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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恶灵摆渡而来 ...

  •   我已无意说起被围困在洞穴中的我本人,说到此处,也不必费心考究我的生活。我不是个喜欢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人,但说来可笑,从我践行身为魔法师的命运开始,就成为众人观察玩弄的愚人,如今,我才终于在生灵神殿不可置否的辉煌下得知真相。
      得知真相的人应当是幸福的,因为心灵最深处的渴望,即使是在最复杂的运作中,也与人类面对宇宙时的无意识感觉相似:它是一种对通晓的坚持,一种对清晰的渴望。
      我将诊断笔记及日记中的记录及个人在当时最初的想法忠实地摘抄整理,摒弃世俗与生活的尘埃,抛却他人的解读,将其作为纯粹崇高的精神表现,呈上作为一介伶人的最初的反抗与最后的谢幕。
      在身份面前,我的天赋和思想是多么不值一提的事啊。伊格内修斯·坎贝尔对我感到抱歉,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是我能再早点,纠正克伦威尔·坎贝尔的放纵,纠正魏尔德·坎贝尔为制衡家族带来的不作为,就可以保护你们所有人了。”
      可是,就像患者需要大段独处,来明白支撑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从而振作起来一样。他人只能干预,而不能帮助解决问题,否则和大家长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约定好,我不想死在执黑棋者手里,但也不想因自杀而被曲解成和伊格内修斯·坎贝尔有合作,我请求他在这之后派人来杀死我,我会将那罐没有名字的粉末一同作为渎神证据提交。
      但当我再次注视到那可憎的,还在蠕动着的东西,我突然意识到,不,不能这样做。我不能为此负责。这是唯一的实验样本,伊格内修斯·坎贝尔也并非没有研究阴影造物的前科,贸然把它交出去,可能会使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为混乱,还会增长恐慌。如果这渎神之物是唯一的东西,那就应该投进火炉里,让纯粹的烈火带走这一切。
      我将它扔入壁炉,玻璃壳子在烈火灼烧下慢慢融化,那层彩色的亮膜开始蠕动,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火焰“嘭”地一声,首先变成蓝色,随后变成紫色,最后变成了黑色。它在漆黑之中不停地燃烧,舞蹈,抖动,分解成幻影。
      “您要将这瓶黑质给他?这会不会太过冒险。”
      我看不到外面的星星,只能在还抱有理智的情况下去翻找我的药剂。我最熟悉的办公室,如今里面的东西混在黑暗里,一不留神就会被撞倒。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好准备。等不及他人给我带来死亡了,甚至也有可能笔记本无法被公开,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的心。
      漆黑的烈火灼烧着我,调动着那些被硬生生锁住的情感,我的心口在破碎,剧烈的惶恐几乎将我击碎。
      “他不敢把它交出,因为他不像我们这种人,没法承担后果。他最终会明白,这瓶黑质有两种效果。”
      不是声音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子里,卷起惊涛骇浪,但凡是精神性的药物,我都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什么都好,什么都好,只要能抑制住我的大脑,让它不再思考。
      各种各样的幻觉,它们将具体的形态剥夺,变得奇形怪状,令人厌恶。我无法形容面前这一切,只觉得过载的东西流进我的大脑,因为无法处理而变得崇高。它们超越善恶,却不断冲击着我所受到的一切教育。
      知识从一开始就是被污染的。
      “如果他温和地处理它,阴影会渗透进他的精神原野,从而在他作为调查者进入他人精神原野时,对他人的精神原野造成严重污染。这份不属于精神原野持有者本人的痛苦,将源源不断地冲击着他自身。”
      它携带的黑暗与邪恶让我颤抖不已,我想要抑制幻觉的产生,可是没有办法。我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头,看见头上有漆黑粘稠的水滴落,它是五彩斑斓的。
      “如果他暴力地将它丢弃,那么,他将直面精神原野守护者被杀死的恐惧,他的守护者,也将在巨大的冲击中变成一团腐败的黑质。当然,这也意味着他彻底地背叛了我们。”
      同影子搏斗?不,同影子搏斗是不可能的,从头到尾,这场战斗就是单方面的打击,我憎恨自己现在还能连词成句。我是如此地痛苦,却无法用这痛苦感染他人,使他人同我一起悲恸,一起哀嚎。我只能绝望地发出无意义尖叫进行求救,泪水淤积在大脑中,变成有形的黑暗物质,如同浓烟积聚在我的大脑里,在理智尚存的那刻,我终于将针头插进静脉——也许,因为刚才我终于在不知道是身体的哪个部位感受到了一点疼痛。但是我不知道,我连我现在摸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自然大脑也无法执行“按压”“注射”的操作。
      谁来帮帮我,谁能帮帮我,我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哀嚎。就在这一刻,我的灵魂明白了,精神原野的守卫者死亡后,人的精神便会与□□分离,它可以思考,可以产生痛苦、恨、愤怒、责备,但它无法死亡,无法感知自身,也就无从发泄,只能被困在无法做出行动和反馈的□□中直到理智也成为恨的一部分。
      我像个孩子,只会啊啊地发出愤怒的叫声,却不能表达自己想要什么。
      希望又降临在我头上,我突然感觉自己对手臂的控制权回来了,是有人帮我把药剂注射了进去。
      好冷,药剂流过身体的感觉好冷,但我听见一阵铃声,又是一阵铃声,它在引我过去。我不需要耗费太多气力,那阵铃声以难以名状的形式牵引着我。好冷啊,就像冬天躺在雪堆里一样冷,可是世界终于是白色的了,在白色中,它没有色彩,却开始有形状。
      我看见一座宏伟的高塔在雪原中显现,它沉默地伫立在那里,不容置疑,却像个母亲,我知道我将在她的怀抱里获得一场平静的美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恶灵摆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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