的寒意。
“许小姐，我去去就回。”江承聿目光低垂，习惯性地避开过于明亮的注视。
环顾熄火后漆黑的四周，恐惧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许沁鸢一把推开车门，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我和你一起吧。”
江承聿没有拒绝。借着月光，他瞥见她紧绷的脸颊。
他迅速从后备箱搬出水果和果篮，动作利落地摞在臂弯里。
许沁鸢刚想伸手帮忙，他却微微侧身避开，低声道：“我来。”
她张了张嘴，但他已经转身走向住院部，步伐沉稳缓慢，像是故意在等她。
她紧了紧外套，闻着没什么酒味，跟上一大一小的脚步。
病房门口，龚桓先一步走进，远远就瞧见一位佝偻妇人背靠着枕头，一只手来回穿引，像是在缝补什么。
踏进病房前，江承聿脚步一顿。他回头，眉头微蹙，快速扫过许沁鸢空空的双手，声音平静：“······果篮有点重，可以拜托你帮我拿一下吗？”
许沁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担心她空着手会尴尬。
她快步走过去，接住他递过来的果篮，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迅速弹开。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江承聿一个人听得见。
江承聿睫毛颤了颤，轻轻别开脸，喉结微动。
病房里的江承聿，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他的背挺得笔直，声音清晰有力：“奶奶好，我是龚桓的老师，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您。”
放下手中水果，他的手被老人紧紧握住：“老师好！真是辛苦老师这么晚还跑一趟。小桓，快去给两位老师倒水。”
龚桓答了声便端着茶杯跑出去。
“不麻烦不麻烦，感谢老师在学校里关照我们家小桓。”
江承聿微微俯身，听着奶奶絮叨，需要时应一句，更多时候是奶奶在讲。
许沁鸢站在床尾，时不时微笑点头。
直到返程时，江承聿才重新变回那个沉默的轮廓。车驶过一盏又一盏路灯，两人一路无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