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公平（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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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位于视线焦点的青年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垂着手，过长的鬓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揣测不出他内心所想。
白弘易原本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墙上的言简辞身上，突然察觉到身后的变化。
他还没来得及扭头，一股力重重按在他的右肩上。
白弘易侧眸，看到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指内扣，手背上青筋爆起。
身后的青年轻声：“玩得开心吗？”
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出肩膀一痛。
言知引五根手指齐齐抠进白弘易的血肉里，殷红的鲜血裹上他的五指。
像是抡起沙袋，他右腿在前，左腿后撤。
地面被压出凹陷，半面脚掌陷在地里。
右臂所有肌肉被调动起来，他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轰隆隆地奔涌，骨骼卡嚓卡嚓互相磋磨。
深吸一口气。
咻——
言知引像扔铅球一样，抡圆了胳膊、卯足了劲，将白弘易整个人扔了出去！
轰！！
半面墙猛地一震，腾起沙石尘霾，整个房间都晃了三晃。
另一边战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卞骄骄小声：“……死了？”
卞灵珊紧抿双唇，沉默片刻：“……恐怕没有。”
她面色严肃：“还不够……S级距离S＋级还差得远……”
卞骄骄忍不住道：“可是一路下来，白弘易除了刚才那一波攻击比较强，之前的攻击都看起来……他甚至一路追杀你和你的B＋级队友，都没能让你俩有什么比较重的伤口。”
卞灵珊咳掉嘴里的血沫，哑着声道：“他根本没想真的直接淘汰我们……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我所感觉的，他还没有发挥他十分之一的势力。”
白行和卞骄骄闻言，心底齐齐一沉。
言知引也没露出松懈的神情，他反手将落在地上的言简辞护在身后，脚尖勾起地上不知道谁淘汰后掉落的长刀，抬手接住，划在身侧。
言简辞更加干脆了，他边用手掩嘴咳嗽，缓解嗓子的不适，边抬手砰砰砰开出好几槍。
他们没有听到子弹射入血肉的声音，只闻见金属叮铃铃掉在地上的脆响。
言知引反应极快，手上施力，反手将刀投掷出去。
长刀刀尖裹着浩荡无边、势不可挡的精神力，刀面寒光一闪，映出一路的残垣断壁，直入尘霾。
卞灵珊、白行等人相继反应过来，无数攻击砸进尘霾中。
五颜六色的攻击接连在尘霾中爆破，散出绚烂的光雾。
尘霾渐渐散去，所有人目光一凝。
本应被无数攻击击中淘汰的白弘易两指夹住长刀，刀尖距离他的两眼之间的皮肤仅有毫寸之差。
五光十色的攻击全都砸在他的身侧，砸出一个大坑，他连带脚底下的空地都毫发未伤。
不少人露出绝望的神色。
他两指一捻，裹着攻击性极强的精神力的长刀自刀尖，一寸、一寸、一寸地碎裂。
最后化为碎末，落在地上。
而白弘易全程面带温和的笑容，动作不紧不慢。
他扫过人头攒动的房间角落，伸出一只手，用虚心征求意见的口吻道：“好久没见了阿辞，我多想与你叙叙旧啊，可惜现场的无关人员实在太多了。”
言简辞一手扶着言知引的胳膊，眸光冷冷：“你想怎样？”
白弘易笑了笑：“让你的队友投降离赛，我这边也会让他们离开。”
言简辞拒绝得干脆：“不行。”
白弘易挑眉：“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没资格让其他人退赛。
大家参赛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他只是临时拉了个联盟，与他们没有上下属的关系，为什么要听他的说退就退？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听你的？”言简辞反问。
白弘易面露惊讶，理所当然：“为什么我要征求他们的同意？”
“……什么？”
白弘易两指一搓，打出一个响指。
啪。
白弘易带来的那几十个人瞬间寒毛直立，他们预感到了什么，匆忙打开精神屏障。
所有人都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
啪啪啪啪啪。
那几十个人跪倒在地，浑身抽搐一瞬。
白行眼看着正在和他对峙的人突然跪在地上，吓得往后一跳。
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刚要伸手——
那人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啪的一下面朝地趴在那里。
身形渐渐消失。
