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之后不见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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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了双眼，双眉蹙在一起，惹得她忍不住就要上手去抚平它们。
“我真的要吻你。”她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说的。风撩起他细密的头发扑在她的脸上。痒。
“知、知道了。”他说，连呼吸都变慢，好像在担心他的呼吸会扰乱她的节奏。
孟神爱往前站了一步，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睫毛，再往上一点就能感受到他的眼睛。他用这双石榴一样红色的眼睛看她，注视她，几乎准备要把她看穿。每次她后退一点，他就用眼神告诉她，没关系。
把戏。小把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把戏！
“你以往的狩猎对象很吃你这一套吧？说点漂亮话，然后在她们动摇的时候吻上去。”孟神爱从他的睫毛抚摸至他的眉间，动作轻柔到像是在欣赏刚刚编织好的丝绸。不想他睁眼，于是一遍又一遍轻抚他的眼。
“没有过什么狩猎对象。”易弦摇摇头说，仍然闭着双眼，慷慨地任由她的手指在他脸上乱七八糟地作乱，“而且你好像也并不喜欢我。”
孟神爱把手放了下来，再凑近一点，俩人鼻尖相触，他的呼吸就轻轻扑在她的脸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孟神爱无视掉。向日葵的花香并不浓郁。所以她所闻到的让她心安的气味全部源自他。
这样好危险。不可以。
“你在抱怨我。”孟神爱推开他的肩膀，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但其实也只是一点。没离开太远，就被他重新拉回来。
一个拳头的距离。之于朋友，太过亲密；之于恋人，又有点疏远。可是不管怎么说，用来谈话足够了。
“你没有否定，那就是我说对了。”易弦睁开眼睛看着她说，“明明讨厌我，却还是要听我说一些你觉得假心假意的话，让很你苦恼很煎熬吧。”
天色变暗，室外展览的夜灯亮起。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亮灯的。世界一瞬间就变成了夜间模式。
此刻疾风劲起，成片的向日葵被风压住腰，发出息息簌簌的声响。远处传来零星的人声。不知名的小昆虫在花里叫。
她觉得他在套路她。他觉得她认为他假心假意。共识已经达成。这也算进步不是么。想到这里，孟神爱大笑起来。畅快的那种笑。
轮到易弦迷惑。终于轮到你了。他的视线不肯放过她，追着她问个彻底。
“你说的没错。”孟神爱说，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所以你为什么还不推开我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
孟神爱挣开他的手，继而重新抓住他的手腕，掌心传来他卫衣布料里柔软的触感，柔软到让她有一点想用手抚摸他的后背，在这层卫衣之上，抚摸很多很多下。但现在貌似不可以。还不可以。
你和他是各取所取，孟神爱。不要被他绕进去。就这样一遍一遍提醒自己。
“不知道。”易弦别过头去闷闷地说，手依旧被她牵住，“我不知道。”
她没怎么用力，其实他想挣的话可以挣脱开。刚刚他抓住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就是没有挣开。每个当下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分不出精力来挣脱彼此。应该是这样的。
“走了，回去吧。要闭馆了。”最后她松开了他的手，走在前面。听脚步声就知道他很快跟上来，余光就能看到他的脚步。和她一样的白色裤子。
晚饭吃得心不在焉。
逛了一天，孟神爱的社交能力已经消耗殆尽，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表情变得呆滞，动作只剩下机械地把吃的往嘴里送。易弦瞄了她一眼，默契地没说话。谢天谢地。
要是他挑起话头，她兴许连回复的精力都没有了。所以这种一起沉默的默契到底事从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不知道。随他吧。正合她意。
仔细一想，在她和易弦两人之间，沉默好像一直是能够存在并且必须存在的停顿。算不上是尴尬的空白。
下棋，两人在沉默里拼杀，不聊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思考要怎么对付彼此。下班，大家都累，沉默变成必需的休息。谈话的间隙里她沉默，他安静地等待，直到她发问，他回应。就如同……风吹过竹林，竹林息簌；风离开，竹林重归于静。一切都好自然。
“陪我走走。”晚饭过后，孟神爱叫住易弦说。
“嗯。”他欣然答应。
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回到12区。
