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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无人区
【如果每个人都能能重新来过，我想在找到雪山之前多看一眼那个人。】
*
“诶，醒醒，我们到了。”
越野车于平直公路上急行，窗外景色荒凉，牧人驱赶着牲畜走向落日，西岚地处高原，灰黑的公路尽头，红日西沉，余晖静静撒在枯草上，像一片野火。
闫辞从睡梦中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滚烫、热烈。
野火的尽头是一座洁白无瑕的雪山。
这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西岚雪山。
21世纪的他们不信世上真的有神，但西岚的人却虔诚的信仰着这高大巍峨的雪山。
每隔三年，西岚人便会在山脚下祭祀他们的神山，持续一周。
每逢这几天，荒凉的高原也会多上几分烟火气。
这几天正是祭祀日，他们来得正好。
越野车缓缓驶入这座雪山下的城市。
闫辞下意识想摸出相机拍照，手放在身前才想起自己的相机放在了背包里。
而背包放在了后备箱。
他是个无业游民，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跟着这几个人到处跑，到处拍，也因此在互联网小有名气。
旁边这个还在睡觉的是他隔了不知道几代血缘的表哥，因为他的动作从睡梦中睁眼，“杨儿，到了吗？”
杨儿正是方才说话的男人，也是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老杨闻言，“昂”了一声，“快到了。”
表哥闻言又闭上眼，把头靠在了闫辞肩膀上，“那我在眯会。”
“老杨，我饿了。”
说话的人是个女生今年奔三，姓南名笙，这个名字和男生谐音，平日他喊她笙姐。
南笙本人对此非常满意。
从沿海开车到这里，几千公里的路程，在进高原之前都是四个人换着开，但自从进了高原表哥就闹起了高反，笙姐开的时间太长，闫辞和老杨两个大男人也没脸让人家再换着开，便让人儿歇着了，于是开车的人只剩下他和老杨。
老杨：“酒店有自助。”
“行。”
南笙一路上胃口都不太好，现在适应了高原，有了胃口也实属正常。
老杨想了想，又道，“少吃点，别吃太辣和油腻的。”
南笙：“知道。”
闫辞看了一会路边的景色，朝前排道：“老杨，在路边靠吧，我换你。”
表哥的头被他推开，于是又睁开了刚闭上的眼，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老杨“诶”了一声，“行，我也歇会。”随后他将车在路边停下，坐在位置上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不容易啊。”
闫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毕竟一路上这车坏了两次，队里虽然三个男人，实际劳动力却只有两个，让他俩推一辆越野车，开什么国际玩笑，最后老杨含泪叫了拖车。
叫一次都得花不少钱，别说两次了。
一路上可谓是被这车折磨的心疲力竭。
他和老杨换了位置，高原凉风一吹，他就全清醒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南笙见状偏头看向他，“辛苦了。”
闫辞笑笑，“不辛苦。”
老杨往后一坐眼睛一闭跟着睡了，表哥闭着眼靠在老杨肩膀上不吭声脸色苍白，看上去跟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越野车慢慢发动，朝着目的地驶去。
爬雪山可不是闹着玩的，老杨最有资历，也在来之前找了当地的导游，以将风险最小化。
西岚雪山神圣而美丽，夺人性命时也丝毫不会心慈手软，毕竟在他们之前也有很多人进入雪山，但大多数都折在了半路，失败而返。
要说西岚雪山为什么对他们有如此强的吸引力，他觉得应该是西岚深处的神庙圣女。没人见过传言中的神庙圣女，所以人类的好奇心无限驱使他们进入到未知的雪山。
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岚人自然靠着西岚雪山活命，有一个传言是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有一个猎人进山打猎，刚进山没多久村民便看见雪崩了。
雪崩正好是猎人打猎的那块地，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那猎户回不来了，家里的小辈已经张罗着办后事了，结果第二天那猎户就奇迹般从雪山里走了出来，并且带回了足够过冬的猎物。
看见自家门口挂着白帆，以为是自家谁去世了，再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照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给了儿子两拳，发现是场乌龙后，亲友也就散了。
