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悲怆奏鸣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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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过后，难得的放晴日。
今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正式进入住宿生活。
前两天报道日已经提前把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带去学校了。今天在家吃个早餐轻装上阵背个书包、吃个早餐管家就把喻纯、喻恒两姐弟送学校去了。
没有喻正峰在，喻纯难得的吃了顿饱餐。
往常的重要时刻他也都一直缺席，喻纯、喻恒早就习惯了。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艺术生教育模式是一样。
天还没亮两姐弟就被叫起来出发去学校，到校门就分两边赶着去各自的专业楼早训去了。
S中基本把这一块空地的占地面积都占满了，空中连廊是彼此最亲密的联系方式。但也分特长生和非特长生，两个分部的教学楼再往两端的后面那栋楼就是各自分部的艺术楼。
艺术生的管理模式，一周一小训，一月一大训。
钢琴专业一共有三个教室。公共的视唱练耳电子钢琴大教室、“小三门”集训阶梯教室、按学号分的单独琴房。
艺术楼一共六楼。乐器类的专业生教室通常在高层，楼下是美术生和传媒生。
艺术楼外总会爬满爬山虎，他们其实才是音乐生最佳的听众。为了不让乐器的练习声干扰到彼此有隔音墙和高层的加持，除了自己练琴的声音和琴房里的动静是听不太到外面的世界的。
他们像被排挤在外的艺术家，孤独又自在。
呈九十度右边那栋楼是体育楼，体育生也会被不同的专业类型分成不同的楼层场馆，他们中间也有条连廊能快速的穿到体育馆和教学楼，为了节省这个在路上会导致的时间。
六点半的出勤时间集体出席大阶梯教室。大致分好今天的训练内容去各自的练习室练习，按照学号一个个叫到阶梯教室进行视唱听写和一对一指导。
S中每个学期只会录取单个专业的十个学生，分成两个班。在这个方面上控制了招生计划人数，视唱小测时间并不会耽误艺术生在八点前赶回教室上文化课。
今天是喻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管理模式，头天没有住在学校直接从老宅出发，基本没睡几个小时。
按照平时熬夜的点，还没睡的时间就被管家叫起来送学校了。一路上额头和眼睛连着抽着疼，闭目养神都没什么用。
喻恒也难得因为起太早有了起床气一路上没闹她。
天还没彻底亮，她也没仔细看艺术楼到底长什么样。按照学校的路牌行尸走肉般往那栋楼靠近，一直走到五楼钢琴（A）班的阶梯教室。
教室早早被大灯包围，喻纯不太喜欢在明晃晃的环境里待着，突然明亮的灯光晃的瞳孔都忍不住缩了缩。
教室的台式钢琴旁边坐着未来会反复打交道的指导老师——汤赏。
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艺术家，手指细长的一看就没少沾古典乐的气息。边弹着《克罗地亚狂想曲》边等着他们班的人到齐，汤赏故意把强弱做的比原曲还夸张，为了唤醒一个个起床气都没散过去的毛头小子。
喻纯觉得更头疼了。每一个音像砸进脑袋里一样，
汤赏把最后一个音气势磅礴的收了之后做了一场特别激情的自我介绍，顺便点了每个人的名字——“喻纯！”
喻纯还在偷偷闭目养神，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个看起来偷偷关注她很久的女生轻轻拍了下她。
“到。”喻纯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下意识对隔壁的女生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虽然声音在这个阶梯教室的大小，她的声音几乎可以说像是气声发出来的小到听不到，但他们班其实只有五个人，从喻纯进教室的时候汤赏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汤赏多打量了两眼，S市没人不知道喻家两姐弟的艺术细胞。
艺术系的老师在办公室都会有一搭没一搭的提两嘴他们两个。话题中心都围绕着喻纯、喻恒的国际赛事积分太可观，能做他们俩的老师也不知道谁占的便宜更多一点。
他们两个又实在低调的过分，听说喻纯今年中考也没有加特长项的积分，甚至自主招生都没去，靠着成绩凭实力进来的。
汤赏表面斯文，内心早已放了场烟花。这香饽饽还好没掉B班去。
艺考没有严格规定要定特别高难度的曲子，但奏鸣曲的练习是钢琴生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奏鸣曲的曲目繁多，点完名之后把今天的任务放下去，没有硬性要求小考规定曲目，但可以在这周小训前自己选一首当小测曲。
按照学号她是钢琴专业的七号，喻纯从阶梯教室走出来的路上，抱着自己的练琴几件套低着头在想选什么比较好，跟着人流抬头对上七号琴房，抬手拿着IC校卡刷开七号琴房的门。
琴房不同于卡其色校风的配色，是大多琴房的配色。
简单的淡灰条纹隔音墙和大到能俯瞰整个操场、清晰的可以看见福榕树每片树叶的正方形拖拉窗，拉开窗能感受到白色纱帘的轻柔飘动，旁边立着台盖着深红色防尘布庄重严肃的黑家伙。
