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雪山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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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未央】
【2017年的那场雪崩掩埋了我的爱人，而我困于雪原。】
【终生未解。】
*
傅丞眨着眼看向我，“我该说点什么？”这几天我摄像头里的发言人都是傅丞，我觉得好玩，“说一句：你爱我，除我以外谁也不嫁！”
傅丞勾了勾唇，“行，我傅丞除了闫辞谁也不嫁。”
老杨和笙姐难得没有再挤兑我们，笙姐道：“行，你们俩到时候办结婚酒可得喊我和老杨去观摩观摩。”
我笑嘻嘻“诶！”了一声，“那是必须的。”
“你们是我们半个月老。”傅丞接道。
情绪愈加雀跃，心脏跳动也更加强烈，我举着相机又拍了一会，直到看见电量告急才打算将相机放回去，但下一刻，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我们四人同时回头去看，雪块自山顶滑落无数雪浪向我们奔涌。
——雪崩了。
“向两侧跑！”
面对求生的本能我们几乎是下意识就听从了老杨的指挥，傅丞拉着我朝身后的斜坡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耳朵里只剩下轰隆隆的声响，我们才终于离开雪崩的范围地点。
我和傅丞跑的方向倒是离雪山深处越来越近，对讲机在进入这里后信号时有时无，我和傅丞朝着高处走，走了一会才有稳定的信号。
“傅丞闫辞，你们在哪？”
傅丞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发现除了雪就是山，“我们靠近雪山深处了，我们现在在一个只有斜坡上，我们会在坡上挂着一条红布。”
“行，你们在原地等着注意安全，我和小南都没什么事我马上就通知老珉准备救援，现在我们就来找你们汇合。”对话到这里就停止了。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对面的雪山抿了抿唇，心里的小人开始上蹿下跳，傅丞找了一根木棍，将自己的袖巾绑在木棍上，随后找了一个足够显眼的地方插上。
做完这一切，傅丞才走回来安慰似的抱了抱我。
“别担心了，老杨已经通知老珉了。”
我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等和老杨两人汇合时，白天已经快要结束了，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我们就地扎营了。
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
白天我们决定绕过雪崩的地方进入到西岚山腹部。我们走的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但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我们再次遇见了雪崩，这次比上次更加强烈，我们和老杨彻底走散了，我的护目镜也在慌忙下坏掉。
在雪原失去护目镜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连日的疲惫，雪盲症比预想的要来得快。在这里失去视力相当于失去半条命。
心情跌至谷底，我说出不话。傅丞只是静静抱着我，宽大的手掌抚在我后背。
但——
对讲机没有信号，我们和外界彻底断联。
生还的可能变得那么渺小。
休息了一天，眼睛好受了一点，傅丞一直在外面动静却很小，我想看看他在干嘛，但看了一会我只看见他模糊的身影。
我拿着登山杖慢吞吞走了过去，脚下的雪很厚，厚到我的登山杖探不到硬地，眼睛里的身影一直在，我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傅丞的声音，“闫辞？”
我一怔脚步顿在原地，脚下的雪层忽然松动了。
脚一下悬空，我听见傅丞喊了一句我的名字，但我不能回答他。
那一瞬，心跳慢了半拍，耳朵里也听不见声音，我知道——我快死了。
*
再次睁眼眼前是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隧道，我感觉浑身上下都一阵阵的疼，抓起登山杖站了起来，我不能站在这里，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想要试试这条路通向哪。
站在原地什么也不没有就是等死。
我不能死，还有人在等我。
【你死后，我孤身行走于远方。】
【你成为了我唯一的梦。】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在道路尽头看见了光亮，光线太刺眼，我抬手挡了挡光线。
我看见隧道尽头是一个冰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我好像看见了傅丞，他好像就站在冰湖上，回头看着我，但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我觉得奇怪，朝他走了两步，“你过来？你站在上面干什么？”
我的话音刚落，湖的对面忽然响起一阵悠长清脆的钟声，傅丞扭头看向山巅的庙宇，良久，回头看着我，“我该走了。”
我一怔，骂道：“你走个屁！你给我回来，傅丞！你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傅丞好像真的被我恐吓到了似的，回头无奈的看着我，“这是我们一直想找到的地方，但是你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你们必须走。”
我冷哼一声，“我们不能留，你就能留？”
“那还真是奇怪了。”
“我们不一样，”傅丞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我，“我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
我一怔，大叫道：“你说什么屁话！你怎么可能会死！我都没死，你怎么可能会死！”
“不，我已经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傅丞站在湖面上，整个人神情淡淡的，笑的很勉强，“我变得很丑很丑，醒了以后，你就忘掉我吧。”
傅丞说完转身朝着湖对面走去，我一惊匆忙丢下登山杖朝他跑过去，可我刚跑过去，脚底下的冰却忽然没了，整个人一下子跌进冰冷的湖水。
神经一下子被刺激了，我猛的睁开眼就看见洁白的天花板。
“医生！医生！醒了！”
耳边声音乱糟糟的，老杨上前扶着我的手，“没事吧？”
连日昏睡，我的喉咙极其干涩。
我皱着眉抓着他的手，“傅丞呢？”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我想到了刚才那个荒诞的梦，“告诉我！”
“他死了。”
*
在停尸房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老杨告诉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当时我们掉下冰隙，傅丞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承担了大部分冲击，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将身上的衣服都给了我。
救援队找到我们的时候，他心跳已经停了好一会了。
“不可能！他说过要和我一起出去结婚的，他怎么可能会死！”我怒气冲冲扭头便看见头发尽数花白的老杨，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但眼下他脸上的泪不是假的。
*
失去爱人的那阵子我跟疯了没什么两样，每天都想着进山自杀，笙姐最后实在没办法给了我一巴掌，她说：“你这么自贱傅丞拼死拼活给你救回来的命还不如当初就让他活！”
我被打得懵了一下，我也想让他活。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死，也不要让他来救我。
笙姐没再说话而是蹲在我旁边低声抽咽。
*
一周后，是傅丞的葬礼。
那天，西岚下了雪。
不大，但足够杀死一个人。
葬礼上我一直躲在最后面就好像这样不用接受他的死亡似的，可等到人群离去，我看见他的照片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他躺在一个小盒子里，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我回到那个小屋，疯狂寻找他还在的痕迹可最后一无所有，这栋温馨的小屋再也不会迎来它的主人，石头边的柏树再也见不到它的朋友。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就是一个罪人。
是我让傅丞永远留在了那片雪山。
眼泪决堤，从前的崩溃在这一刻喷涌，我第一次毫无形象放声大哭。
*
我跑到那座庙宇前，发疯似的闯了进去，质问那座慈祥的神像为什么不保佑我的爱人。
神像自然不会回答我。
大喇嘛神色平静，他说：“或许早在那一刻，她提醒过你。”
昔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我定在罪人的十字架上。
我为神山而来，我不信神，他信神，最后活下来的却是我。
神山悲悯却救不了我的爱人。
2017年的雪崩无人生还。
我的爱人永远留在了那片雪山，连同我一起。
*
“闫辞。”
“该回家了。”我看见傅丞站在我的身前。
泪水奔涌，“好，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雪山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