令人不解的是猎人对于雪山里发生的事对自己儿子也含糊其辞不肯说，自那以后猎人便不进山了。
不过每年八月初猎人会在山下杀掉自家养的牲畜祭祀雪山，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传说，他们说西岚雪山深处有一座神庙，庙里有一个女子。
女子是雪山的山神，山神极其爱护自己的子民，不愿意看他们伤心，于是救了那个猎人。
后来又出现了几例，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祭祀规模却也因此越来越大，直到演变成现代西岚人的传统节日。
*
按着导航终于找到来之前提前预定好的酒店，这酒店直面雪山，虽然不如在山脚下直观但是这里可以看到西岚雪山著名景观也就是日照金山。
路上并不是日照金山出现的时间，但落日下的雪山还是让他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7~8月是最适合爬雪山的时间段了，而现在正好是八月初，这次的雪山之旅也就订在八月中旬。
闫辞从小就特别喜欢冬季，喜欢雪，刚到地就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杭州老家还有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的爸妈，他甚至想过长久的在这里定居下来。
*
到预定的酒店时刚好是饭点，一行四人脸色各异，只有南笙和他稍微好些。
四人拿着各自的房卡各回各屋，南笙在群里发消息问有没有人要和他一起去吃自助，他暂时没有吃饭的心思于是同另外俩人一样拒绝了，脱掉外套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看了会手机，困意就如潮水般涌来。
越野车里面待了太久，闫辞累的不行。
放下手机没过多久一头扎进被窝，睡昏了，这一觉睡的很久，他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因为常年东奔西走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一路自驾海拔爬升慢，倒是没有像表哥那样高反严重，睡一觉醒来便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中午十一点他便醒了，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几次，来电人是老杨，老杨从小就在高原长大到西岚就跟回家一样，就算后来在南方定居十年，到西岚时也没有像表哥一样高反。
从老杨给他发的消息来看，这人九点的时候就睡醒了，然后闲着没事干把那破车开去维修了，眼下打电话应该是叫他们下去吃饭。
老杨见他的电话打不通，转过头发了微信，闫辞撩了一把头发算是醒醒神，他看了两眼回了个“嗯”裹着外套就去敲隔壁两人的门，表哥和笙姐都没醒，于是他把人叫醒就回自己屋洗漱去了。
等他们到地儿，桌上的菜已经齐全了，到应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老杨一边吃东西，一边给他们扯家常顺便唠了一嘴自己的安排。
西岚市经济并不如南方发达，有些东西买不到，大多数爬雪山的重要装备在他们来之前就寄成了快递，眼下快递还没到，看样子还要等上个两三天。
距离他们计划时间确实还早，所以他们可以看了祭祀再进山。
美其名曰：入乡随俗，就当提前让西岚神保佑。
虽然在座的几个都不信神。
表哥吃饭的时候就不大精神，一碗饭没吃两口，闫辞也没吃多少，和表哥不一样的是，他是因为自由之心蠢蠢欲动。
笙姐吃过饭拍拍他肩膀，朝饭店斜对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外面，闫辞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家风格略显文艺的酒吧。
闫辞一愣，居然能在这看见酒吧，简直稀罕物哇。
笙姐偏头看向他，心思昭然若揭：“去不？辞儿？”
队里四个人老杨对酒吧不感兴趣，一心想着要做的要准备的东西，笙姐为此曾说过他像个小媳妇。
表哥高反后遗症没有精力，在场四人只有他能当此大任。
他点点头，“去。”
老杨叹了一口气看了他们两眼，明显了然于心，“去吧去吧，老珉我看着。”老珉是表哥的名。
笙姐笑眯眯道：“谢谢老杨，你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好的队长。”
老杨“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显然已经看透他们两个了，闫辞见状也跟着笑出声，表哥高反这段时间他和笙姐就是队里唯二的年轻人。
出了饭店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酒吧，原因是因为笙姐不想让闫辞挡她的桃花运。
