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随星澈》星垂也野

17、线索

　　时间滑向第十六天清晨。凌峰几乎不眠不休，体力与精神都濒临崩溃。他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着所有搜集到的、价值近乎为零的线索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时，他的助理陈辰敲门进来，脸色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凌总，实验室那边刚发来一份紧急风险报告。”陈辰的声音有些迟疑，“是关于‘Nexus-7型神经生长因子定向激活酶’的。”
　　凌峰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地盯住陈辰：“说！”
　　“这种试剂极其昂贵且特殊，全球只有少数几家供应商能生产，我们实验室的储备一直是按星澈博士的核心项目最高优先级配给的，库存管理非常严格。但刚刚例行盘点和需求预测显示，”陈辰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下个月的关键实验所需剂量，供应商突然售罄了。”
　　“突然售罄？”凌峰眉头紧锁，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这种试剂及其昂贵稀有，没有听说其他的公司再用。他脑中瞬间闪过星澈被劫持前索要的那份长长的设备清单……星澈……实验……
　　突然！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却又无比契合逻辑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多日来积压的阴霾！
　　“是星澈” 凌峰猛地站起来，连日来的疲惫被一种近乎亢奋的急迫取代。
　　他一把抓过陈辰手中的报告，手指用力点着“Nexus-7”的名字，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查！去查最近有哪里购进了这款试剂！”
　　陈辰被凌峰的气势震慑，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立刻应声：“是！凌总！我马上去办！联合警方一起查！”
　　这条全新的、极具指向性的线索立刻被同步给警方专案组。刑侦队长张警官经验丰富，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重大突破口。警方强大的数据筛查能力和供应商网络发挥了作用。不到两小时，一条关键信息被筛选出来：
　　就在星澈失联后的第二天下午，远岭合作的同一家生物试剂供应商，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订购，对方指定要大量“Nexus-7型神经生长因子定向激活酶”，要求现金交易，且必须当天下午送到城北废弃仓库区外围的一个指定路口，有专人接货。送货司机描述，接货人戴着口罩帽子，开着一辆普通的厢式货车，交易过程非常迅速隐蔽。供应商因为对方付了高额现金且没有后续麻烦，也就没有深究。
　　收货地点，就在那片困扰警方多日的城北废弃仓库区边缘！
　　“仓库区！果然还在里面！灯下黑！”张警官一拳砸在桌子上，立刻部署，“所有单位注意！目标重新锁定城北废弃仓库区！重点排查该路口附近能容纳货车进出的隐蔽建筑！无人机热成像全天候扫描！行动！”
　　凌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起车钥匙就要冲出去。陈辰急忙跟上：“凌总，还有一点！警方在调取那个路口及周边可能监控时，发现一辆启明生物的冷藏车，在试剂送达后的第二天上午，曾在那片区域附近短暂停留过！”
　　启明生物！冷藏车！果然是星澈！
　　在无人机热成像的持续扫描下，一个被大型废弃集装箱堆重重遮挡、极其隐蔽的小型独立库房被锁定。热源显示里面有持续且不寻常的热量散发，并有数个人体活动信号！位置就在试剂交接点和冷藏车短暂停留点辐射范围内！
　　第十六天傍晚，残阳如血。凌峰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与张警官带领的特警突击队如同利剑般直扑目标。
　　当特警用破门锤轰开那间散发着热气的厚重库房大门时，刺眼的光线和警方的强光手电瞬间涌入。眼前的一幕让凌峰瞬间窒息——
　　惨白的应急灯光下，房间中央的实验台显得更加凌乱。星澈裹着一件脏兮兮、明显不合身的白大褂，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摇摇欲坠，显然已到体力透支的极限。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面前一台闪烁着复杂数据的仪器屏幕，手指还在颤抖地调整着旋钮。实验台上堆满了各种仪器，旁边散落着大量使用过的试剂管和空了的“Nexus-7”包装盒！
　　“数据…临界点…快记录…”星澈的声音沙哑微弱，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仿佛完全没意识到破门而入的动静。
　　几个看守的绑匪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行动吓懵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特警迅猛制服。
　　“星澈！”凌峰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震颤和难以言喻的心痛，他像一阵风般冲到实验台边。
　　星澈闻声抬头，看到门口逆光中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露出一个带着点疲惫、却又无比明亮的笑容：“凌总？你来了？稍等一下，这组数据马上出结果，这对神经突触的修复效应可能…有突破！”
　　凌峰：“……” 他想星澈狠狠揉进怀里…最终，他只是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星澈有些冰凉的手腕，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你…没事就好。”