如有所悟，白行抬头，那几十个人全部躺在地上，被淘汰出局。
——白弘易亲手把他传送过来的帮手全部淘汰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卞灵珊忍了忍，困惑地问。
白弘易的行动实在很奇怪。
他把言简辞和其他队友隔开，在言简辞不在的情况下追杀她和余天白。
可追杀又没使出全力，反而遛狗似的撵着她和余天白玩，不直接淘汰他们，一路跟到了他们与言简辞会面。
现在，又需要他们退出了。那为什么不早早淘汰他们呢？
另一边，他把自己拉拢过来的人强行传送到这里，这群人还没怎么出力呢，又被他淘汰掉，让这群人的出场毫无意义，还很多余。
他的行动处处透露着诡异，让人摸不清头脑。
“有病。”言简辞言简意赅地评价。
场上一下子只剩下了言简辞一伙和白弘易一个人。
数量悬殊下，却是少的那方泰然自若，数量多的那方面露警惕。
白弘易插兜挺立，和互相搀扶的言简辞与言知引相视。
下一秒，腾起两阵尘雾，原本直立的三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两道来源截然不同的精神力狠狠地撞在一起，整片空间似乎都要被撕裂。
房间在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精神力攻击下震动，石块磨损发出悲鸣，最后轰然坍塌！
天光通过裂缝渗入地底。
卞灵珊和卞骄骄见势不对，揪住余天白的衣领就往地面跑。
余天白终于在颠簸和糊了一脸的石片沙砾中悠悠转醒，一睁眼就是刺眼的阳光和碎石喷泉：“……发生什么事了？！”
卞灵珊像拖麻袋一样拖着他灵活地远离白热化的战场：“两颗核弹碰一块了！”
余天白眯了半天眼，才看清在高楼外层闪来闪去的是正在搏斗的言知引和白弘易。
“……言神呢？”
他刚问完，一声措不及防的槍响。
高楼上搏斗的其中一道身影顿了一下，被另一道身影一脚踹了出去。
那道人影像炸弹一样被砸进高楼里，炸起一团烟雾。
余天白震撼：“言神不怕打错人吗？！”
卞灵珊随口道：“你信他能开枪打错人，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余天白立刻改口：“陛下，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卞灵珊脚步一刹：“做点有用的事。”
余天白环顾四周，卞灵珊带他冲到了商业街附近高楼的中间楼层，往下望能看到发色各异的NPC们摩肩接踵，麻木逛街。
他虚心求教：“臣脑疾，听不懂。”
卞灵珊拍拍他的肩，没头没脑地提起了刚开赛的时候：“你还记得方允成刚开赛的时候做的事吗？”
“……什么事？”
余天白捂脸。
不要用那种惊叹的眼神看我啊喂！对不起，我给B级觉醒者蒙羞了！！
也许是大脑终于想起了自己的B+级身份，余天白看看底下五颜六色的头发，福至心灵：“你是说，NPC——”
卞灵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在言知引提出‘如何辨认玩家和NPC’的问题后，你说可以根据发色来判断，紧接这群NPC就戴上了假发。”
“之后，你怀疑这群NPC有自我意识，方允成提出NPC没有这么智能，楼底下的NPC全都对此做出了回应。”
余天白反应过来：“你是觉得……”
卞灵珊点头验证了他的未尽之言：“没错，我，或者说我和言简辞一直认可这群NPC能根据选手的质疑去模仿选手。”
“这也太扯了……”余天白不可置信。
卞灵珊笑笑：“扯不扯的，先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站在楼层边沿，用精神力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辨认NPC与选手，还有一点：这群NPC不是觉醒者，没有精神力啊。”
余天白怔在原地。
楼层下，无数NPC齐齐抬头，万千双眼睛同时朝这边聚拢。
有风拂过他的刘海，他的眼底染上了一点金色。
他是向导，对精神力感知相当敏锐。
因此，余天白闭上眼。
感受到了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精神力从NPC身上散发出来。
卞灵珊畅怀地笑了，她终于褪了点平日的冷静底色，带着笑意续道。
“还有一个辨认NPC与选手的方法——”
“NPC们不会攻击名为‘白弘易’的选手啊。”
像是听到什么神谕，整个世界都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底下的人山人海整齐划一，齐齐地动了起来。
这实在是很震撼的一幕。
他们若有所思，他们目光坚定，他们都朝向一个方向毫不迟疑地涌流。
无数人与余天白和卞灵珊擦肩而过，走过两人的来时路。
“……”
余天白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赛事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卞灵珊瞥了他一眼：“你还记得‘金环杯’竞赛的广告吗？”
余天白到底是B+级的脑子，不会一直愚蠢下去。
他很快记起那张宣传单上的内容。
——竞赛将综合考验学生的体能、智力水平、精神体熟练度、信息侦查跟踪、团队精神等个人素质……
“智力水平……信息侦查……？”余天白犹豫。