闫辞：“……”
刚走进酒吧，入耳便是强烈的鼓点，闫辞瞥了一眼舞厅，随后收回视线。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闫辞没事做在吧台前坐下，不经意一瞥发现调酒师是个帅哥，帅哥听见动静抬眸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垂下眼继续手上动作，说出口的话嗓音温柔，“客人要点什么？”
话语卡在喉头不上不下，只一眼他就感觉胸腔里的东西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帅。
这人是真帅，就跟按照他xp长得一样，帅得他实在没法挪开眼。
他喜欢男人，闫辞自己也是大学才知道的，这些年一直没遇见合心意的人。眼下被这帅哥迷了眼，他觉得自己快栽了。
闫辞的理智告诉他，帅哥就应该早下手。
炽热、滚烫。
明明是调酒师却穿着一身浅色便服，整个人慵懒而松弛。
“客人？”男人忽然道，头微微偏了偏，视线交汇时，笑容也变得暧昧起来。
闫辞只觉得喉咙莫名干涩起来，喉头滚了滚，闫辞在调酒师的注视下，露出一个自认迷倒万千少男的笑容。
调酒师也抬眼看着他，笑容温和，活像勾人的妖。
“我想要……”
“傅丞哥，我回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下一刻，视线闯入一个人。
出口的话被打断，帅哥调酒师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店里的调酒师回来了。”
帅哥语气谦和，闫辞实在生不起气。
“？”
但笑容还是僵在了脸上，闫辞蹙眉，“你不在这里上班吗？”
帅哥拍拍手，勾唇，“嗯，调酒师是我朋友，帮他暂时看一下。”
昏暗灯光中，帅哥偏头看向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青年调酒师，下颚轮廓分明，对方熟稔的拍了拍调酒师的肩膀，“好好干，我先过去了。”
调酒师是个看起来没多大的弟弟，整个人都散发着大学生清澈的愚蠢，“好嘞，谢谢傅丞哥”。
闫辞扯了扯嘴角偏头看向帅哥离开的方向，发现对方已经朝着一个卡座过去了。
那有几个年轻人，见他过去不知道开了什么玩笑，一群人都笑了，看起来很熟。
“橙汁就好。”闫辞收回视线，干巴巴看向调酒师。
“哦.....哦好。您稍等。”大学生有些结巴。
没意思。闫辞默默咋舌。
帅哥走了，还没聊上两句人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有没有对象，直的还是弯的。
“您的橙汁。”
“谢谢。”闫辞端起杯子默默喝了一口。
笙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何时回的消息。
随后闫辞靠在吧台上，视线漫无目的乱扫，扫到小调酒师时他愣了愣，忽然想起小调酒师好像和那个帅哥熟，于是轻轻咳了一声，“帅哥，你和刚才那个帅哥很熟吗？”
小调酒师闻言，偏头看向闫辞，他看上去有些无奈，“你是第n个这…么问的了。”
平时傅丞没事会帮他看吧台，每次都会有人来问他，关于自家傅丞哥的事。
“我们很熟，他是我老板…的朋友，我认识傅丞哥一年了，傅丞哥很少来酒吧，老板和朋友在他才会过来。”
小调酒师摸了摸下巴，“傅丞哥从不让…我给别人他的联系方式，而且傅丞哥是…直男，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让闫辞别努力了。
但闫辞倔啊，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合心意的人，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哪怕是直男也想给人掰成弯男。
小调酒师继续道，“你是一时兴起？”
闫辞抿嘴笑笑，喝了一口杯里的酒，“纯爱战士。”
对方笑了笑，竟也不结巴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闫辞无语片刻，转念一想，人能说出这话，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酒吧里看一眼就想喜欢上了的，除了包养也就剩下炮友了。
他不甚在意撇了撇嘴，“反正我信。”
小调酒师看上去还想说什么，话锋突然一转，语调也升了几个度，“傅丞哥！你怎么回来了？”
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忽然靠近的栀子花味，让闫辞偏头，随后便看见了他们话题里的主角。
帅哥也偏头看向他，漫不经心道，“躲酒来了。”
明明是回答小调酒师，话却是看着他说的，闫辞忽然觉得脸烫的可怕。
视线交汇，不知道是戏谑还是故意的，他说，“我们又见面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