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与草莓糖》懒猫作曲家

26、未凑齐的约定与画室里的热闹

　　周五的阳光把画室的地板晒得发烫，白软曦正把任星羽送来的篮球摆在画架旁，球身上的兔子在光影里一跳一跳的。桌角的搪瓷杯里泡着新摘的桂花，旁边堆着三副物理竞赛的答题卡，署名处分别画着篮球、画笔和兔子，是任星羽昨天带来的——说是陌柒夏让朋友帮忙做的“模拟卷”。

　　走廊里传来喧闹的脚步声，两个穿着省队训练服的男生挤在门口，一个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偶，另一个拎着袋水果硬糖，运动服上的号码分别是“11”和“17”。

　　“你就是白软曦吧？”拎着糖的男生把袋子往桌上一放，露出颗小虎牙，“我是沈旭辉，他是林杰瑞，跟柒夏一个宿舍的。”他指了指抱着布偶的男生，“这家伙非要把柒夏床头的兔子布偶带来，说那是你送的同款。”

　　林杰瑞把布偶往画架上一放，布偶耳朵上别着片桂花，和白软曦书里夹的那片一模一样。“柒夏说这布偶能替他晒太阳，”他挠了挠头，指尖沾着点蓝紫色颜料，“我们趁教练查房前溜出来的，他还在宿舍数炭笔呢，说少一支都要跟我们急。”

　　布偶肚子里藏着本相册，翻开全是省队的日常：陌柒夏用左手练投篮的背影、三个人围着看他画兔子的侧脸、宿舍墙上贴满的物理公式，最末页贴着张纸条，是用左手写的：“旭辉总抢我橘子，杰瑞总蹭我颜料，还是你最好。”末尾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手围着颗草莓。

　　“他昨天偷藏了袋桂花在衣柜，”沈旭辉剥开颗水果硬糖扔进嘴里，“被我们发现了，非要分我们半颗，说这是‘通关信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半颗压平的桂花糖，“这是他让我们转交的，说等你凑齐三颗，就能换他亲手画的睡莲。”

　　白软曦捏着那半颗糖，糖纸边缘有点潮，像是被体温焐过。她想起相册里他练投篮的背影，想起纸条上撒娇的语气，喉咙里像含着颗刚化的糖，甜得发暖。

　　午休时去画室，发现窗台上多了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沈旭辉说这是林杰瑞用三顿红烧肉跟食堂换的。搪瓷杯里的桂花茶换成了酸梅汤，杯壁贴着张新便签，字迹龙飞凤舞：“柒夏说你怕酸，让我们多放了勺糖——旭辉记”，末尾画了个咧嘴笑的太阳。

　　刚把酸梅汤倒进保温杯，沈旭辉和林杰瑞又扛着个大纸箱进来，里面装着台旧台灯，灯座上画着四只兔子围着颗星星，分别标着“柒”“羽”“辉”“瑞”。“这是我们宿舍的‘祖传台灯’，”林杰瑞把台灯插在画架旁，“柒夏说你晚自习画图暗，非要我们拆下来送来，电线还是他用左手缠的。”

　　纸箱底层压着张路线图，比任星羽带来的那张更详细，红虚线旁用红笔标着“旭辉望风点”“杰瑞接应点”，终点画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三天内必到”。

　　“医生说他下周能拆石膏了，”沈旭辉把路线图贴在墙上，“可他总跟我们比划怎么跳墙，说要抄近路赶在桂花落前到。”

　　白软曦摸着台灯座上的兔子，颜料被磨得发亮，显然被反复摸过。她想起那半颗桂花糖，想起路线图上的接应点，突然觉得那“必到”两个字像颗被朋友捧着的糖，硬壳里裹着暖暖的心意。

　　傍晚收到陌柒夏的短信，是张宿舍的合影：他坐在中间，右手石膏上多了三个签名，左手举着张画，上面是四只兔子叠罗汉够炭笔，沈旭辉和林杰瑞在旁边比耶，任星羽抱着篮球站在最后。配文是：“他们说要跟我比谁先到画室，我让他们三招。”照片角落，能看见窗台上的玻璃罐空了大半，像是被分着吃了。

　　白软曦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发现画里最上面的兔子耳朵上，别着片小小的桂花，和布偶耳朵上的那片一模一样。她想起沈旭辉说的“通关信物”，想起台灯座上的四只兔子，突然觉得那“让三招”三个字像句逞强的玩笑，甜得发晃。

　　晚自习结束后，白软曦又去了画室。月光把玻璃罐里的糖照得发亮，和台灯的光晕混在一起，像撒了层金粉。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那半颗桂花糖，放在罐子里，正好和其他糖凑成个圆圈，像个没完成的约定。

　　画架后面的墙壁上，“等你回来”四个字旁边，多了两行新的字迹：“柒夏说他能赢——旭辉”“赌一包糖——杰瑞”，末尾画着个咧嘴笑的太阳和颗星星，像两人的签名。白软曦伸手摸了摸，颜料还带着点温度，混着水果硬糖的甜香，像是刚写上去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是沈旭辉发来的消息：“柒夏趁我们睡觉，偷偷在石膏上画了只兔子，说要练左手签名，结果被教练发现了[捂脸]。”后面跟着张照片，石膏上的兔子举着支炭笔，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柒夏”两个字，像个骄傲的印章。

　　白软曦握着玻璃罐的手突然轻了下，罐子在桌上转了半圈，糖粒碰撞的声音在画室里格外清脆。她弯腰把布偶抱在怀里，发现布偶尾巴里塞着张纸条，是沈旭辉和林杰瑞的字迹：“他说明天要跟我们比谁先跑到画室，赌注是你的亲手画。”

　　远处的操场传来篮球声，画室里只剩月光和亮着的台灯。白软曦把纸条夹进相册，突然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糖渍洇了点：“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攒了袋桂花糖……”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布偶的口袋。

　　她抱着布偶走出画室，走廊里的桂花香混着水果糖的甜，暖得发融。月光把四个人的字迹投在墙上，像四个并排站的影子，指尖快要碰到一起。口袋里的保温杯还温着，酸梅汤的甜香从指缝漏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小的雾，像句被藏起来的期待。

　　回到家，她把玻璃罐摆在床头，月光透过糖粒照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有人在眨眼睛。她摸了摸布偶口袋里的桂花糖，突然觉得那袋没说清的糖，像颗藏在心里的约定，等着谁来拆封。窗外的桂花还在落，有朵飘进窗台，落在玻璃罐上，像个甜甜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