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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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清晨，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S市教育局外的车道上。车窗降下半寸，后座的人指尖在平板上划动着，屏幕上是江承聿凌晨发布的动态。
手指在他的主页照片上停顿了几秒，随后拨通电话：“把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干净。”
半小时后，关于“听障教师抑郁症”的热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上午九点整，教育局会议室端坐着几位领导。
高层领导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莫名感到一丝压迫感。
双方没有过多寒暄，男人将支票和捐赠协议推过桌面：“五百万，用于心理咨询室扩建计划。”他的声音平静，“全市中小学，我全额出资。”
他食指轻点附加条款：特别注明：需保留抑郁症教师在岗评估通道。
对面几位领导翻看文件，试探性地询问：“您怎么突然关注起这个领域？”
他端起茶杯：“最近看新闻，有感而发。”杯底映出他的手机屏保，是江承聿第一次执教的讲台照。
当天下午，几位心理学领域的顶流大V同时发布长文，从医学角度解析抑郁症与职业能力的关系，文字里全是“科学评估优于舆论审判”的声音。
周日晚，舆论风向悄无声息地两极反转了。
相关话题下，恶评渐渐被淹没，取而代之的是暖心鼓励的留言。不少抑郁症患者也站出来现身说法：“按时吃药、规律复诊，完全能正常生活，别被偏见吓退。”
当晚江承聿也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小江啊，周一照常上班，都过去了。”他愣了愣，只当是网友又被新的热点吸引，没再多想。
周一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班长拿着一摞小纸条走上讲台，红着脸说：“江老师，这是大家给您的。”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真诚：
“江老师，您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上次我被欺负，是您第一个发现的。”
“老师，您教会我的第一个词就是谢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
坐在空荡的教室里，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见江老师心情低落，于是笑着打趣：“看没看网上那篇爆火的文章？数据说得太透彻了，现在谁还敢说咱们江老师不行？”
江承聿疑惑，自从发了那条动态后他就没再关注过网络上的信息。
一位老师把文章转发给他，点进去后，他一眼瞥见其中一组公益数据，猛地一顿。沁沁前不久向他提过样本量太小的问题，她随口说了句“需要补调研”，文章里恰好补充了新的调研结果，连措辞习惯都和她平时写报告时一模一样。
他忽然想起那双红肿的眼睛，想起她周末的外勤，心里又酸又软。
下班点的夕阳将天空渲染得格外美丽，落日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金红色，梧桐树下站着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许沁鸢惊讶地睁大眼，下一秒就跌进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里，比阳光还温暖，驱散了她连日来的疲惫。
“来接你回家。”江承聿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沁鸢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小声说：“没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
他没再追问，只是握紧她的手。
落日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偶尔交叠，像紧紧相依的两颗心。
日历一页页翻过，细水长流的日子里裹着安稳的甜，悄悄往前挪动。
后厨油腻的瓷砖上映出姜国文蜡黄的脸，他再次盯着视频里的女人，指尖泛白。
屏幕上的许沁鸢勇敢果决，弹幕一水的赞美，可姜国文眼里只看得见她左耳垂上的那颗小痣，虽然视频里一闪而过，但他绝对不会认错——二十年前，就是这颗痣，让他在牢里的每一个夜晚都恨得牙痒痒。
网友扒出许沁鸢公司的那天，姜国文攥着刚领到的皱巴巴的工资，在街角买了套最普通的外卖马甲。
连续一周，他骑着破旧的电动车蹲守在公司楼下，摸清了许沁鸢每天下班的规律，也看清了保安换班的间隙：傍晚五点五十，老保安要等十分钟才能和晚班保安交接。
这天五点五十二，姜国文捧着纸箱走向保安，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大哥，里面是许总要的急件，说您这儿可能没人手，特意交代让我直接送上楼。”
保安皱眉看了眼手表，换班的人还没来，对讲机里又传来开会的通知，只好挥挥手：“快去快回，别乱逛。”
姜国文按下上行键，电梯里空无一人，心脏狂跳不止。他算准了时间，许沁鸢差不多该下来了。
果然，几秒后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低头看着手机，没注意到指示灯亮着的是上行箭头，径直走了进来。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姜国文悄悄往角落退了退。
随着楼层的升高，电梯里本就不多的人都陆续出去，到二十层时，只剩下他和许沁鸢。