卞灵珊点头，然后补充：“你还漏了一点。”
“什么？”
她垂眸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轻声念道。
“‘五大名校联合举办，绝对公正、公平、公开……’”
“白弘易靠白家直接篡改赛事章程，我不相信赛事方会乖乖听话，打破选手的平衡与公平，去违背这一条，违背五大名校。”
余天白忍不住道：“你这么信任赛事方……”
卞灵珊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讥讽地连道几声“不”：“不不不，我信任的不是赛事方，能被白家掌控的势力算什么东西。”
“——我信任的是黑塔。它能让你和言简辞躲过白家的追杀，顶着星际的舆论与坞边客栈合作，校内任性地使用残酷的丛林法则却仍被那么多s级维护，成为人类文明最大的觉醒者组织……是因为它足够公平公正，永不偏颇，永远为了人类与文明的存续。”
“有一句俗语很有意思——‘如果你在黑塔内见到不公，那一定是你的眼睛有问题。’”
“我不相信它会对这种不公平现象坐视不管。”
——
彭！
一道黑影砸向高楼，惊起一阵尘雾。
白弘易整个人影嵌在墙壁里，碎石纷纷砸在他身上，一尘不染的衬衫此刻脏得像是干了一天搬砖砌泥的累活，刚从工地里出来。
透过汗津津的碎发，他抬眼看向对面那栋楼的连廊，害他落到如今境地的罪魁祸首——言知引站在那里，周身笼罩一层精神力气场。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言简辞早已架好槍，留待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顺手抹掉额角淌下来的鲜血，一手搭在身侧的孟加拉虎身上。
新一波精神力注入精神体体内，孟加拉虎的虚影逐渐凝实 。
如果只有言知引和言简辞两个人，他还能应付过来。
白弘易把住两侧的废墟站起身，毫不顾忌这个动作让他腹部的伤口挤压出更多的鲜血。
他一手扶住腹部的伤口，另一手微微合拢，脸色冰冷。
无形的精神力在无数倍挤压浓缩下在他的掌心凝成一团白光。
不可忽视的汹涌蓬勃的能量顺着他的指缝，从他的掌心丝丝缕缕地逸散出去。
与白弘易相距甚远的言知引都感受到了以白弘易为中心卷起的气旋，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逐渐凝重。
他垂眸看了一眼逐渐透明的指尖。
体内残存的精神力也好，还在从言简辞体内汲取的精神力也好，此刻都呈现出枯竭的迹象。
目前看起来是言知引占了上风，可实际情况只有言简辞最清楚。
他快速缷弹夹，装填子弹，简单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而有些麻痹的肩膀。
一抬眼，他对上了白弘易那张充满戾气的笑容的脸，呼吸一滞。
同样映入眼帘的还有那一团凝为实质的磅礴能量。
白弘易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只要先解决了言简辞，言知引自己就会消失。
言简辞以最快的速度后退。
他距离白弘易的全盛一击不过几尺距离，那灼眼的白光散发的热量已经燎过他的脸庞。
如此危机的情况下，言简辞的五官没改变任何一丝弧度。
他眼眸一动，越过白弘易看向他的身后。
随后，他低声：“时间到了。”
白弘易身为S＋级的哨兵，很轻易就能听到言简辞的呢喃，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狐疑：“什么……？”
言简辞并没有给出答案，但在他回头后，他看到的一幕解答了他的疑惑。
白弘易缓慢回头。
他看到了数以万计的觉醒者标识。
几乎在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声音藏不住怒气。
“黑塔……”
来自四面八方的精神力攻击万箭齐发般，准确无误地朝他射来。
那是一波普通人看不到的攻击，却能让白弘易体会到五脏焚烧、头痛欲裂的滋味。
白弘易一下子跪倒在地，双膝狠狠砸向地面，在地上砸出两个圆坑！
他捂着头，冷汗直下，紧抓头发的十指在不停地抽搐、痉挛。
言简辞单膝蹲下来，平静无波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白弘易耳中。
“很不爽吧？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力被无数你看不上的小喽啰压制。”
他垂眸。
“真该录下你这段，好让我放在个人空间里开放给所有人看。堂堂白家大少爷、S级觉醒者——在冲着一个E级一年级学生下跪。”
白弘易猛地抬头看他，脸色铁青。
眼中的轻蔑和游刃有余中，终于氤氲出一丝愤恨。
言简辞的眼底浮起一丝讥诮。
“拜你们白家所赐，你现在经历的痛苦不如我经历过的万分之一。”
白弘易没回话，他铁青的脸色成了他最后的表情。
万千精神力的攻击下，他的嘴角涌出一股鲜血。
紧接着是眼眶，鼻孔，耳郭……
鲜血像是永远也流不完，汩汩从他的七窍缓缓流出。
[您已成功淘汰“白”队的一名成员]
言简辞泄了一口气，与窗外的言知引遥遥地对了一下目光。
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公平（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