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隙茉莉开》偏逢屋漏偏逢连夜雨

27、你要好好活下去

　　寒假的风裹着年味吹进巷口时，江清念正坐在快餐店的员工休息室里，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屏幕上是许时凡发来的消息，说宋时野又被他妈妈锁在了家里，连带着她送去的年货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末尾还加了个委屈的哭脸表情。
　　江清念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刚想回复，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白翎安探进头来：“换班了，我送你回去。”他身上还带着便利店的暖香，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刚烤的红豆包，还热着，你垫垫肚子。”
　　自从上次在便利店和解后，白翎安几乎每天都会绕路送江清念回家。有时是在她打工结束的深夜，有时是在她去医院送饭的清晨，他从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她身边，像一道安稳的影子。
　　江清念接过纸袋，指尖碰到温热的包装袋，心里暖了几分：“时凡说，她爸妈还是不同意她跟时野见面。”
　　“慢慢来。”白翎安帮她拎过装着换洗衣物的背包，“昨天时野跟我打电话，说他舅舅托人带了些营养品去看望许叔叔，虽然许叔叔没说话，但也没收回去。”
　　江清念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清冷的轮廓。她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见到他时，他正低头核对货单，侧脸绷得很紧，她还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直到后来他默默为她留热牛奶，帮她整理落下的笔记，她才发现，他的温柔都藏在细节里。
　　除夕前一天，江清念去医院接爸爸出院。医生说爸爸的腿恢复得不错，只要按时复健，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走路了。她推着轮椅走出医院时，远远就看见白翎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天太冷，给叔叔带的。”他走上前，自然地接过轮椅的推手，“我跟我妈说了，今天去你家帮忙收拾一下，顺便贴春联。”
　　江清念的爸爸笑着点头：“这孩子，总这么费心。”
　　回到家，白翎安熟门熟路地找出春联和胶带，踩着凳子往门上贴。江清念在一旁帮忙递东西，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过年都是爸爸踩着凳子贴春联，她在下面蹦蹦跳跳地递胶水，那时家里虽然不富裕，却满是年味。可今年，妈妈要留在老家照顾生病的外婆，家里只剩下她和爸爸，原本以为会格外冷清，却因为白翎安的到来，多了几分暖意。
　　除夕当天，江清念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年夜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跟她搭几句话。中午的时候，许时凡发来视频，镜头里她正躲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个饺子：“念念，我妈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可香了！可惜不能给你送过去。”
　　“我也在包饺子呢，芹菜牛肉馅的，你最爱吃的。”江清念把镜头转向案板上的饺子，“时野呢？没跟你偷偷联系？”
　　许时凡吐了吐舌头：“他被我妈看得可紧了，早上就发了条新年快乐，现在估计在跟他爸妈冷战呢。”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过没关系，等开学了，我们就能见面了。”
　　挂了视频，江清念看着案板上的饺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知道，许时凡和宋时野心里都不好受，明明想跟彼此一起过年，却因为父母的反对，连见面都成了奢望。
　　傍晚的时候，白翎安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大礼盒，里面装着鱼、虾和一些年货，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我妈让我带来的，说你家人少，多做点菜热闹。”他把东西放进厨房，“蛋糕是给你买的，巧克力味的，你上次说想吃。”
　　江清念愣了一下，她记得自己上次只是在便利店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年夜饭做得很丰盛，江清念的爸爸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拉着白翎安问他的学习情况，还说要不是这孩子帮忙，家里的事不知道要多糟心。白翎安耐心地听着，偶尔还会帮江清念夹菜，气氛温馨得让人忘了这是一个冷清的除夕。
　　吃完饭，江清念和白翎安一起收拾碗筷。爸爸坐在客厅里看春晚，电视里的笑声透过厨房的门传进来，冲淡了些许孤寂。
　　“要不要出去走走？听说今晚江边有烟花。”白翎安洗完最后一个碗，抬头问她。
　　江清念点点头，回房间换了件厚外套，又给爸爸盖了条毯子，才跟着白翎安出了门。
　　江边的风有点大，江清念裹紧围巾，却还是觉得冷。白翎安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的脖子上，还细心地帮她把头发从围巾里捋出来。
　　“别冻着了。”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走到江边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烟花了。江清念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白翎安站在她身边，帮她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没过多久，第一束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江面，紧接着，更多的烟花接二连三地升空，红的、绿的、紫的，在黑色的天幕上炸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片雪花落在了江清念的发梢上。她抬头，才发现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随着烟花的光芒落下，像是天上撒下来的碎钻。
　　“下雪了。”江清念轻声说，眼里满是惊喜。
　　白翎安也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又低头看向她，伸手轻轻拍掉她头发上的雪花。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她的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新年快乐，江清念。”他的声音在烟花的轰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江清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头看着白翎安的眼睛，烟花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跃，像是盛着一片星空。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回了句：“新年快乐，白翎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之前想了很久你的名字，白翎安。”
　　白翎安愣了一下，眼里带着疑惑：“我的名字？”
　　“嗯。”江清念点点头，声音很轻，却很认真，“白翎破长空，檐下寄安宁。我觉得，这就是你名字的含义。白翎鸟能冲破长空，而你，总能给人带来安宁。”她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恳求，“白翎安，你要好好活下去，带着这份安宁，也带着你自己的力量，好好活下去。”
　　这些天，她看着白翎安为她奔波，为宋时野和许时凡的事操心，明明他自己也承受着学业的压力，却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们。她怕他太累，怕他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所以她想告诉他，他也可以为自己活，也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白翎安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会有这样的含义，更没想到江清念会为了他的名字想这么久。他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暖。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很快就化了。
　　“我会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格外坚定，“但你也要答应我，江清念，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不要总是把难过藏在心里。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江清念看着他，眼眶突然就红了。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好，我们都好好活下去。”
　　烟花还在夜空中绽放，雪花越下越大，落在两人的肩上、头发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江清念靠在白翎安的身边，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心里满是安稳。
　　她知道，这个除夕虽然没有家人的团聚，没有朋友的陪伴，却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变得格外难忘。而未来，不管遇到什么风雨，她都不会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白翎安会陪着她，他们四个，都会一起走下去。
　　烟花落下最后一抹光芒时，江清念轻声说：“白翎安，谢谢你。”
　　白翎安低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不用谢，江清念。”
　　雪花还在飘，夜色温柔，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