两个人走在路上，耳边就是江水滔滔。这条大江从废物处流淌到12区市内。孟神爱和易弦沿着江边的公园懒懒散散地走着。江水碰撞彼此的声响里透着薄薄的水汽。
前面就有成双结对的行人，连江的对岸都是。
“你说人类为什么那么喜欢抱团？明明最后都会闹得很难看的。”孟神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你说的是那些人吗？”易弦指了指前面的一家三口。小孩在前面玩滑板，母父就在旁边悠闲地散步。
“差不多。”孟神爱回答。
“可能是因为害怕孤独吧，”易弦想了想后说，“也可能……是因为有多爱想要给出去。”
孟神爱直接摇头，反驳道：“前一种答案太自私，后一种答案简直是乌托邦，不现实。”
哦耶，又在扫兴！今天又维持了疯狂扫兴的坏女人人设了呢。
“抱歉。”孟神爱说。就不该说抱歉。但……反正就是说了。说出去的话可以撤回吗？撤回键在哪里？
“为什么要为发表观点道歉。”易弦紧追上来问，“也不需要为释放攻击性感到抱歉。其实你怎么做都没关系的。”
这时，那个小孩就在他们面前摔了一跤，孟神爱站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扶她。听声音来看这孩子摔得挺重的，倒下时双膝擦着地面，即便戴着护膝也会擦到皮肤。小孩的母父还没看到旁边的小孩摔了。
但就在孟神爱晃神的瞬间，小孩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拍膝盖，滑到了自己的妈妈跟前。她妈妈看到她裤子上有灰，嘴里跟她说着不知道什么话，太远了听不清。之后，她继续往前滑。
“知道了。”孟神爱转过头对易弦说，节能模式下她的声量很低，但是确保他能听清。听到他“嗯”的一声后，心放下来。
忘记他今天跟她到底说了多少个“没关系”。在他这里好像她做什么都可以。恶语相向没关系。对抗他没关系。想要光速逃离也没关系。她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她情绪上头的时候错吻他，末了用“排卵期，被激素短暂地控制了一下”这种非常真实却又不怎么打算负责的理由搪塞他，他也会对她说：没关系。
突然就想要激怒他。到底怎么才可以让他生气。你就在这装矜持吧，易弦。呵呵呵。
今天其实只是这一周的开始。她还有几天的假期。可是她觉得已经和他呆了太久了。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要和他再见面！
从公园走回到画眉山庄不过一眨眼。路上，绿化带里孟神爱看见她在花展里看到的那种花，惊喜但又有气无力地报出名字，易弦点点头，夸她记性好。
她回复：“知道了。”
他把话捡起来，自然而然就回答：“嗯。”疲惫的沉默里掀起的小小对话，由他来结尾。
走在路上孟神爱一直在苦恼一件事。脑袋里回想起他说过的话，她感觉一切都被识破。好可恶。好丢人。
她性情大变，突然就对他卸下所有防备，仿效从浪漫小说里学到的那些知识，当然是反着来效仿，大胆跟他说：我要追你。他平静地接受，那时候易弦就应该猜到了她有点不对劲。是因为她从认识他以来就没有表现过任何对他的喜欢吗？继而，突然说要追他就显得好奇怪，是这样吗？
继而被他识破，所以他拍拍她的肩膀说：对不喜欢的人曲意逢迎，很辛苦吧，以一种“你不必再这样下去了”的宽慰语气。
非常不想承认的是，其实有点喜欢他对自己说“没关系”。很少有人这么对她说过。甚至她都没有对自己说过。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哦。
像独自走着一段很长的路时，被一阵清爽的风拂过脸庞。人是无法抓住风的，只能打开所有感官去亲自感受它。但她只能放任自己感受这么一点点。再多就会依恋。而产生依恋的后果，非常严重。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哦。”
那易弦，我骗你也没关系吗。
准备细细追问下去的时候，潜意识的千军万马立马就开始奋起反抗。只是现在他说没关系而已，那以后呢。这些所有的“没关系”，经得住一句“然后呢”的追问吗。
更何况，这一切连开始都是个错误。利益捆绑的关系不可能催生出爱，这也没关系吗。她需要他放下防备，需要他的完全信任，是那种，战斗时他连后背、甚至腹部都可以交给她的全然信任。她要付出什么来交换。前面的一切都还很未知。
“易弦。”分别前，她叫住他，“一周后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好巧哦，我也要出差。”他回答，卫衣帽子上的两条带子被他绑成螺旋纹，对称地搭在他洁白的锁骨下方。……这家伙。
“我喜欢你。”孟神爱突然说。用这句话代替“知道了”效果会不会好一点？她略微下定决心要打开一点自己了。这点决心会不会被她收回去尚且不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沉默里听到他轻轻地做了两次比较深的呼吸。还没等他回答，她跟他说：“下次见。”
“这周才刚开始。你下周才离开。接下来的时间都不可以再见面了吗？”他两步走到孟神爱前面停住，语气有点急。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45章 之后不见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