喻纯尝试往窗外探头看看，这个将会陪伴她三年的窗外。她最喜欢练琴练到一半就探头往窗外看看，通常大部分琴房都不会有防盗网，她永远像渴求多一丝空气的金丝雀，哪怕多吸进一点空气都值得。
打量了下琴房把自己的nikko透明节拍器放在顶盖上，证明这个琴房已经拥有她的占有权。
想了想，就选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做第一次小测吧。
这首喻纯已经快肌肉记忆的曲子，用来第一次小测偷偷懒也不足为过。
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弹点比当下情绪更极端的曲子能做绝对的对冲。
悲怆着，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悲怆奏鸣曲》主调听起来悲鸣简单，但难度在于每一个空拍的控制，律动和情绪的饱满至关重要，要用节拍器把每一个拍子控死。
喻纯不需要。
第一天没有早测，大概熟悉环境就可以回教室上课了。
刚出艺术楼一个印着不同签名的白蓝色篮球朝她砸过来，上面还有NBA勇士球队的logo。
喻纯本能的往抛物线砸过来的另一边偏过去逃过一劫。
脸是逃过一劫了，谱夹刚打的琴谱还没来得及夹进去，因为躲这一下散落一地。
为了上课方便用抓夹抓起的头发也不经意被碰歪了点弧度，微微散落了几缕碎发。
喻纯低头去捡，没多说什么。
倒是心里庆幸没把节拍器随手携带，那可是外公给他们的私人定制，这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
顺带反复告诫了一下自己：这艺术楼出来就是篮球场，下次出来得戴眼镜。
三百多度的近视加散光，稍微远点的就已经会涣散看不清，不到练琴和上课需要特别精确看清什么的时候她一般不带。
一个穿着高饱和红黄色队服的男生刚投完篮发现球往不可控的方向坠落，赶紧往这个抛物线终点跑，身边还有其他几个队员跟着急忙往这里赶。
喻纯没抬头，忽略他们充斥运动后爆棚的荷尔蒙，跑过来风里的空气略带了些汗味散发的闷味。
稀薄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疏。空气都在往人群聚集的焦点聚拢。
喻纯忙着捡谱子，能听到除了那个男生以外身边的几个男生叽叽喳喳的，没太听清一群人高马大的少年在说什么，更看不清。
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他们变了声说话低沉的共振，和喻恒那个小公鸭嗓不一样。
大概过一遍脑子能凑成差不多内容的，“同学你没事吧。”
尤其一个烫着锡纸烫的卷毛嗓门夸张又高昂，“同学你没受伤吧！”还试着弯下腰帮喻纯一起捡散落一地的琴谱，吆喝那群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男生。“还在那动嘴炮，捡啊！”
徐蕴时也因为这个三分的失误有点懊恼，这两天他一直在想着那天给他送伞的女生。
周末的球局和今天的训练都总心不在焉，但做错了事总要帮别人收拾好。
从刚刚跑过来也没来得及看是谁，嘴上先说了句抱歉也跟着那位卷毛低头把谱子按照页码码好顺序，抬头递给她的时候愣了愣，是她。
喻纯很奇怪，她对周围一切的气味都很敏感。他身上没有因为运动过后的酸臭味，有一股独特的松木香，干净的像阳光晒透的被单，一尘不染。
徐蕴时抬起胳膊递琴谱的时候多少掀起了球衣掩盖住的部分，喻纯这时才隐约闻到有了点闷闷的味从漏出的球服空隙里钻出来，但不难闻，可能不敏感的人根本闻不出。
一个想了两天的人突然就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那种震慑力让人措手不及。
喻纯伸手去接，空气里的闷逐渐被巨大的松木味稀释。几张A4纸两端有两双修长的手，一端接住了，一端没松手。
顺着她身影背后那栋楼，艺术楼标志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原来她也是艺术生。
喻纯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巧：这是什么非诚勿扰节目组故意来安排的吗？
还没想好怎么开场缓解那天脑子一热的举动，先回应了一下少年们的笨拙但真诚的关心，“没事没事，谢谢你们。”
喻纯对着还在愣神的徐蕴时打趣，“小狗不仅下雨没伞，投篮的运气好像也差点味儿啊。”
趁着徐蕴时意识到说话对象转为自己，手没控制住先松了点喻纯能控制的度。
喻纯接过谱子，再把弄掉的碎发重新用抓夹夹起，一把转头往体育馆钻准备往体育馆连廊穿去教学楼。
郭楷翰：“？”
“狗？”
郭楷翰又重复了一遍，“等会儿？狗？”
徐蕴时从后头拍一把郭楷翰的头，“闭嘴，关你屁事。”
两人的视线都默契的聚焦到空中连廊冒出来的一个身影，发色不是纯黑带了点天生的棕色和自然卷。
抓夹也没办法完全控住她的碎发。能感觉得到，喻纯也在偷偷用余光回应他们聚焦的目光，还偷偷弯了弯嘴角，颧骨也稍稍上升了点。
郭楷翰这个马大哈肯定没注意到，徐蕴时倒是捕捉到了。
郭楷翰像在看球赛一样，盯着来回对峙的双方左右转着眼球总能感觉到有什么在这中间涌动，冒着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悲怆奏鸣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