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至死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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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医院规定每天有固定的探视时间，长辈们觉得实在是不方便，干脆转到私人医院。转院后的第三天，许沁鸢终于被允许下床走路。
病房阳台能看见全市的天际线，她喜欢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江承聿说，等她痊愈出院后，两人就去度假。
当她做噩梦惊醒时，总能看见他左手腕的纱布——那是未愈的旧伤与新生的决心。
两家父母轮着煲汤送饭，即使医院提供餐食，他们的热情也丝毫不减。
出院那天，判决书的消息也跟着来了：姜国文因绑架罪、非法拘禁罪及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许父许母离开前，往许沁鸢卡上转了一百万。“出去散散心，趁着年轻。”
但他们夫妻俩最终没度成假，因为沈情晚拖着行李箱杀来了。
刚到玄关就委屈极了，控诉她爸把手机藏了三天才让她联系上。两个女孩窝在沙发上滔滔不绝，聊到顾怀川时，沈情晚难得红了脸。
“你不对劲，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许沁鸢一下子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两人还像以前一样，挤在次卧聊到深夜，留江承聿一个人独守空房。
沈情晚走的那天，偷偷告诉她结婚那个月江承聿的所作所为，然后挥挥手离开，只留下顿在原地的许沁鸢。
江承聿在单元大厅等着，接她回家。楼道里的声控灯不亮时，他就牵着她慢慢走。
“江老师，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许沁鸢满怀爱意的目光穿过黑暗，落在江承聿的眼眸中。
“应该是我谢谢你，再次走进我的生命里。”江承聿眼里含笑。
声控灯亮了，照亮两人紧握的手，也照亮前方一级级台阶。
半个月后，S市教育局为心理咨询室的扩建项目举办了个开工仪式。会场设在大礼堂，拱门下铺着长长的红毯。每个学校都派了几位老师到场参加，江才小学的老师中就有江承聿。
仪式上，领导们正握着金剪刀合照，江承聿随意一瞥，视线猛然顿住。一排的领导中，竟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跟随父亲多年的总助。
他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借故离开现场，绕到舞台后侧的回廊里等候。
没过多久，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从侧门走出来，赵总助混在人群里，右手偷偷挡着半边脸，低头快步往前赶。
“赵总助？”江承聿轻轻叫了一声。
那个背影立刻顿住，缓缓转过身。眼看暴露，索性直起身，笑眯眯打招呼：“江先生，这么巧。”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掩饰尴尬。
“我是代表学校出席，你怎么也在？还作为代表剪彩？”江承聿走上前，目光落在他西装的礼炮亮片上。语气里没有质问，更多的是疑惑：集团的业务什么时候拓展到了教育领域？
赵总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既然被你看见了，也没什么好瞒的。是江总······捐了五百万，专门用来建这批心理咨询室。”
江承聿心里沉了一下，隐约有了些预感，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应该也猜到了，”赵总助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就是你深陷舆论风波的那段时间。”
江承聿忽然说不出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法说清心里的异样到底是什么感受。
赵总助看着他怔愣的模样，声音放轻了些：“江先生，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讲，我也不是想替江总辩解什么。但这些年，我在旁边看着，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在T市时，江总经常去看你上课，只是在远处静静看着。”
曾经忽略的细节，瞬间浮现在眼前：有几次下课，他好像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当时只当是错觉。
“虽然江总一直催你回来接班，其实他什么都安排好了。”赵总助语气里有些无奈：“他说，接班只是让你挂个名，下面的事情有公司里的老人盯着，不用你操半点心。江总只是怕······怕他们不在了，没人给你撑腰。”
“可后来他看见你在教室里、在讲台上的样子，他动摇了。他说那里的你，眼里有光。那时候他就跟我说，他不逼你了，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早些年，我经常听见江总和夫人念叨，后悔在你小时候他们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一心只想赚够钱让你在国外治病，结果错过了你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一直说，你不愿意和他们亲近，是他们应得的。”
江承聿呆愣着听完了所有，舞台下掌声雷动，舞台旁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赵总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走向停车场，赶回公司复命，只留江承聿一个人在回廊消化这么多年的情绪。
他驻足良久，直到风吹得他眼眶发涩，才走向停车场。心中筑起的高墙，好像在慢慢坍塌。
坐进主驾，他盯着方向盘发呆。许久，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喂？臭小子？怎么不说话？”
江父以为是儿子按错了，毕竟他成年以来从来没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正准备挂断，江承聿的声音响起：“爸······”
江父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策划书：“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怕，有爸在，都不是事······”
“爸，”江承聿打断他的猜想，喉咙发紧，但还是说了出来，“这么多年，谢谢你。”
另一头的江父脑子有些乱，慌忙开口：“儿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爸啊······”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您和妈了。”江承聿看着窗外，阳光正好，花开艳丽，眼眶湿润，突然就释怀地笑了。
“你小子，真是要吓死我了。”江父松了口气，放下心。
“等我和沁沁忙完这阵，就回去看你们。”
挂了电话，江父盯着屏保上的儿子看了又看，扬起的嘴角带着暖意。
江承聿发动车子，大礼堂的拱门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一路春暖花开，明亮坦荡。
某天晚饭后，江承聿收拾完碗筷，窝在沙发里陪许沁鸢看电影。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裹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电视上的男女主正在雨中争执，窗外的晚风混着台词，吹在身上。
许沁鸢的半边身子靠在江承聿肩头，手里拿着抱枕。
镜头切到女主角哭着转身时，她往他怀里缩了缩：“你说他们最后会和好吗？”
他低头看着她，满眼爱意：“不知道，”他伸手把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但我觉得，错过挺可惜的。”
电影里的雨还在下，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今天怎么回事，老盯着我看。”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电影的台词声越来越远，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许沁鸢突然贴近，轻轻吻在他的唇角。江承聿圈住她的后颈，手指缠进她的头发，将这个吻碾得深沉。
电影里的雨恰好在此刻停了，女主角回头，正好撞进男主角的怀里。
“江老师，我会一直爱你。”
“我也会，一直爱你。”
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全文完——
2025年8月21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至死不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