她似乎终于发现电梯在往上走，抬头看了眼数字，没太在意，往旁边挪了挪，给身后人让出更宽的通道，又低头回复甲方消息。
顶楼越来越近，姜国文的手悄无声息摸进纸箱，握住那根光滑的木棍。
电梯轻微一晃，电梯门打开，姜国文大力撞向许沁鸢，将她撞出了电梯。他猛地抽出木棍，在许沁鸢错愕抬头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沉闷的响声后，许沁鸢浑身一软，倒了下去，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状。
姜国文喘着粗气，看了眼已经下行的电梯，又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许沁鸢，眼里翻涌着积攒了二十年的仇恨。
他拽着许沁鸢的手臂，把她拖进狭小的杂物间。这里没有窗户，更没有摄像头，通往天台的门锁早已锈死，是个绝佳的藏身地。
他将许沁鸢随意扔到地上，摸出根细铁丝——那是在牢里练熟了的手艺，三两下就从外面锁了门，又反手用拖把死死卡住门把手。
啐了口唾沫，心里的戾气泄了大半。姜国文裹紧帽檐，拉高衣领，瞥了眼地上摔碎的手机，捡起扔进垃圾桶，转身快步离开。
惊雷炸响的瞬间，许沁鸢猛地睁开眼。
杂物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霉味钻进鼻腔，狭小的空间让呼吸变得困难。
熟悉的雷声在耳边炸开，那些深埋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同样的黑暗逼仄，同样的雷电交加，同样的阴湿霉味，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没过胸口，许沁鸢控制不住地发颤。
想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但是一动就扯得头剧痛难忍，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劲。后脑勺传来潮湿的黏腻感，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终于意识到那是血。是被拖拽时，脑袋撞上铁门尖角所致。
她憋着一口气，咬牙挪动身体，在包里摸索许久才碰到手机。幸好包挎在身上，幸好刚刚拿在手里的是工作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六个未接电话和四条消息刺得她眼疼，全部来自江承聿。
已经快八点了，比她原本到家时间晚了将近两个小时。
许沁鸢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不知道是失血过多，又或是被木棍打到时伤了头，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清自己被打晕在公司顶楼的杂物间里，无法动弹。警察问一句，她便断断续续答一句，直到确认出警，才松了一口气。
回拨给江承聿的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他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沁沁？出什么事了？”
“我······被锁在······公司顶楼······头好疼······”她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起身声和关门声。
“别怕，我马上到。”江承聿尽量让声音保持冷静，“别挂电话，我跟你说会话。”
此刻的外面雷声大作，瓢泼大雨下个没完。
江承聿一路狂飙，像闪电划破雨幕。他的声音没断过，但是许沁鸢很少回应，手机没撑几分钟就在雷声中彻底关机罢工。
江承聿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冲到了公司楼下。保安拦着不让进，他顾不上解释，利落地翻身跨过闸门。
到达顶楼时，他红着眼踹向门板，沉闷的响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
慢他一步的警察得知他是受害者丈夫，拦住他：“我们来处理。”时间紧迫，一时半会也拿不到钥匙，于是暴力破拆。
门被撞开的瞬间，江承聿看见昏迷在地的许沁鸢。她双目紧闭，后脑勺的血迹在灯光泄进去的一刹泛起刺目的红。
“沁沁！”他冲破人群扑过去，声音颤抖，没得到半点回应。
随手将她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塞进自己口袋，然后小心翼翼俯身，抱起她冲向电梯。
警队派了两位警察随行，保安见状早早打开了闸门。电闪雷鸣中，黑色轿车融进夜色里，一路疾驰奔向医院。
“医生！医生！”江承聿抱着许沁鸢冲进急诊室，很是失态。
护士拦住想闯进去的江承聿：“家属请在外面等待。”看着许沁鸢被推进诊室，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简单询问情况，交换了电话号码后便回队复命。
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贯冷静自持的江承聿背靠着墙，慌了神。迷茫和无助侵占了他的大脑，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地板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推门而出，说患者的后脑勺有撞击伤，导致了昏迷，需要留院观察，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还不好说。“这种情况最好有家属陪床，夜里有什么反应能及时联系医生。”
江承聿点头应下，办理好住院手续后守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昏迷的许沁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